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己故亲人~儿时的记忆

庐州二哥

<p class="ql-block">庐州二哥</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1953年,我们全家随父亲【父亲1938年受同乡张恺帆影响参加革命,服役于新四军7师江北纵队,后随部队转战“定(远)、凤(阳)、嘉(山)”根据地,父亲194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9年因伤病转业至皖北行署蚌埠航运公司工作,1953年受命赴合肥组建安徽省汽车联合运输公司~淮南分局】从蚌埠迁入合肥定居,安顿下来,父亲从无为老家接来了姑妈(江淮之间区域称姥姥),母亲则接来外婆和三姐(表姐)母子俩,小姨娘因考上了合肥二中高中,也从定远老家来到合肥住在我家里,父母亲、我和已有的兄弟姊妹四人加上众亲戚,一大家老小共计十一人在一起生活,那些年,父母亲只管上班,家里所有家务包括我们兄妹上学的、上幼儿园的接送都有人管着。</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1953年我们全家随父亲从蚌埠市搬迁至合肥市蚌埠路“淮南运输分局”宿舍,宿舍就是临时搭建的几排草房(从1953年一直住到1959年)。</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五十年代初, 合肥 刚解放没几年,百废待兴,物质极度匮乏。</p><p class="ql-block"> 当年有电风扇的人家凤毛麟角,更别奢谈空调了,炎炎夏日,大人们手里总是持一把蒲扇,我家大大小小十几把蒲扇,与别人家有所不同,每把扇子都是外婆用各色布条一针一线滚了边的,外婆说这样结实耐用。晚上乘凉时,一帮孩子手拿扇子,一边追逐嘻闹,一边嘁喳吟诵着跟大人们学的顺口溜:“扇子有风,拿在手中;有人来借,我说不中;等到秋冬,秋冬过了,扇子破了。”</p><p class="ql-block"> 夏日,父亲白天把西瓜用网兜装好,用绳子把一网兜一网兜的西瓜吊进水井里“冰”着,太阳西下,每家都从井里打水把家门口白天被太阳晒的炙热的地面泼湿降温,夜幕降临,家家都在自己家门前摆上各种凉床(竹编的床),晚饭后,小孩们便纷纷爬上凉床玩耍嬉闹,大人们则手握蒲扇坐在床沿,一边唠嗑,一边替自家孩子扑打蚊虫,我们家小孩多,妈妈总是在凉床下点一盘蚊香驱逐蚊虫,待妈妈把全家人衣物洗好,手摇蒲扇乘凉了,父亲便从水井里提上“冰”镇大半天的西瓜,弟妹们忽拉全从凉床上爬起来,接过父亲剖开的西瓜,大口地吞噬,甘甜冰凉的味道,没齿不忘。</p><p class="ql-block">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的陶醉人,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夏夜的风是令人期待的,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躲藏在草丛中的青蛙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呱呱呱”地叫个不停,依附在树干上的蝉也不认输,“知知知”地在叫;也不知什么时候萤火虫也飞了出来乘凉,在树上一闪一闪地,特好看;孩童们,夏夜,总是这般进入梦乡。</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最讨厌的是放学回家后,小姨娘象个小大人似的盯着我做作业,她自己放学回来也要做作业,每天都让我和她扒在一张桌子上一块做作业,我上小学一、二年级,因人小坐着够不着桌面,只好跪在椅子上,时间长了膝盖疼痛就要挪一下位置,小姨娘一边做作业一边呵斥“不要乱动,好好写字”,每次我嘴上不吭声心里总是愤愤地嘀咕:“你跪着试一下!”,一有错别字和错题,小姨娘总是让我重写重做,不厌其烦。一次放学后,又是因为做作业,小姨娘讲了我,我顶了嘴并和她吵架,随手打翻了墨水瓶,眼看墨水泼在她的课本上,知道闯祸了,我翻窗(平房)就跑,小姨娘紧追不舍,眼看要被抓住,我一头钻进路边的男厕所里,小姨娘气的在外面大声哭泣,后来听到邻居阿姨劝她回家,我才敢从厕所里出来,可想而知,父、母亲下班不会轻饶这次。</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平日里,姑妈、外婆和表姐总是叮嘱我们不要打闹、不要玩火…,往往我们哥几个和发小们玩崩了吵闹,总是外婆、姑妈领着我们去发小家登门道歉化解矛盾和纠纷。</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我清楚地记得,外婆和表姐、姥姥(姑妈)从来都不闲着,小时候的布鞋、棉鞋、棉袄、棉裤都是她们手工做的,那些年老是停电,半夜里起床尿尿,还常看到她们点着煤油灯在纳鞋底或缝棉衣、裤。</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我们小时候穿了好多年外婆、姑妈做的鞋,外婆她们把家里的旧衣服洗净晒干,熬好一锅浆糊,把旧衣裤剪成一片片的,用浆糊把这些布片片铺成一张报纸大小,一层一层的铺在长长的案板上,用自制的浆糊将它们一片片牢牢地黏在一起,大概黏到三、五毫米的厚度。之后把它们搁到阳光下晒干,千层底鞋子的“底料”便制成了,外婆她们做好了成张的鞋底后,放好备用,等需要时,母亲再按着每个小孩鞋样儿在这上面裁剪,一般三、四个的“袼褙”的厚度就能做一个鞋底,鞋底太厚了或太薄了,穿着都不舒服,外婆她们做的鞋,我们穿着都很合脚、舒服。</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我还记得纳鞋底用的麻线都是外婆她们自己搓的,一根很大的牛骨头,中间装了一根铁勾,把几根细麻线缠在铁勾上,只见外婆一只手拎起麻线,另一只手转动牛骨头,搅在一起的一撮细麻线,随着牛骨头转动,就自下而上地拧成纳鞋底所需粗细的麻线了,把拧好的麻线缠绕在“麻榔头”上,然后再放线再搅拧,我曾经问过外婆,外婆告诉我,做鞋底的叫“糊嘎巴”(袼褙),搓麻线的大骨头叫“麻榔头”,这些都是小地方的方言,流通不了的,我今年都过古稀之年了,都不知道这两样物件学名叫什么。</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刚解放,新中国刚成立,百废待兴,物质极度匮乏,我们全家随父亲享受了几年供给制,直至1956年初才实行薪金制。</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记得每年一到冬月,母亲和外婆、姑妈、表姐们就开始忙活了,除了给我们兄妹们赶做衣服、鞋子,还要准备过年的杂事。父亲会让人送来整板车芥菜,洗净晾晒到外面水份全干了,就可以腌制了,在大木盆里码一层芥菜撒一层盐,然后还要在盆里将撒了盐的芥菜搓揉至出汁,再一棵棵地拧干码放在大缸或是大盆里,还是码一层撒一层盐,缸快滿了还要压上一块大石头再盖上缸盖,用时间让其慢慢发酵。</p><p class="ql-block">那年月,我们家的小菜雪里蕻(腌菜)从正月可以吃到腊月。</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临近腊月,大人们开始腌制肉类,母亲总是将大盐籽(颗粒较大的盐)和八角、花椒、桂皮等香料在大灶锅里炒制,我最喜欢蹲在灶头听母亲召呼:“火小点”、“火大点”,拿着火钳在灶膛里扒拉着柴火,看着火花在灶膛内四溅,闻着空气中弥漫着母亲炒盐的香味,甭提多开心了。</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盐炒好,就要趁热搓揉在 猪肉、鱼、鸭肉上,内外都要搓揉到,腌菜时大人们还让我们小孩跟着起哄,腌肉类是绝不让我们碰的,小孩只顾好玩,不象大人们那么认真做事。腌制好的肉类也是码放在缸或大盆里,大人们会每天照看一下,待腌出水了,就要拿出去晾晒了,等晾晒干了,包上报纸就挂在房樑上贮存(那年月还沒有家用冰箱)。</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那些年,物质虽然说是极不丰富,年,在中国人尤其是刚解放不久的中国人心中份量是很重的,漂泊在外的亲人一定会回来团聚的,一家人红红火火地吃个年夜饭,共同祝福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恭喜发财,这是几千年的传统哦。所以,平日再拮据,年前家家户户一定会腌制一些鸡、鱼、鸭、肉的,我们家这些习惯一直保留至父母亲离世。</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腊月一到,也是有很多事要做的,民间有俗语“有钱沒钱,剃头过年”,过小年(腊月廿三)这一天,父、母亲会按排我们理发、洗澡了,最兴奋的是给父亲开车的司机叔叔带我们去大浴池泡澡,兄弟几个可以肆无忌惮赤条条地在大池子里戏水玩耍,澡堂里有人拎着竹篮叫买“蛤蟆酥”(一种烘制的小点心,外酥里脆),每次洗好澡,司机叔叔总会买给我们吃。</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年关到了,母亲还分别领着我们兄妹们去裁缝铺量衣服、裤子尺寸(小时光棉衣、裤外面要蒙一件罩衣、裤的),这时,我就有感觉了,快要过年了。</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小年一过,家里更忙活了,炒花生、瓜子,蒸包子,包饺子,做蛋饺,做各种圆子,我们家人多,小时候过年家里总喜欢自己炸制肉丸、糯米丸子一些小点心,这也是小屁孩们最开心的时候,糯米蒸熟了,趁热掺进肉沬、生姜碎、葱花,用手搋匀称后团成不大不小球形放在笸箩里等着下油锅炸制(江淮地区城乡都有过年炸圆子习俗),见表姐她们搋糯米,老想伸手搋着玩,总是遭母亲呵斥,母亲是担心我力气小,又怕弄脏了原料。</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眼瞅着大人们将圆子和用面捏制好的咸的、甜的各式点心一个个地放进热油锅里炸,点心和圆子在油锅里上下翻滚、嗤啦作响,随之,香甜的味道撩得围着锅台的屁孩们瞪着双眼嘴角淌哈喇的模样,做事的大人们看着也抿嘴偷笑,外婆这时会将沥干油的圆子和点心拣一些放在碗里让我们分吃解馋,炸制好的点心,凉透了,母亲会分别装进大号的饼干筒里,盖严筒盖(防止点心回潮),让父亲把饼干筒放在家里最高处(怕屁孩们偷吃)并告诫我们:“等过年再吃哈”。</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这些事,不定那一天干那样,大年三十之前这些都要做好了。</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大年三十这一天,父母亲和外婆、姑妈们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年夜饭了,孩子们照玩不误,临近傍晚,父亲将早准备好的春联在前后门贴好,拿出鞭炮在竹竿上栓好,我们家年饭是天黑才吃的,吃年饭之前在家门口伸着挂好鞭炮的竹竿,让孩子点着,放完鞭炮就可以开始吃年夜饭吃了(我依稀记得合肥这个城市有很多人家年饭是中午吃的)。</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此时城市上空早己被烟花爆竹的烟雾笼罩了,此起彼伏地鞭炮声一直会延伸到凌晨。</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那年月,电视没普及,没有“春晚”,吃过年饭,父母亲会分发一些烟花给我们点着玩,小孩们一只口袋装着烟花、小鞭炮,一只口袋装着花生、瓜子、小糖就出家门疯去了,大院里的小孩们个个都是屁颠屁颠地欢乐着,大人们则守着一台收音机,听着广播,那年月除夕就是这么过的。</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记得小时候,我们家的年夜饭非常丰盛,鸡、鱼、肉、蛋俱全,一桌子的菜有一样是年年必备,那就是一盘红烧鱼,父亲会剪一张菱形红纸盖在鱼身上,年夜饭这盘鱼是不准动的,长大了,才渐渐懂了这盘“年年有鱼(余)”的真正寓意。</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盼过年,是因为我们那时物质极度匮乏,大人们总是把新的衣服留到过年穿,把好吃的东西留到过年吃,把好玩的留到过年玩(放烟花、爆竹),小时候大年初一早上一睁眼,枕头边放的是新衣、裤,枕头下放着母亲早早在银行换好的“伍角”新纸币压岁钱,床下放了一双新鞋子,家里门前屋后窗明几净,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新,是中国人的一种企盼,新,也是祈福,预示新年有新的开端。</p><p class="ql-block">所以,吾辈小时候盼过年。</p> <p class="ql-block">【唯一的全家福~父母与六个儿女】</p> <p class="ql-block">  此篇所絮叨的父母、外婆、姑妈、姨娘、表姐们都早早驾鹤西去天堂了(兄妹六人,老大、老六己病故)。又要过年了,想起你们在我小时候对我的好,想起你们在我小时候给我做过的鞋和衣服,想起你们养育、陪伴我的童年……如今,吾也逾古稀之年啰,时常想你们,想着想着潸然泪下,惭愧的是此生还没很好地报答过你们,你们却一个个撒手人寰。。。。。。</p> <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p> <p class="ql-block">“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p><p class="ql-block">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p><p class="ql-block">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p> <p class="ql-block">【1969年国庆全家福,差我一人(在部队当兵)】</p> <p class="ql-block">亲人的容貌依稀还在眼前,亲人的笑声宛如还在耳边,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熟悉的气息,但亲人的生命却已远离,化作了尘土,化作了我们一腔浓浓的思念!祝愿亲人在天堂安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2022.01.17合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