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北京师范大学围棋赛纪实

吴小荣

参加北京师范大学围棋赛纪实 上世纪70年代的北师大，学业上比较轻松。尤其是中文系，部分是必修课，部分是选修课，可以上，也可以不上，根据学生的爱好和兴趣。授课的有许多满腹经纶的名师，特别是我爱好的古汉语、古典文学专业，例如启功先生、许嘉璐先生、韩兆琦先生、张之强先生。教室里常常挤得满满的，大师们谈笑风生，如同“春风化雨，夏露凝香”，于是，“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校园环境宽松，各项文体活动十分活跃。学校组织有足球队、篮球队、排球队、田径队、游泳队，还有剧团、诗社、合唱团、摄影组，这些都有益于学生身心的健康发展。我参加了足球队，但没选上围棋队。记得有一年学校举办围棋赛，我也报了名。在争夺八强的比赛中，对手是校队的，实力强劲，在我之上。我在一次校际赛中见过，但人家不认识我，人在明处，我在暗处，自然于我有利，正如鬼谷子言，符合“成其事而无患”的要求。比赛开始，我执黑。布局很快，对方抢占了三个角，眼神中流露出淡定和满意。我取势，自觉没吃亏，我是野路子，读谱少，定式掌握不多，形势判断上也差强人意。 进入中盘后，双方绞杀一起，对方稳稳占据角部实力，腹部自然空虚，被我围住两块，但我对棋势看得不清，以至被对手轻巧地接连接出。他两次都迅疾地把子点上去，我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态，发现本是可以断掉的，于是追悔莫及。这样结局必然大败，一败涂地，好在我不动声色。赢棋求稳，输棋求乱。死马当成活马医，需要破斧沉舟了。我向对方右上角发起进攻，这虽是一片活棋，死活计算却也复杂，白棋兴奋之余，走了一步随手，露出破绽。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棋盘反复地看，又疑惑地瞟了对手一眼。对手见状也盯着看，猛然醒悟，不自觉地将子拿起，这个叫拔着，就是悔棋，正式比赛中是不允许的。一边观棋的方方说:“怎么悔棋呀？”张忠茂也说:“怎么这样啊？”其它棋桌上的看客一听这边动静，也呼啦啦地围过来，密密麻麻，遮得严严实实。顶部光线也被几颗脑袋挡住。经裁判判定，对手将白子放归原处，嘟嘟囔囔地说:“你也没赢呀。”赢是没赢，一下捞回一、二十目，局面顿时变得十分微妙了。 转开一笔，说一下那会儿的围棋热。班里几乎一半以上男生都在下棋，晚上宿舍熄灯后，楼道和盥洗室微弱的灯光下还有人在继续，实在看不清就打起手电筒。方方也上瘾，他参加了田径队，还有游泳队，高校比赛拿过蝶泳名次，姿态优美。围棋上长进不大。上课时方方常和我一起掰手腕，他父母是体委的，一身肌腱，我哪掰得过。一次和女生到校外参加舞会，和路边几个小混混叫喳呗，几个勾拳把人家打到沟里去了。有一段时间，他很晚才回宿舍，大家也都不乱打听。他悄悄地对我说，我交了一个女友，特别地漂亮，你猜猜。我哪猜得着呀。他提醒说，舞跳得特别好。这我就明白了。我是老三届，方方和忠茂都是应届。赶上了好时候。相差十届的同学汇聚一起，没有隔阂。忠茂忠厚才茂，有一次和邹奇在屋里下棋，我看了一会，对邹奇说:“我让你四个子”，邹奇不服气，当时就下了一盘，结果他输掉了，从此结下了梁子。也怪我年轻气盛，不懂事，让老邹下不了台。忠茂称我为师，却才思敏捷，进步神速，后来竟达到业余四、五段水平，而我始终停滞在业余二段，惭愧。 后来有一次我代表市政局参加市里在工体的比赛，同样的事也发生过。关键时刻，由于紧张，手里拿着的棋子莫名其妙地脱落了，掉在一处最不应该放的毫无价值的地方，等于一步废棋。拔着时遭到对手严重抗议和裁判禁止，输掉了一盘好棋，这不是报应吗？我是相信报应的。绕了一圈，回过头来说，这盘棋算我幸运，起码有面子，心情舒畅，终盘点子也没在意。载判倒是认真，将盘上黑子、白子十个一堆，小心翼翼地反复查验，结果我胜出半目。这半目对于业余棋手来说，自然就是天意了。人的命天注定，输赢都不要在意。人生如棋，放开就好。裁判见围者众多，皆意犹未竟，便提议说，不然你俩再下一盘。真是越热闹越不嫌热闹。我觉得脑袋都快炸了，便婉言谢绝了。 进入八强后，对手是78级数学系的杨靖。原国家少年围棋队队员，文质彬彬，书生意气。起码让我四子。我也识趣，弃赛。咱也丢不起这个人。杨靖上北师大自然是一个好的选择。争夺5、6名的对手是马长利，外语系的。我俩是比赛中仅有的文科生。他上来就跟我下对称棋，我走小目，他也走对角的小目;我点星位，他也点星位。这时要沉住气，看准时机变阵。这次比赛我获得第五名，校方奖励每人一本精致的笔记本。三班一位老兄意犹未尽，特意在扉页写上: 北京师范大学围棋赛 第五名吴小荣同学 又找了一个章盖上。只是年月日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