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美篇

老大

<p class="ql-block">《消失的炮仗声,远去的年味》</p><p class="ql-block">春节临近,我总感觉到一丝丝莫名的乡愁和惆怅,总想写点什么东西来怀念儿时过年的味道,趁周末赋闲在家,就从网上查找几张过年的老照片,捡拾一点儿时的记忆和写作灵感……</p><p class="ql-block">中国人爱热闹,也爱走极端,遇事不是像受气小媳妇似的一声不吭就是天地我最大的张牙舞爪,很多时候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不过爱凑热闹这事却是亘古未变,过去在街边围观,在邻里间闲话,现在转移至网络吃瓜,反正是与己无关,不嫌事大。</p><p class="ql-block">别人的热闹凑一凑,不过瘾,不如自己找点热闹。凡是热闹就得有响动,炮仗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样的一个载体,从爆竹到火药,噼里啪啦的绵延数千年。</p><p class="ql-block">过去放炮仗的场景有三:婚、丧和过年。其意义倒是统一,驱邪。咱老百姓的智慧无穷尽,结婚放炮仗,那是赶走不如意,幸福美满由此来;丧事放炮仗,那是追忆故人,让哀思响彻天空,把孝顺硬生生地展示人前;过年放炮仗,说法很多,非要追根顺源,那是为了驱赶年兽,和科学挂钩,那是为了消杀空气,以团聚为理由,那是吓走过去一年的种种不好。</p><p class="ql-block">若以放炮仗的数量和寓意来看,过年是重中之重。婚丧嫁娶不是时时有,可“年”人人得过。</p><p class="ql-block">在我儿时,父母平日里舍不得花钱给我买一件新衣服,唯有过年买炮仗大方的不得了。说是给我和弟弟买,实则充满了欺骗。小鞭炮我能放,小烟花我敢点,那惊天动地的冲天炮,几百响的大地红,大人们都不敢手握的“震天雷”,说是给我买的,打死我都不信。</p><p class="ql-block">不信归不信,我不能表现出来。很多时候,小孩的天真无邪是装出来的,他们有自己的小盘算:我要揭露父母的“诡计”,怕是招来他们彻底不买小鞭炮的结果,得不偿失。再者说,孩子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不管自己能不能放,反正炮仗是越多越好,出门也好和小伙伴一边炫耀,一边玩耍。</p><p class="ql-block">炮仗历来不便宜,制作的匠人们要冒风险,买者皆理解。那会买炮仗需到镇上小杂货门市部去买,春节前夕几天,街上赶墟的人多起来,也有一些胆大的小商小贩,摆在摊子上卖炮仗,小鞭炮可以一挂一挂地买,小烟花不零售,要买就得买包裹好的一排。想要买单个的,去小卖部,他们批发来小烟花,挣得就是孩子的钱。</p><p class="ql-block">大的炮仗,如大地红、震天雷等,亦是按捆卖,这些炮仗动静大消耗快,价钱不贵。最贵的炮仗是那种方形盒子,即打上天能炸出花或图案的正经烟花,价格高昂。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买几个应应景,家里条件差的看别人放,一样的享受。</p><p class="ql-block">街上买好炮仗,放在塑料袋子里拿回家。街上都是青石板路,潮湿寒冷,正是放炮仗的好场所。大炮仗家人们将之“束之高阁”,生怕胆大的孩子偷偷拿出去放伤了手脚,小鞭炮等炮仗随便玩,反正就那么多,玩完了再要就没那么容易了。</p><p class="ql-block">孩子们玩小鞭炮是不舍得一下子放完的。我们把小鞭炮中间的大引线拆开,一个个的揣进兜里,手里点根香,慢慢放。</p><p class="ql-block">这下街上的老房子遭了殃:土墙上的窟窿眼,木房子的门縫里,但凡能插进鞭炮的,都要插上炸掉块墙皮才开心;鸡窝狗窝猪圈,甚至老鼠洞里,无聊时点燃甩一根,要的就是鸡飞狗跳猪闹的效果,有时还能把可恨的老鼠吓跑出来。以上都是小意思。真正好玩的需要自己开动脑筋,比如倒扣个玻璃瓶子,看看鞭炮能不能把它炸裂,河滩边挖个沙洞,把大炮放进去,炸出水花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小伙伴们将其视为勇敢的象征,有时,还绑在狗尾巴上,把狗狗吓得汪汪乱跑,那才叫开心,那才叫“勇敢”</p><p class="ql-block">小鞭炮为的是听响,白天放,小烟花为的是看花,晚上放。小烟花被大人们戏称为儿童烟花,其焰不超过小腿肚。可能是孩子的钱好赚,小烟花种类繁多,什么小蜜蜂,小手枪,钻天猴,陀螺旋,燃烧快,时间短,声音小,大人叫它们“小屁孩”。</p><p class="ql-block">大人们自然不似孩子般贪玩,可从外地回到老家过年的大人们,也把自己当成了孩子,找来各种名义放它几个炮仗。每到饭点,大人们会点几个大炮,“咚、嘠”两声,算是开饭的前奏,也是喊我们回家吃饭的信号。小烟花他们也抢着点,还美其名曰怕我们烧了手,搞得我们敢怒不敢言。</p><p class="ql-block">平常的炮仗都是小动静,真正的大阵仗要数三十晚上十二点,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们站在大街上,门上挂上一串大地红,随着电视里春晚的新年倒计时开始,大家陆陆续续点燃挂鞭,响完了进屋继续熬年。</p><p class="ql-block">初一凌晨三四点,一夜未眠或眯了一会的人们全家总动员,到厨房里拢旺火。此刻才是炮仗的欢乐时刻,鞭炮、烟花可劲儿放,大烟花盒子挨个点,一时间,干净的夜空烟花竞放,震耳欲聋的声响和满天的璀璨,直把闪烁的银河都比了下去。</p><p class="ql-block">辛苦一年的人们,老实懦弱的乡亲们,终于能抬头仰望,让被困苦压弯的腰,被委屈至不得不低下的脖子舒展,烟花下,站着的是大写的人,是渺小的人,正是这些人,一代代耕耘着土地,一辈辈默默的繁衍,把转瞬即逝的烟火,留在了人间。</p><p class="ql-block">如今,很多地方不再允许放炮仗,支持和反对的群体争吵得不可开交,对此我的态度是无所谓的。少了那些陪我一起放炮仗的人,没了那些在我身边看烟火的人,放与不放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人情寡淡的年,早已没有了味道,渐渐离我们远去,现在的过年,无非是在吃吃喝喝中吹吹牛,显摆显摆,吵闹吵闹,嘈杂的声音,再大的炮仗也遮掩不了,金钱的味道,再重的烟火也遮盖不住,执着于放不放炮仗,何苦来哉?</p><p class="ql-block">最后顺便说一句,我老了,我已有子孙,可我们的孩子,都在大城市长大,没有了点炮仗的勇气,没有了听炮仗的乐趣,似乎少了一点野性,似乎缺少一点过年的味道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