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狐纪实(摘录四)

张仰军

<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泰森”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有严重的糖尿病,并带有并发症,并且还出过一次车祸,我不清楚他身上有没有伤,反正头上还有陈旧伤,他自己说如果不想活了,一个指头也能要了自己的命。被拘捕后,看守所条件无论如何比不上家里,病情时不时还要加重一些,但是有病归有病,有病我们都及时给他医治,有病不是罪行可以减轻的理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这个工作在嫌疑人被拘留后到批捕前由于时间短特别忙,批捕后侦查期稍微长一些,时间上要宽裕点儿。和“泰森”接触后就知道他身体不是很好,他被逮捕后倒是没有显现出来,好几天相安无事,但这几天我心里也一直不着稳,心里不能够平静下来,仿佛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因为我家里有事老家来客人就急着想请假回家去,还有我多年不见的年过古稀姑姑也要来我家里做客。因为我是家里的排行老大,家里有事都是我来张罗。就在我坐在沙发上想事儿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小张,抓紧,抓紧,准备车”原来是洪处长的声音。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小张,准备好车,马上要出去”季处长也发话了。好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这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当兵的时候在指挥所工作,指挥所进入一等战备的警报一拉响,我们在食堂替班吃饭还没有吃完放下碗就往指挥所跑。洪处长、季处长两位领导几乎同时给我打电话让我准备车,肯定是有大事发生,请假回家的念头又咽回去了,毕竟我的事也不是急事,打电话给媳妇让她安顿好并给弟弟说一声,今年让他张罗,我这边有个急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原来“泰森”头昏,几近昏迷,看守所打来电话,已经紧急送往医院了,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又是嫌疑人又是病号,看管和治疗两方面都要照顾到。住院期间全局同志和看守所的干警白天黑夜轮流值班,专门给他定制病号饭,“泰森”病情严重,浑身瘫软,李建章同志和秦哥两个人架着抬着,“泰森”自己上厕所都上不了,要靠人帮助,我们的干警把他像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帮助他,这样待他也体现出政府的关怀,也体现了我反贪干警的优良素质,犯罪分子虽然犯了罪,但他也是有人格的。“泰森”一共住了两次院,一件又一件的事使“泰森”深受感动。我在反贪局工作多年,如果正好中秋春节期间手上有羁押的人,我们都会在八月十五给嫌疑人送月饼水果,年三十送水饺。我们作为执法者在和嫌疑人对抗交锋过程中我们是属于优势地位的,但抛开法律,法律之外我们也是讲人情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泰森”比较狡猾,他不会因为我们对他好就放弃抵抗,他要做困兽之斗,对自己的违法犯罪活动做最大限度的狡辩。李建章是多年的老侦查员了,两个人像拉锯战一样,这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嫌疑人说的谎,李建章要拿出证据将他打破,嫌疑人说一个谎他自己就要用十个谎去圆这个谎,我们用证据封死他所有的退路,一切全凭证据说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建章从95年就在反贪侦查一线工作,从未离开。做自侦工作做的好需要多年的社会阅历和办案经验。和犯罪嫌疑人打交道太久了,预计嫌疑人一开始会怎样,遇到敏感问题会怎样,撒谎会怎样,一个眼神,一个细小动作就大概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切都能感觉到。我不是说只夸他一个人,这是个职业习惯。对这个工作,他主要是太熟悉了。也不只是他,多年的老科长们、老侦查员们都可以的,这是心理感觉,不是课本上教的。记得美国有部电影叫《读心术》,香港有部电视剧叫《读心神探》都是说这个的,嫌疑人心理变化,潜意识的表现,肢体语言,这都是常年一直从事这项工作,用心去做的人才能做到做好。这好比我现在在写文章,我写个开头,很多同事知道接下来我要写什么。我和我同学聊那年我们在光通大厦,马上有同学想到那年聚会,主要是太熟悉了。我随口说了句“2002年的”,马上就有人接下句“第一场雪”。干工作也需要学一行,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官退出现役安置暂行办法》,本来10年就可以安置工作或者国家给一笔丰厚的钱让其自谋职业,不管是农村入伍还是城市入伍的战士都是不错的选择。看守监狱的一个武警战士平时也是待人接物人品很好,军事上也是过硬的,如果不出意外,最终的结果也是上面两个结果,但是因为“泰森”的出现等待他的将是法律和军纪的严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守所没有外界的干扰,经过一段时间的审讯,在我强大的法律威慑和政策攻心战术下,在其他旁证下,“泰森”基本如实供述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在又一次提审过程中,“泰森”有些神气起来,对李建章说“我以前说的都是我编的,我是为了求得一个态度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泰森,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其他证据,很多证据是互相印证的。你说过的话不要出尔反尔,这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搞企业得罪了人,外面的人都是栽赃陷害我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建章突然感觉嫌疑人不太对劲,原来有些犯罪事实一直供述很好,现在有些翻供,并且还有些得意,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他马上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就没有再给他继续纠缠,仔细排查工作中的细节,没有发现问题又从看守所入手,在调取看守所录像的时候,发现“泰森”和一个武警有短暂接触。通过武警中队,把武警战士叫来问了个话,一个武警士官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招供了,李建章马上给这个战士做了材料,别说是他,“泰森”可是老奸巨猾,几个回合下来他都不是李建章同志的对手,他更不是李建章同志的对手,基本没有什么斗争经验,原来武警部队是看守看守所外围的,我们这个看守所是个几十年的老看守所,战士打开水要进入看守所里面去打,嫌疑人就利用武警每次打开水的机会,先是与他沟通,先是笑笑,主动问候一下,熟悉了就在短暂的时间里多聊几句,赢得战士的好感以后,给小战士说我是冤枉的,你要帮帮我,说的战士比较同情他,待到嫌疑人感到时机成熟后,嫌疑人提出来能不能给我带出去几句话,战士说,我也不好带啊,嫌疑人教给他在岗楼上装作一不小心丢了帽子,下到监区捡帽子遂拿了纸条。嫌疑人自以为得逞,对抗审讯,高兴的太早了。李建章给“泰森”尚需几个回合的交锋,将他打败,这个战士他连嫌疑人都信得过,没有什么心机城府可言,给他透露了我们掌握的一些证据,没有几分钟就全招了。 “泰森”在极短的时间,和人沟通,他说他是被冤枉的,被栽赃陷害的,战士光凭他的一腔热血同情犯罪分子。作为罪犯哪个不说自己是冤枉的,但是我们政法机关全凭证据说话。“泰森”在极短的时间里收服了现役部队的战士为他服务,这个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那个战士并没有得到好处而甘心为犯罪分子通风报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根据国家的优待军人条例,本来10年就可以安置工作或者国家给一笔丰厚的钱让其自谋职业,不管是农村入伍还是城市入伍的战士都是不错的选择,可是等待他的是什么,法律和军纪的严惩,这个战士部队会怎样处理他?“泰森”这样做会加重他的罪行吗?“泰森”会吸取教训吗?这个战士因为他受到了处理,他会自责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