鬼话连篇（1）

程伯勋

喜欢一个人散步，源于自由。喜欢在无人的林子里散步。源于安静。少了人来人往的搅扰，多了些胡思乱想的空间。

林子很深，早年上班时这是必经之路。最早这里是一片废墟，无人管辖，杂草丛生，乱石瓦砾，时不时的会冒出一座新坟，白幡冥币随处可见。常常旧坟未平又添新坟，一堆堆一座座，天知道那里埋葬着多少孤魂野鬼，胆小的人经过这里大多会毛骨悚然。

后来，城市规划，将这一片乱坟岗子改造成了街心花园，一条绿化带由此而生。

林子东边是条马路，车水马龙。林子西边是经过整理改造后的凉水河，清澈悠然。

我是知道这片林子底细的，虽然那里埋有数不尽的残碑枯骨，可我从不害怕，相反到对它情有独钟。因为它见证过我的奔波劳碌，我也见证过它的旧貌换新颜。

由于它远离社区，到这里休闲散步的人并不多，进而显得有些清冷萧条。不过我是喜欢它的，它过于安静了。

日落后的林子时常会传出几声瘆人的鸦鸣，过后便是一片死寂。

在这么安静的林子里走上两圈，那肺里的浊气仿佛都被这林子吸去了，变得干净、通畅、透彻。

肺是洗了，可是脑子却满的有些胀。我知道，这都是胡思乱想的结果。细细想来到有点辜负了这片林子。

有天晚上去散步，走的有些急，累了便找了个石凳坐下来休息。

寒凉的风很快把身上的汗吹干了即刻清爽了许多。看看四下无人，便取出一支香烟抽着，享受着这一吞一吐的惬意。

黑暗中，香烟的烬火在一吸一吐中一明一暗，蓦然觉得像极了传说中的鬼火，在此地倒是极为应景。

不远处有个人朝我走来，嘴里哼着小调。他显然没有发现我，待他走近我时突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随口叫出声来。

“哎呦！卧槽，吓他妈我一跳，这还一人那，我以为他妈遇见鬼了”。

我急忙起身笑着说:“你看我像鬼吗？”

“是人、是是是人，就就是、就是这……”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随后又说:“你这烟火儿一闪一闪的吓我一跳真以为遇见鬼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实在抱歉”。我歉意地说。

“没事儿，没事儿，这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想到这儿会坐着个人。”

他凸显着豪放，仗义的倒像是这片林子里的绿林好汉，只是干涩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他还心存余悸。

在他看来，在这里遇上鬼到是情理之中的，遇到人反而是稀有物种了。

我再次歉意地陪着笑，随后说道:“你见过鬼吗？鬼有那么可怕吗？”没等他回答便又故作神秘且带着些诡异地对那人说:“我带你去看看人心？”

那人这次是真的吓到了，不及回答甩下一句“卧槽”扭头便走，与其说是走到不如说逃更为准确。

看到他逃的样子我暗自好笑起来，或许他刚把我识为人听了这话又把我当成鬼了，不然，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等鬼话来呢？

一句“卧槽”是那个人留给我最后的感叹吗？卧……这么真实？我差一点也跟着真实起来。

虽然他说了脏话，我并不怪他，因为脏话远比谎话干净的多。

再说鬼真有那么可怕吗？人人都说怕鬼，可谁见过鬼伤人？伤害我们的不都是人吗？心里没鬼怕什么呢？

香烟继续在我手指和嘴巴上更迭，看不到蓝烟缭绕的迷乱，只有烟头上那一明一暗的光在黑暗中闪着，的确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人为还是鬼至。

姑且把我视为鬼吧，人怎么可以在不该吸烟的地方吸烟呢，宽宏一点也可以把我归为人类，因为鬼可能都做不出这么龌龊的事来。

总之，我会继续爱着那片林子，或许能在那里找出更多的答案，然后，说些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