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一词溯源

大漠孤烟

海外有关中国的最早记载出现在古印度的梵文中，当时被称做“Cina”。 由此而衍生出英文的“China”，波斯文的“Chin”，阿拉伯文的“Seen”，拉丁文的“Sinae”，法文的“Chine”，德文的“China”和意大利文的“Cina”。至于俄文的“中国”名称Kitay，则是公元十二世纪西辽政权的缔造者“契丹”的音译。

China一詞约于1555年首次出現在英文里，而中国人用“China”来称呼自己的国家则始于1912年。对于“China”一词的来源和含义，目前仍是众说纷纭，尚无定论。比较集中的几种说法，同“秦”、“瓷”、“茶”有着某种联系。

先说“秦”。有人认为，“China”一词与公元前三世纪的秦朝有关。秦始皇荡平六国，一统天下，结束了长期的分裂与割据，强大的秦（Chin）王朝威名远播。

再说“瓷”。有学者提出，China 是汉语“昌南”(Changnan) 的音译。昌南是瓷都景德镇的旧称，以产地命名产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最后说“茶”。有观点认为，中国是最早种植茶树并将茶文化传播到世界的国家。“茶”的中文发音“cha”，在音译的过程中逐渐演变成今天的“China”。

但从时间上来看，秦朝建立于公元前三世纪，昌南（景德镇）从东汉时起才开始制作陶瓷，中国出口茶叶的时间可能还要更晚一些，而“Cina”在古梵文中的出现不迟于公元前5世纪。由此可见，“China”的远古词根“Cina”和“秦”、“瓷”、“茶”并无关联。

那么China这个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本人曾在内蒙插队。我发现蒙语“狼”的发音Chuna（赤那）与“China”非常相象。自古以来，中国北部与西北部地区呈阿尔泰语系的突厥、蒙古和通古斯人并存的局面。他们彼此间的语言和文化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大都以狼为其图腾。直至今天，舞台上“番邦”的首领仍被称为“狼主”。

有趣的是，蒙古人平时并不把“狼”叫做“赤那”，而称之为“腾格里瑙海”（天狗），这很可能是为了“避讳”。因为有籍可查的蒙古民族的开山始祖，即从成吉思汗往上数第25代先人的名字就叫“苍狼”，明朝时被音译成汉语“孛儿帖.赤那”。“孛儿帖”乃“青灰色的”意思；“赤那”则是“狼”。

类似“避讳”的例子还有：蒙古语“镜子”的发音为“拖雷”，而成吉思汗的第四个儿子，忽必烈汗的父亲恰恰就叫“拖雷”。或许是出于敬畏，蒙古人通常把“镜子”称作“奴勒西利”，很少叫“拖雷”。“奴勒”是“脸”的意思，“西利”则是“玻璃”，直译过来就是“看脸的玻璃”。

当年纵横中亚和蒙古高原的马背民族，高举狼头大纛东征西讨，中原人见了惊呼“狼头犯边”，西方人见了大叫“Here comes Chuna !”（“赤那”来也！）久而久之，Chuna演变为China，成了西方人对其东方强邻的称谓。

无论中国在此后的上千年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在西方人的记忆中它永远都是“赤那”的国度。他们早已忘记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理解过这个名字的本意。在他们眼里，“赤那”就是那个曾经震撼世界的东方大国。

俄罗斯人和中亚诸民族将中国称为 Kitay（契丹），这与西方人称中国为China出于同一道理。当年契丹人建立的“大辽”和“西辽”（亦称“黑契丹”）控制了中国北部、西北部乃至中亚的广袤土地。

俄罗斯人和中亚人只知道他们的东方强邻是契丹，而不知道契丹的身后还有大宋。同样道理，西洋人只知道他们的东方是以狼为图腾的“赤那”，而不知道“赤那”的身后还有中原王朝。

俄国人没有因为契丹人的消亡而改变对中国的称呼，西洋人也没有因为狼图腾民族的衰败而不再称中国为China。千虑一得，孤妄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