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说谎的日子也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写在老妈去世两周年的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 “妈，你学我大姨说话，速度要慢、声要拉长、嗓音要细”，我还没替大姐给老妈打电话，女儿就提醒我了。</p><p class="ql-block"> “我觉得你姥姥或许听不出来，因为我平时给你姥姥打电话，她也常问我: 你是玉香啊？还是玉芝呀？我听不出是你俩谁的语声……”我虽然这样安慰着女儿，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我是一个不喜欢（也不善于）说谎话的人。</p> <p class="ql-block"> 老妈的出生年月是1928年农历八月十八，姐姐是2017年农历八月十五突发急病入院的。虽然老妈已年近90，但是除了听力减退以外，身体并无大碍。亲属们的意见很一致: 不能告诉老妈姐姐患病这件事。因为大家知道每个周六姐姐都在固定的时间给老妈打电话。此时，我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接替姐姐打电话的人非我莫属，因为我们姐弟七人中只有我和姐姐是姊妹关系。</p> <p class="ql-block"> 在哈医大一院陪姐姐住院后的第一个周六日，我选在八点之前，从住院处的步梯上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找到了顶层的一个僻静角落，因为姐姐每次给老妈打电话都是在她家里，没有吵杂声。只有这样，老妈才能听清楚，更主要是不易让老妈听出破绽。</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唯恐有人来干扰，急忙拿出手机，有些心神不定，我极力地回想着平时和大姐聊天时她的语音语调，推断着她能和老妈聊到的内容，又猜测着老妈会问姐姐什么话题……思前想后，心里还是没底，万一说错怎么办？干脆打个草稿算了，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又从兜里找到了一张超市的小结单，拿起笔的那一刻顿时感觉到浑身在发热，可两只手却感觉又是凉的。</p> <p class="ql-block"> 提纲挈领，草稿顿成。自己定了定神，打开手机，提高了嗓门，放慢了语速，拉细了声音。“妈呀！我是香……”我心惊胆颤地以大姐的身份和老妈简单地聊了一会，挂断电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p><p class="ql-block"> 不料，第二天正在照顾老妈的三哥来电话说: “ 妈跟我说，你大姐是不是有病了？说话声不大对劲儿，没和我说几句就撂了……”还是露出了破绽！</p> <p class="ql-block"> 外甥女听说了这件事后就提醒我:“我妈每次给我姥打电话，第一声喊妈的时候都要洪亮，而且从来不主动撂电话，什么时候我姥不唠了，什么时候才挂电话……”我牢记了外甥女的提示，于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N次的说谎的经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每次撒谎我的心情都很沉痛，因为事隔近两个月，姐姐就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姐姐生前和我聊天时曾和我明确地说过: 我希望我能走在妈的后面，因为每周我都给她打电话，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别看她快90岁了，可她一点都不糊涂，老四走了，对她就是个不小的打击，我再走真怕她受不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深知姐姐有她放不下的牵挂，所以在2017年11月28日晚上赶到哈尔滨殡仪馆姐姐灵堂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姐姐放心地走，给老妈打电话的事由我来做……</p><p class="ql-block"> 可惜的是撒谎的日子不足两年，老妈在世的后几个月听力和表达能力都有所减退，家里的座机也失去了它最大的作用。</p> <p class="ql-block"> 至今为止，说谎的日子足足过去了两年。就此事而言，我不能不说是种幸福。因为在说谎中我能亲耳听到老妈的亲切声音，在说谎中我替代了老妈无话不说的倾诉对象，在说谎中我实现了对姐姐的承诺。</p><p class="ql-block">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还愿意续说着那美丽的谎言，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说，说谎也是一种幸福……</p><p class="ql-block"> 2022. 1. 1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