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爷爷的石板房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桑建青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爷爷生前生活在离我家有二十里左右的大山深处,徒往山路险峻陡峭,乱石曲径,步覆蹒跚。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山峰矗立,纵横交错,一层接一层。山崖上柏树成片千姿百态,古藤缠绕荆木茂盛。人烟稀少,偶见一道山梁的一户人家,但人家的距离还要走很长的时间。我爷爷就住在其处,在两道山梁夹在中间的小山丘上,云雾融绕的茂林中隐约可见。</p><p class="ql-block"> 爷爷的院子里,曾经住过两户人家,前后院,院内和房后有一条山梁上住户来往的必经之路,有热心爱说话的人经常走院子里给我爷爷聊天打招呼,爷爷的房子分为东屋,南屋,和西屋。用各异形状,棱角不齐的青石铺地,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变得黑油光亮。石头砌墙,石板盖了房顶,整体结构还算不错,屋里的土泥墙刻画着年迈的裂痕,梁柱和支架栅板的椽木也因常年的油灯和柴火熏烤变成了褐黑色的,加上房屋低矮不通透,终年见到的阳光很少,还有点昏暗潮湿。每个屋里也就是两间大小的地方,还都分了里外间,爷爷住的是南屋,和爷爷挤在里屋的小炕上,除了白天从炕墙的小窗户能透进一丝丝光,晚上那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盏小小的煤油灯,在吃饭睡觉时,给全家人点起一丝微弱的亮光。</p><p class="ql-block"> 东屋是父母年轻的时候住的,因为父亲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到现在我家居住的地方当会计了,随逐我们都离开了大山的石板房,就留下爷爷独住,偶尔我们才上去住几日,冬天爷爷也就下山和我们一起住了。</p><p class="ql-block"> 西屋的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也许是爷爷的父母住的吧,炕上还沉陷了一个又一个的坑,炕沿边上的木头栏也已残颓得不成形,堆放着生活的一些杂物,里面也是黑咕隆咚,小的时候我一个人还不敢进去了,紧挨着西屋,就是用杂色石头搭起的饭棚,也是石板盖顶,石头垒起的灶台,一半是的烧柴做饭的大铁锅,一半是吹火拉匣,小的时候爷爷点火做饭,我是拉风匣的。早上爷爷起的早,上地干活走的时候总要给我做下白面棒,我家叫“锅嚼”。放在刚烧完柴的火灰里面,等我睡起来的时候差不多也就焖熟了。</p><p class="ql-block"> 在前院的门口那里有一棵桑树,树下面有一个石台,我早上起来就会坐在那里,对着高空呐喊爷爷,山谷回音,四周里都是“爷—-爷”的喊声传到我的耳边。有的时候爷爷就在附近的山沟里上地就会听见我的声音,用不了多久,看见驼背的爷爷,扛着锄头健步有力面带笑容向我走来, 声音像洪钟一样雄浑敞亮“睡起来了,饿了吧”。</p><p class="ql-block"> 西屋后面有一棵枣树,还没有熟的时候,我就从前院房后爬上石板顶上去摘了,还在屋顶上穿来穿去的,儿时没有害怕的时候,那里高到那里,从西屋顶一下又攀到东屋顶,因为东屋房后有一眼地,那地里有一棵桃树,没有熟了我就摘回来,放到火里面烧着吃。</p><p class="ql-block"> 大山里面凉快,我每到夏天都会上去住,中午吃饭的时候坐在后院的杏树下,甚至我会坐在树上吃饭,树下一旁还有一个大石磨,当时家里还喂了一头驴,山上吃的粮食和农活不少都由它帮衬,后来我也记不得那驴的去终。晚上找个大石板铺上席子躺上一会,因为晚上天气凉,躺的时间不能久了,每天都是早早入睡。不能常耗着油灯的煤油。</p><p class="ql-block"> 1986年的春节,也是我从蒙顿的少年走来了第十四年。晚上雪飘飘扬扬的从天而降,到处白茫茫一片,房顶、树梢,院内都盖上洁白的雪,晶莹透亮。早上刚醒,家里冻得瑟瑟发抖,地上就放了一个火盆,里面的柴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柴灰。</p><p class="ql-block"> 母亲做好了早饭,爷爷也早已起床从院子里到大门外,扫出来了一条蜿蜒不齐的小道。回到屋里,因为爷爷的祖籍是河南。朝着满口河南的口音和我父亲谈话,准备饭后去新居的土坯房里,把修家时没有用完的栅板整落一下。爷爷一辈子从苦难日走过来,勤劳朴质。打我记事起,爷爷就身形佝偻,冬穿黑色的大襟袄,夏穿对襟衣,连腰的大裆裤,下扎绑腿带,脚蹬一双黑色的粗布面小口鞋。岁月在他紫红色的脸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花白的短发和山羊胡子,深感几分苍老的面孔饱经风霜,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是那么有神,尽管眼角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鱼尾纹,</p><p class="ql-block"> 早上一家人还在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饭,突发其变的噩梦却让人措手不及,爷爷刚去新居不久,就回来了,说是身体不适,头重肩膀感觉往下沉,以为简单的感冒,父亲扶他上了炕休息,还喝了药,依然不减症状,还更加严重,一直说躺姿不对,反复让父亲给他翻身,也就是二十来分钟的时候,爷爷突然疾呼一声</p><p class="ql-block">失去意识,顿时家里乱成一团麻, 父亲急促的呼喊,母亲叫人,我和哥哥们吓得也哭了起来,最后爷爷还是撒手人寰,没有给我们留一句嘱咐,更没有给我们为他尽孝的机会,度过了他的79个春秋,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没有流芳百世的伟业。爷爷一生艰苦辛劳,走过了旧社会,经历过动荡的年代,也赶上今时改革开放后富裕的生活,正当光景宜人之时,爷爷却给我们留下了生生的别离,沉痛的悲伤和深切的缅怀,多少年之后还是绵绵思念挂在心头,历历往事萦绕眼前!。</p><p class="ql-block"> 从爷爷去世后,刚开始父亲也要上去,到后来山上的人都也搬迁下来了,多少年过去了,晚上经常会梦见,那里变成了旅游景点,有电了,能通车了,还有了楼房。那里的山,那里的人,依然历历在目。梦醒之后石板房早已人去屋空,历经沧桑陈旧风化,残垣断壁杂草丛生,斑驳的已寻不回最初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岁月流逝渐远,光阴匆匆似水,诉说着年华苍老倍感伤怀,眷恋着石板老屋的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魂牵梦绕的地方,驱之不去,挥之不走!。</p> <h3>物非人非事事休,残垣断壁丛草生。凄凉断肠愁,欲语泪先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