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武汉地铁5号线贯穿武昌古城南北,5号线昙华林武胜门站位于武昌和平大道与中山路交会处,周围有著名的历史文化街区昙华林和明代武昌古城武胜门遗址,还有辛亥革命元老、湖北政坛耆宿石瑛先生与抗战名将、民族英雄刘家麒将军的故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小学母校昙华林小学、高中母校武昌实验中学也都在昙华林武胜门地铁站辐射范围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武汉市第14中学门口的昙华林近代教育博物馆里,展示了昙华林地区近代的七所名校,武昌实验中学赫然其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昙华林武胜门地铁站是地铁5号线的特色车站,与其他特色站设计艺术墙不同,该站打破传统的构架方式,以“艺林丹青”为设计主题,设计了艺术顶。在车站站厅的顶面上,手绘艺术画打造视觉盛宴,结合间接照明的方式,如行云流水般贯穿整个站厅空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壁画《武汉之眼》采用非线性叙事手法,提炼昙华林街区的典型建筑元素,转化为视觉图形语言,以中国传统绘画中的散点构图方式加以组合,充分展现昙华林的历史文化精髓与街区浓厚的艺术氛围。壁画集聚了自然、古迹、宗教、建筑、教育等多元文化,见证了武汉这座城市的沧桑之变,凝聚着未来持续发展的不竭之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地铁5号线开通不到半个月,我三次来到这个车站站厅盘桓,因为这里承载着我太多的人生情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75年前的秋天,我出生在昙华林附近花园山下的黄家巷口一栋两进民宅里,直到1951年春我们家搬迁到阅马场楚善街8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虽然年幼没有留下太多记忆,但是分别比我年长九岁与六岁的大哥二哥,却会经常对我忆及黄家巷、昙华林的往事:房东潘先生的身份、巷子口杂货铺里的零食、圣家族教堂主教赠送给孩子们的外国实寄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5年秋天,二哥从紫阳湖畔的九中以排名第十七的成绩考入昙华林附近的武昌实验中学高中部。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6年暑假,家母从艺师附小(阅马场小学前身)调入武昌实验中学任教,当年秋季开学,我随家母到实验中学教工宿舍居住,从艺师附小转学到昙华林小学就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昙华林小学,我的班主任是早年从湖北女师毕业的王蕴玉老师,王老师讲课要言不烦,妙趣横生;待学生和蔼可亲,体贴入微。上个世纪10-20年代之交出生的她早已作古,但是她的音容笑貌还十分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65年以后的去年,我才知道当年我们昙华林小学的徐继武校长,依然健在。更让人惊奇的是,徐校长居然是我高中同班同学王近芬的母亲。当我与我的同学登门探望老人家的时候,已经百岁的徐校长竟然站在门口迎候我们,她精神矍铄,行动迅捷,耳聪目明,思维敏捷,语言流畅,几乎看不出与我们有二十多岁的年龄差异。徐校长的健康长寿,是昙华林小学的荣光,是我们这些学生的福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当年昙华林小学实行二部制,我更多的时间是在凤凰山下的实验中学校园里“玩”过的。通过一个九、十岁小孩的眼,我比我的高中同学更早认识了那个令人敬重的实验中学老师群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8年,实验中学大门外楚材街街口的“惟楚有才”牌坊,在一场风雨中轰然倒下。也就在那一年,家母被错划右派,下放武昌县(江夏区前身)劳动,我也不得不离开实验中学校园,转学到菱湖畔的武昌实验小学就读,随在该校担任教导主任的小姨郑昌珮生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四年之后的1962年秋季,适逢“阶级斗争熄灭论”的政策缝隙,我从武汉市第45中学考入武昌实验中学高中部,与另外43名同学一起,被分在了62级1班,开始了我们“永远的高三(1)”(我们高中班同学微信群的群名)60年不渝的深情厚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班同学很善良,同学们给我上了并终身上着“大爱无疆”的人生课。高中时代,我已经痛失母爱,又远离父爱,同时承受着“出身不好”的沉重精神压力,高三(1)班的同学们却特别善待我,加上我在班上年龄最小,大家都把我看作需要呵护的小弟弟,让我在那个压抑的时代感受到了人间温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5年夏,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高考落榜。八月下旬的那个夜晚,我到学校领到了一份《不录取通知书》,我还清楚地记得同学们投送过来的怜悯的目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晚,姜民同学陪送我回家,一路上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陪我沿着解放路走回实验小学,又在实验小学墙外的文明路上走来走去,直到凌晨一点多钟,目送我走进实验小学大门,还久久没有离开。第二天一大早,他又来到我们家,约我外出散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年还没有满18岁的的我,凭着少年意气,毅然放弃了在汉参加中学教师培训的机会,报名参加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支援边疆建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进疆以后,我被分配到石河子南山水泥厂自备电厂下透平学徒,每天要到锅炉班帮助卸煤上煤。那一年冬季是个寒冬,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室外卸煤上煤,手脚常常冻僵,汗湿的衣领结冰,欲哭无泪。至于生活上,新疆的冬季,蔬菜永远是老三样,土豆萝卜大白菜。更不能适应的是主食,每个月18kg定量,11.6kg白面,1kg大米,6.4kg玉米面。而且细粮比例逐年逐月降低,最少的时候,一个月只有1kg白面,其他都是粗粮,似乎刻意考验我这个从小吃大米饭长大的江南少年。远离家人的孤独,工作上的艰苦,生活上的不适,让我感到无助、彷徨与动摇。现在回想起来,当年自己的心境,并不亚于小说《牛虻》中流浪到南美在杜普雷探险队当苦工的亚瑟。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高三(1)班的多位同学给我来信,给我信心与力量。是战友们的抱团、武汉亲人们的支持、同学们的鼓励和电厂师傅们的关爱,让我闯过了人生路上的第一道难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92年,我举家调转回汉,27年的边陲经历竟然让故乡变成了完全陌生的环境,百事待办,举步维艰。这个时候,又是高三(1)班的同学们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在华师一任教的张希舜同学帮助我的女儿到该校借读,在铁四院中学担任校长的陶开义同学则“配套”让女儿的学籍挂靠在该校,张军同学慷慨给我借款8000元以解燃眉之急……家人们的关爱,同学们的支持,新同事们的接纳,让我顺利通过人生路上又一次重大转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90年代中期开始,我参与班级联络组,先后在张军、张希舜、江北战等同学的安排下为联络同学、组织活动作了一些事务性工作,在回报“永远的高三(1)”这个爱心群体的过程中,我更多、更直接、更深刻地欣赏到同学们的人格魅力,充实和升华了自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班同学很优秀,当年学习成绩就在平行班中名列前茅,65年高考如果排除政审因素,录取率应该是100%,重点率也应该在80%以上。那一年班上单单考入北京各重点高校的同学就有9名之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班同学很团结,当年我们班就是武汉市优秀班集体,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中屡屡得奖,我们班排演的诗歌联唱《雷锋之歌》还代表学校参加武汉市中学生文艺汇演,获得二等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中毕业以后,同学们各奔东西,后来工作更是分配到天南海北,大多数同学保持着密切联系。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同学们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又联系上多位失联多年的同学,至今也没有放弃寻觅最后两位依然失联的同学。这些年来,同学们在工作调动、子女就学、就诊住院等方面急难解困,相互帮助,情同兄弟姐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网络、电脑与智能手机的普及,让同学们联系更加密切。同学们也都能与时俱进,方便我们及时建立了QQ群和微信群,让“永远的高三(1)”成为了我们晚年的精神家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些年来我们成功地组织了毕业40周年、毕业50周年与2021年三次大范围聚会,组织同学们参加多次校庆活动,组织同学们向母校校友林捐赠银杏树,参与人数之多,让不少校友羡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班同学很包容,虽然大家原生家庭、个人经历、兴趣爱好、现实的生活状况、对于时政的看法都不尽相同,但是大家都相互信任,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微信群里很少发生争执,即便偶尔有点误会,许多同学都会私下斡旋劝和。我们联络组的几位同学也努力在班集体里倡导一种宽松的交往氛围,每位同学是否加入微信群、是否参加哪一次同学聚会,都尊重每位同学自己的意愿,都允许每位同学根据自己的意愿和实际情况决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班同学也很幸运,不仅仅在校期间能够受到徐绍伯、成应瑔、陈顶礼、郑谷治等一批名师当面教诲,而且我们还有幸把我们与当年我们语文老师张美英的师生情谊演绎到我们认识她五十九年之后的今天。同学们说,张老师是我们“永远的高三(1)”的旗帜,她本人则“矢口否认”。我不参加他们之间的争论,只是认为我们师生情谊之所以延绵不断,关键在于,我们一直把她当作老师,她却一直把我们当作朋友。亦师亦友,情深谊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美英老师在中学语文教学方面的造诣与成果自不必说,另外几件事却不得不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5年9月我告别武汉,赴疆支边。13日傍晚,张美英老师赶到武昌站站台,为我们送行。她赠送给我一个蓝色塑料皮笔记本,并且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了我牢记并践行了大半生的12个字:“认认真真唱戏,清清白白做人。”在那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年代里,把一部已经被公开批判的“毒草电影”《舞台姐妹》的台词作为送给学生的临别赠言,这是何等深切的人文关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改革开放以后,金融市场形成,计算机与互联网技术突飞猛进,不少老年人漏乘落伍,但张老师逆势而上,炒股养“基”、QQ微信、淘宝购物、平台买菜、滴滴打车,样样都领同龄人风尚之先,让同龄人羡慕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进入晚年,张老师也常常与钟点工、护工打上了交道。在我们听惯对于钟点工、护工抱怨的时下,却常常可以在朋友圈里,看到张老师对于钟点工、护工的赞赏,看到这些底层打工者与张老师之间的深情厚谊。同学们都说张老师福气好,好人都被她遇上了。我并不以为然,却常常在这种时候,想起我已经去世多年的舅舅挂在嘴边的孟老夫子那句话:“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也会想起贾谊《新书》里面那句名言:“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去年六月,由于膝关节老化,张老师突然失去了站立行走的能力,但是她坦然面对病痛的煎熬,乐观地适应生活的改变,经过半年刻苦的锻炼,她终于抛开了轮椅重新站立行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在QQ空间里感叹,她的每一步都是在亲友与学生们的注视中迈出的,我却认为她的每一步都是为我们迈出的。她以前是我们的老师,也一直是我们的朋友,在坦然面对生死、优雅地老去的岁月里,她又一次成为我们的楷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昙华林武胜门地铁站引发的回忆持续了多日,枝枝蔓蔓,离题万里。但是随着往事越来越清晰,我才体悟到,我的昙华林情结与实验中学情结是交织在一起的。生我养我的昙华林,教我伴我的实验中学,都是上苍对我的眷顾,都是命运给我的福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感恩实验中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感恩昙华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感恩上苍!</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