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牛肉面（60）

我是学生兵

 

戴着头纱的妇女，与小孩坐在的出租车里，说是去找老公。

   少妇三十岁左右，纱巾裹住的脸，让大大的眼睛更显清澈与美丽，突现的双眼皮特别有立体感。两个小孩，大的也就三四岁，是个小姑娘，胆怯、懵懂地看着周围的新世界。小的还抱在妈妈的怀里，恬静地熟睡着。

   她是在小西湖下的车，这是回族人聚集比较多的地方。拉开车门，有个帅气精干的小伙，高兴地接她们。

   从她的嘴里知道了，她们家在临夏，本来他们回族生存能力就强，加上生活的地方，生态气候条件又不好，如果单纯靠农业，生存比较困难，付出与得到不成比例，何况要生活地好更是难上加难。越来越开放的社会，越来越活跃的市场，让许多人出来跑生意谋生存，尤其在兰州开牛肉面馆的人逐渐多起来。

   在弱肉强食的市场环境中，他们形成并实践着“一带一，一帮一”的故乡规则，把亲戚、邻居、老乡带出来，互相帮衬着，到兰州开店，于是，门店横幅上大大的“清真”字样的牛肉面馆，如雨后春笋般，开始生长在城市的角角落落。

   不过，那还是个双轨制市场时代，牛肉面的价格，严格受到政府监管。父亲就此算过帐，如果刨去门店、人工费等成本，剩下的利润不如他跑出租车。不过，当出租车已经和牛肉面差不多的时候，爷爷奉劝他，应该考虑转型“谢家牛肉面”。

   此时，父亲仍然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因为，家族受到的伤害，对他影响太大太深刻了，他不眼红别人赚钱，尤其不眼红别人赚开牛肉面馆的钱。他依然看不上生意人，因为，那是个唯利是图，随时会被社会鞭鞑与打击的职业。社会平安的时候，生意人拿着钱，容易膨胀，惹出是非。社会如果发生动荡，往往会首先拿生意人开刀，还是没有好下场。从文革中走过来的父亲，经历了上山下乡，这样的眼光与素质还是锻炼出来了。

   但是，社会的发展，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观念，而有所影响，何况还是个微不足道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兰州牛肉面行业的发展，也绝不会因为父亲的参与否，停止其发展的脚步。

   随着兰州牛肉面名气大了，门店多了，市场发展了，行业内部的分化与进步就突现出来。一些门店，在提高品质，做出更适合兰州人口味，争取更好的市场资源与品牌效应，成为追求目标。

   这点，父亲深有感触。因为，每当中午饭点到了，出租车把客人拉到那，自己解决午餐的地方，就是附近的牛肉面馆。于是，他渐渐发现，有的牛肉面真的是越来越好吃，如果时间允许，路途不是太绕，也方便停车的时候，他必定求之而去。反之，有的店开张时人声鼎沸，但不久，渐渐门前冷落车马稀。牛肉面馆形成的气象是，天天有开张，日日在关门；积累出人气，长久成品牌。

   九十年代的兰州牛肉面，是个诸候争雄的竞争市场。人们各尽其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力求把市场做大。一方面加强内功，形成规模的生产方式，固定的生产配方，保持口味的一致性。另一方面，有的开始瞄准省外市场，尤其开始在一线城市布置市场。

   两条营销方式，截然不同的结果。在兰州的发展取得了辉煌，品牌优势越来越凸显。人们在心中为兰州牛肉面排名次，用脚做选票。而去省外发展的，却遭到了“滑铁轳”。坊间传说，天赐的牛肉面，怎么可能在其他地方开花结果？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远离了黄河水的牛肉面，能做出正宗的兰州牛肉面？

   一些外地人，慕名吃当地开张的兰州牛肉面，感觉不错，名符其实，但是，要让人再有好的欲望，实在无法达到。可兰州人吃后说，实在不敢恭维，你们还是应该去兰州吃吃牛肉拉面。以致到今天，人们把到兰州吃牛肉拉面，仍然作为心愿的满足，必须去此处打卡。

   如今，每个到兰州的人，都把吃兰州牛肉面，作为一种必须，作为人生的经历自豪。而每个旅游团，把组织游客吃兰州牛肉面，作为一项打卡的重要项目，必列其中，不可或缺，否则，会遭到游客反对并投诉的。

   半路出家的出租车司机，行业越来越激烈的竞争，使父亲更感生存的艰辛。如此，牛肉面市场的变化，爷爷奶奶的劝说，都在慢慢击荡出父亲内心的波澜。

   虽然，做牛肉面，看起来不是父亲的本行，但是有祖传配方与经验做基础，有曾经的生活实践经历。这种既有先发优势，也有后发强势的条件，要进入这个市场，发展应该是顺利、快速的。这是他们共同的认识，但要迈出具体坚实的步伐，还需待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