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才女鱼玄机

飘忽轶男

一代才女鱼玄机

文字/piaohuyinan

插图/选自话剧《鱼玄机》剧照

唐代是我国诗歌发展的顶峰，唐诗是中华诗歌的天梯，是中华艺术园地的瑰宝。大唐才子群星璀璨，才女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载入史册有名有姓的女诗人就高达207位之多，其中最为著名的李冶、薛涛、鱼玄机和刘采春，被称之为“唐代四大才女”，她们用才情散发的光芒，照耀了大唐诗歌的辉煌。

鱼玄机，是“一段被压抑的情缘，一首被传唱的诗歌，一个被议论的女子，一场被惋惜的爱恋。”       

                                               ——题记

一

小美女才华初展露

鱼玄机，原名鱼幼薇，字蕙兰。晚唐著名的美女、才女，集诗人、女道士、娼妓诸多名头于一身，正值26岁青春芳华，却因杀人罪被处死，走完了她喧闹而又短暂的一生。

鱼幼薇的父亲是个落魄的书生，一生不得志，唯希望女儿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在鱼幼薇很小时就教其读书识字、背诵古文，写诗填词。鱼幼薇后因父亲患病早逝，母女生活穷困窘迫住进了贫民窟，在烟花柳巷为一些妓院洗衣谋生。原生家庭的不幸，加之因生计靠近妓院大染缸，为鱼幼徽悲惨的人生终局埋下了祸患的伏笔。

鱼幼薇自小天生丽质，勤学上进，聪慧过人，11岁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为了长安城当时最有名的小才女。这个小姑娘到底有多出名？出名到温庭筠都被她吸引，并亲自前往拜访。这就相当于当今文坛大佬亲自去贫困山区拜访一个小学生，且一见面就说：“我很欣赏你！”

温庭筠，何许人也？温庭筠出身没落贵族家庭，是唐初宰相温彦博的后裔。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著名的唐代大诗人、词人。诗与李商隐齐名，时称“温李”。其词成就在晚唐众人之上，为“花间派”首要词人，被尊为“花间派”的鼻祖，对词的发展影响很大。在词史上，与韦庄齐名，并称“温韦”。

温庭筠去鱼幼薇家一进门就说：“听说你会写诗，我来考考你。”他以“江边柳”为主题，要求鱼幼薇赋诗一首。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鱼幼薇沉思片刻便张口吟来：“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温庭筠听罢，瞬间惊呆了：一个11岁的小女孩，就能随口吟出这样的诗，才情了得，将来必成大器。他不禁想到自己：论才华，手指八叉就能成诗；论门第，是中书令温彦博的后人；论人脉，他出入相府如同自家的后花园，却遗憾至今功业未成，落魄寒酸。

他抬头看到鱼幼薇家徒四壁破败不堪，瞬间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叹。不禁顿生“我要帮助她，不能埋没她的才华”的心念。从此，温庭筠便经常来鱼幼薇家指教她的学业。

二

  求而不得的师生恋

温庭筠是鱼幼薇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他的《花间词》，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但他们俩却有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遗憾。两人相遇时，鱼幼薇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温庭筠已年届花甲早已垂暮。

温庭筠被鱼幼薇天真浪漫的诗句感染，毅然收了她为徒，就这样大诗人门下收了一位漂亮的女学生。温庭筠经常带她出入公侯府邸，出入各种盛大场合，或是带她去郊外游玩，增长她的阅历，开阔她的眼界。

几年过来，鱼幼薇在温庭筠的教导下才情突飞猛进，其诗篇名扬长安，温庭筠自然对得意门生十分喜欢和满意，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她，既像炫耀般自豪，又像为她的才华铺路。

在几年的交往中，13岁的鱼玄机对这位60多岁的恩师产生了别样的情感。很少接触男人的鱼幼薇，视温庭筠为父、为师、亦为友，对他产生了十分复杂的情感。

但是温庭筠毕竟年长，理智克服了冲动。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温庭筠收女徒弟早已突破底线，再往前一步，他是万万不敢娶她过门的，何况二人还有40多岁的年龄差距。

为了躲避鱼玄机，温庭筠竟偷偷远离了长安。鱼幼薇当然对他十分想念，经常写诗给温庭筠，但温庭筠却再也不是以往以诗相和，而他用沉默浇灭了鱼幼薇的炙热。

三

失去尊严的不幸婚姻

为了断了鱼幼薇的念想，温庭筠当起了月老，为她牵线自己的好友李亿。李亿不仅风华正茂，更是一位英俊的状元郎，且也对鱼幼薇的才华和美貌思慕已久。在恩师的撮合下，二人喜结良缘。

但谁知，李亿却已有正室，而且是豪门大族，官宦裴家完全可以左右和驾驭李亿的人生，夫人怎见得老公与一个平民出生的小妾相亲相爱，心里容不下这个情敌。此时的李亿又正值仕途升迁，哪里敢招惹裴家。

如果两人此时断了这份孽缘也就罢了，但李亿一面享受着正妻家庭地位的资源，一面又舍不得鱼幼薇的才情美貌，于是偷偷的将鱼幼薇送到了咸宜观，让她在那里出家，做了世外居士，并取道号名“玄机”。

咸宜观，是唐朝“贵族”的女道观，当年唐玄宗之女咸宜公主就在此入观，可见李亿在“藏人”方面，还挺舍得投入的。

身居道观中的鱼幼薇却是对李亿朝思暮想，可惜相思情多，却难以换来薄情郎的回头。不久，李亿就到扬州走马上任，更将鱼幼薇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时的鱼玄机，倒是真的成了世外仙人，无人问津的女人了。在苦等李亿三年后，鱼玄机写下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诀别诗后，彻底出家为道姑，这也意味着鱼玄机将重获新生，可以追求自己新的爱情。

四

因滥情堕落为娼妓

恰在此时，道观中的观主去世，鱼玄机成了道观中的唯一继承人了。也正是该道观的生活却给后来鱼玄机的滥情和最终堕落为娼妓埋下了祸根。

在遭遇被弃的打击下，鱼玄机感情上受到了重创。仗着观中无人，她便唯我独行，索性放下了过去的洁身自好，开始纵情声色。她在观中收了几个女徒弟来充当侍女，然后在观外贴出：“鱼玄机诗文候教”的帖子。明白人一看就知道，这哪里是赐教啊！这分明是在向当时的名士们挑衅：看你们谁敢前来比试？勿庸讳言，那些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大多都是为了一睹鱼玄机的美貌，当然也想讨个雅趣，或者借机会占点小便宜，何况鱼玄机已经是当时著名的女诗人了。

从此，咸宜观前车来人往，再也没有当初的寂寥。鱼玄机在这里相会达官名士，与他们谈诗品茗，甚是情趣盎然。不久，鱼玄机喜欢上了一位风流雅士左名扬。这位左名扬外表颇似李亿，又有满腹才华，因此深得鱼玄机的喜爱。鱼玄机常常留他同宿，在观中厮混。或许鱼玄机与李亿并没有情断义绝，从心里还是忘不掉他。这时候，恰巧又有一位叫裴澄的官员前来拜访，鱼玄机便将他冷落一旁，甚至拿白眼给他看。原来李亿的夫人姓裴，她便对天下裴姓人士恨之入骨。当然，鱼玄机的这种错觉，或许也是出于一种心理扭屈吧！

此后，鱼玄机并没有从一而终，而是做起了娼妓生涯。她与自己喜欢的名士官人相好，却将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冷落在一边。从此尽情地爱自己的所爱，恨自己的所恨。有一位叫陈韪的乐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技艺非凡，堪称“长安金手指”，深得鱼玄机的欢心，成为了她的坐上客。

鱼玄机与他欢爱尤加，却不料这乐师却是个淫邪之徒，竟在鱼玄机不在的时候，偷偷地与她的丫环绿翘勾搭上了床。恰巧被鱼玄机归来撞上，陈韪赶忙从后门逃走了。

鱼玄机看到绿翘头发蓬乱，衣装不整，脸色潮红，便怀疑事情蹊跷。她进了房间，只见床上一片零乱，便责问绿翘怎么回事？绿翘支支吾吾不敢多说，鱼玄机便扒了她的衣服，只见她的身上还有被陈韪亲吻的印痕。这时鱼玄机气得七窍生烟，伤心欲绝的吼道：“豪门大户裴家女子，惹不起也就算了，可连你一个小侍女也敢跟我抢男人？我的尊严何在……”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咽下的苦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一怒之下抱着绿翘的头向墙上一阵猛撞，不料这一撞竟撞到了她的脑门，绿翘一命呜呼死了!

鱼玄机在气愤惊恐中只得匆匆忙忙将绿翘掩埋了！不料，几个月后，有人发现观中后院的一片土壤里，竟有许多苍蝇围拥，便赶紧报了官。官衙派人前来挖出了绿翘的尸体，于是鱼玄机便成了重要的嫌疑犯。鱼玄机被带至公堂受审，审问她的人，恰好就是那个让她深恶痛绝被她冷落的裴澄，裴澄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官报私仇。于是案件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鱼玄机被判死刑斩首处决。

五

鱼玄机为爱情致死

鱼玄机的“滥情”与其说有点像在释放压抑的情感，倒不如说是情伤后的无奈。按理说，凭借鱼玄机在众多情人间游走数年的经历，想要捞人也并非难事，但鱼玄机却没有这么做。或许鱼玄机爱过温庭筠的才华，爱过李亿的热情，但她却从未得到完整的爱，每一次付出换来的只有新的情伤。也许，她早就对这一世红尘失望至极，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时光湮没了岁月的浮尘，我们知道的是，温庭筠与鱼玄机诗词多有唱和，流传至今，鱼玄机也多次向老师表达了爱意而无果；我们不知道的是，温庭筠的心中到底作何想法？或许，从他的“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句诗里，看能否找到最终的答案。

有人说，“读懂了鱼玄机，你就读懂了爱情”。只有温庭筠才是鱼玄机一生的陪伴： 只要你回头，我就在。 荒戍落黄叶，浩然离故关。高风汉阳渡，初日郢门山。江上几人在，天涯孤棹还。何当重相见，樽酒慰离颜。

千古爱情，不老话题，可又谁能诠释？所谓一见钟情，不外乎是见色起意，所谓日久生情，也只不过是权衡利弊。爱情这东西，是陈酿甘醇，还是要命剧毒？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还是忠于肉体，迷于声色？到最后却都折于物质，败于现实。

人间繁华，水月镜花，终虚化，此去经年，了无牵挂。来世相遇，青梅竹马，祈盼愿，秋冬春夏，诗词酒花。

可惜，可叹，可怜，可悲！一代才女鱼玄机，始于才华，终于执念，却在人生最应繁华时，倏然落下了华丽帷幕，26岁红颜芳华烟飞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