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河老桥三章》

七叶枫 。

　《湍河老桥三章》

文/张翠乡

一、 “洋桥”

它是内乡湍河上最早的一座桥，始建于1937年，位于内乡县城菊潭公园东侧高台之下约20米处。

据《内乡县志》载，内乡历来为鄂、豫、陕三省交通要道，因湍河相隔，交通时而受阻。1936年由省财政厅拨款，天津大幸公司承包修建此桥，同年11月25日动工，1937年7月竣工通车。大桥东西全长308.6米、宽4.1米、高5米，共28孔，下部结构采用排桩式中墩，美观大方、雄壮有力，可载重汽车13吨，为当时河南省3座永久式大桥之一，是京陕干线的主要桥梁。

因为大桥的设计和建筑材料，都是有当时宛西自治的“土皇帝”别廷芳请“洋人”设计，并引进西方技术和钢筋水泥建筑材料建造，是一座先进的现代化桥梁，所以被称为“洋桥”。当地的老百姓有感于别廷芳勤政务实为民造福的善举，也亲切地叫它“别公桥”。

众所周知，别庭芳虽然是个粗人，却有一定的胆略气魄，在他管辖的区域实行自治，阔斧铁腕整治恶霸刁民，修桥补路发展经济，是一个有功有过的历史人物。而这座“洋桥”就是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最好证明。

“洋桥”巍然伫立于湍河之中，虽然只能容纳一辆车子通行，东头车辆上桥，西头车辆就得等候，但在当时也是一道雄伟气派的靓丽风景，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人们慕名观瞻。内乡人津津乐道，曾以拥有这座大桥为荣，甚至把它奉为吉祥祈福的神桥。每年的正月十六，人们成群结队去“踩桥”，据说是一年之中就不会腰疼。虽然是一种迷信的行为，但也反映出了这座桥在内乡人民心中的位置。

“洋桥”雄心勃勃，意气风发，像一头踏实苦干的老黄牛，挺直脊梁，撑起臂膀，默默的坚守，承载着南来北往的车马行人。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社会主义建设中，独领风骚四十余年，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立下了汗马之功。 特别是在1945年3月28日和5月13日，为了堵截日军攻打内乡，国民党军队两次将桥体东端的2、3孔，和13、22孔炸毁，成功抵挡住了日军对内乡的疯狂攻击，你舍身保家的壮举已载入史册，内乡人民会永远铭记。

二、老桥

岁月更替，经过几十年的风雨洗礼，“洋桥”真的老了，老的已经辩不出它当时的颜色，桥两边的水泥护栏没有几根笔直的，串连着它的钢管上面锈迹斑斑，满目疮痍，就像一位垂暮的老人。

特别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使用的交通工具越来越多，“洋桥”已经有些不堪重负，走在桥上面，似乎都能感受到老桥的呻吟和颤抖。因此到了1975年，县委政府做出决定在“洋桥”上游一里处修建了湍河二桥，当时称为“新洋桥”，再后来又建了湍河三桥、湍河铁路桥、湍河高速路桥、湍河四桥、大成桥、方山桥等。内乡日新月异的发展变迁，从我们湍河桥的历史和数目上就可见一斑了。

有部外国小说中描写过的这样一个故事：有位士兵在地下仓库值班，因为没有接到撤离的通知，也没有人前来接岗，竟然从风华正茂的青年，站到了白发飘飘的暮年。桥和人一样是有精神的，履行着自身的职责，坚守着使命。老桥做为内乡的地标符号，有过曾经的辉煌和功绩，更具备了坚韧顽强的品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倾力承载，“小车不倒只管推”。它是一架平凡的桥，却是一座历史的丰碑。

和这些越来越宽，越来越现代的桥梁相比，那座三米多的老桥沧桑残败过时落伍，它摇摇欲毁的样子确实令人担忧。出于安全的考虑，政府做出了为它减负的规定，不允许车辆通过，还在两岸桥头用大石阻隔，上面赫然写上了“湍河老桥”的标识。这是它的新名称，这个名字更是奠定了它建造最早，排列第一的位置。从此，这座老桥就作为湍河上的专门人行桥道而延续。每天上下班的人们，骑着摩托、电车、自行车从它上面鱼贯而过，熙熙攘攘，来来往往，这些日子应该是老桥最为轻松和欣慰的时光吧。

那些年月，我很喜欢骑着自行车和电车从桥上疾驶穿行，呼呼的风声中似有助力飞翔的感觉。我更喜欢在桥上伫立观望，大河上下，浪花奔腾，野鸭戏水，鹤舞沙洲。依次建起的四级橡胶坝气势磅礴，如蛟龙横亘收放吐纳，节流开源造福了菊乡这片热土，也在湍河上营造出了一个个平湖水瀑，成了孩子们的水上乐园。夏季炎热的夜晚，如果站在老桥中间，水面之上流动的空气会揉和成凉爽的清风，带着哨声吹拂着身体的每一个神经，让你的燥热全无烦恼全消。

湍河两岸倾力打造的绿化地带和健身步道上，垂柳扶风，迤逦摇曳。人们悠闲地漫步，尽情地享受着湍河的诗情画意四季风景。这种令人惬意陶醉和自豪的感觉，这种风花雪月的美丽，老桥可以见证，也一直在我的记忆深处保存着。

三、断桥

人到了老年就会骨质疏松，桥也许和人一样，一场意外，就会伤筋动骨，让它臂断腰折。

2010年的7月，一场大雨，一次肆虐的洪水卷带着树木沙石，无情的冲击着老桥，一条挖沙的船也在洪水中断了钢索，失去控制狠命地撞向老桥。重创之下，老桥终于精疲力尽难以抗衡，三孔桥梁断裂倒塌，老桥的使命也在此时戛然而止。它支撑着残破的身躯，痛苦的闷吼，无助地仰天长叹，真的就这样残疾倒下了吗？你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啊！

桥断了，痛苦难过的不止是你，内乡人民看着洪水中的断桥，震惊痛惜之情难于言表，受伤就像家中的亲人一般。那些日子里，每天来看望你的人络绎不绝，都在为你祈祷，为你今后的去留而担忧。

洪水之后，断桥成了湍河上的一道凄凉的风景。老桥彻底的退休歇息了，但你依旧晨迎朝霞，晚送夕阳。白天看着其他桥上的喧嚣热闹和忙碌，你压抑着满腔的失落惆怅。晚上，湍河两岸流光溢彩，座座桥梁上车水马龙灯火辉煌，散步锻炼的人们络绎不绝，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而老桥淹没在黑暗里，似乎被人遗忘。你躺在冰冷的河水里喘息，数着星斗寂寞的疗伤，同时也在积蓄力量，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接上臂膀，再续新章。

其实对于内乡人来说，已经把你融入生命，成为生活的重要组成。你如今的状态模样，我们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不管你是曾经的“洋桥”、老桥，还是现在的断桥，对你的热爱不减分毫。

有句话叫“不破不立”，可现实中很多东西则是倒下去容易站起来难。出于情感的需求，作为河南省第四批重点保护的老桥，应该让它保存延续，为的是让内乡的后人更多的了解内乡。我曾经有过这样的奢望，假如能在断桥处架上吊桥，作为游玩项目，让老桥发挥一点余热，也让年轻人和孩子们去读老桥的故事，接触感受老桥的悲伤和力量，对传承发展内乡的历史和人文情怀是有裨益的吧。

幸喜的是，内乡县委政府已有意向，重新打造湍河老桥，为他加固修葺，接上臂膀穿上新装。相信在不久的时候，老桥新的姿态和形象，会在菊乡大地上耀眼闪亮。

2022.1.15.修改于琼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