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第58卦《兑》说解

霞山领袖

大梦鲲鹏易学文化群2022年1月15日20：00开讲 主讲人：黄黎星教授讲解第58卦《兑》卦 　　黄黎星 文学博士，哲学博士后，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易学研究所教授，兼任“河洛文化与民族复兴”国际研究院学术委员、国际易学联合会学术委员、福建省易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中国周易学会常务理事等。 　　张春香教授要务在身，暂无闲暇，今晚就由在下作为替补队员，为诸君芹献《周易》第五十八卦《兑》卦的讲解。 上周，陈仁仁教授对《巽》卦做了精彩的讲解。 《巽》《兑》相承续，两卦互为“综”卦。（参看前讲座文档《读易要例》） 拙著《易学与中国传统文艺观》P39-40，亦有相关解说，提供一下图片—— 　　《序卦传》曰：巽者入也。入而後說之，故受之以《兑》；兑者說也。 “巽”含有顺从而入的意思。进入适宜的居所而后心中欣悦，所以接着就是象征“欣悦”的《兑》卦。 当然，根据《序卦传》“巽者入也”的解说，以“巽”为“入”，《巽》卦主旨为“入”，也有理据；以“兑者說也”，训解“兑”为“脱”，《兑》卦主旨为“脱”，同样也有一定理据。 那么，如何确定一卦之主旨，或者说，诸说之中如何判定合宜者呢？ 与其它经典一样，对卦爻辞文字的解读，要参考“小学”（文字、音韵、训诂）考据成果。 张之洞《书目答问》中曾提到：“由小学入经学者，其经学可信；由经学入史学者，其史学可信；由经学、史学入理学者，其理学可信；以经学、史学兼词章者，其词章有用；以经学、小学兼经济者，其经济成就远大。” 　　但是，对于《周易》这部经典而言，又具有特殊性，确定一卦之主旨，除了“小学”常规常理常识外，窃以为还应该注意以下三点： 一是通观辨析全经所体现的义例，二是综合考察该卦卦爻辞全体，三是结合《彖传》《象传》的解说，择善而从，斟酌而定。 明确主旨所在，可以涵盖全卦，又可容纳多义，避免偏执一端。 如上周陈仁仁教授讲解《巽》卦，有群友指出：按《序卦传》，先是旅卦，旅而无所容，故受之以巽。那么巽卦是讲在异地想容入当地社会，想尽办法想在当地扎根。所以巽卦是讲人生的奋斗过程。从初爻的进退两难、果断不决，告戒初爻，不可“三思而后行”，应“再，斯可矣！”，故利于有武人刚健做法，最后到五爻的申命成功，是一部人生奋斗史。二爻巽在床下，即是深入当地基层，“史巫”，即对当地社会过去与未来的深入了解，才有吉。史知过去，巫测未来。是巽入社会之程度。 其说有理据，有意蕴，有启迪。 在下曾回应曰：风之入物，无所不至，无所不顺。解说《巽》卦，侧重顺之义，或侧重入之义，皆有一定理据。通观卦爻辞，尤其是通观六爻，似以“顺”义为主。 兑解说为脱，于《兑》卦是否可行？不妨依据在下所提的三项，看看是否可行，或者，比较两说，何者为优。 《说文》：“兑，说也。从儿，㕣声。” 徐铉：“㕣古文兖字，非声，当从口从八，象气之分散，《易》曰：兑为巫为口。” 林义光《文源》：“兑，即悦之本字，从人口八，八，分也，人笑故口分开。” 于省吾主编《甲骨文字诂林》“兑”字条后姚孝遂按语：“诸说皆难以置信，存以待考。”又：“卜辞诸‘兑’字皆用作‘锐’，徐灏《段注笺》谓‘兑即古悦字’。‘亦古锐字’。《孟子》：‘其进锐者退速’，锐之义为疾速，《汉书·淮南王传》：‘王锐欲发兵’，亦急疾之义。”又：“《粹》一一五四：‘马其先，王兑从’者，马队先行，王疾速从其后也。” 　　解兑为悦字之初文，本义为笑，虽与字形结构相符，但甲骨文、西周金文、西周文献未有用兑为悦为说者，也无法证明兑字之本义为悦、说。 兑字本义或构形之义如何，只能存疑待考，诸说只可备一说而已。 还是要回到《兑》卦的经传文本来考察。 　　兑，音“队duì”。 《兑》卦，上下卦皆兑（☱）。 　　《兑》卦的主旨是“欣悦”。 孔颖达《周易正义》曰：“兑，说也。《说卦》曰：‘说万物者莫说乎泽。’以兑是象泽之卦，故以兑为名。” 八卦的基本象征物和基本象征义 　　《说卦传》的“说万物者莫说乎泽”，若以“脱”解说“兑”或“说”，可能窒碍难通。 《兑》卦辞：亨，利吉。 　　《兑》卦象征欣悦：亨通，利于守持正固。 或训“贞”为占问（占卜），亦通。 【亨，利贞】，指事物“欣悦”之时，必可“亨通”畅达；然而，“欣悦”之际，又需持正防邪，卦辞以“利贞”为告诫。 孔颖达《周易正义》解说道：“泽以润生万物，所以万物皆说。施于人事，犹人君以恩惠养民，民无不说也。惠施民说，所以为亨。以说说物，恐陷谄邪，其利在于贞正，故曰‘兑，亨，利贞’。” 孔颖达之说，与《彖传》所阐发的义理相合。 古代学者解说甚佳者，应该接受。即在下所言：不苟异于高明通达，不苟同于粗疏浅陋。 古代学者解说甚佳者，应该接受。即在下所言：不苟异于高明通达，不苟同于粗疏浅陋。 尚秉和先生《周易尚氏学》以阴阳刚柔解说，曰：“兑，悦也。兑何以悦？以一阴见于二阳之上，阳得阴而悦也。刚中柔外，与泰义合，故亨。阴阳相遇，故利贞。” 顺便提及：阳遇阴则通，同理，阴遇阳则通。这是尚秉和先生延承其师（吴汝纶）说而定的《易》例。 吴汝纶先生《易说》认为，《易》中凡阳爻之行，遇阴爻则通，遇阳爻则阻。故《大畜》初、二两阳皆不进，因前临阳爻受阻；九三利行，以前行遇阴路通。尚秉和先生禀承师说，特为揭明此例，指出这是“全《易》之精髓”（《周易尚氏学》）。验之诸卦，颇能切合，今当立为一例。 　　《彖》曰：兑，说也。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说之大，民劝矣哉！ 　　《彖传》【译文】：兑，欣悦。阳刚者存诚居中而阴柔者谦逊处外，使得物情欣悦而利于守持正固，因而既顺于天道又应于人情。大人君子悦于身先表率，百姓也能任劳忘苦；大人君子悦于趋赴危难，百姓也能舍生忘死：欣悦的意义是何等弘大，可使百姓相互勉励啊！ 【刚中而柔外】：刚中，指九二、九五阳刚居中；柔外，指六三、上六阴柔处外。 【说以利贞】《兑》卦中，二、五、三、上诸爻之象，正体现卦辞“亨，利贞”的蕴意，即柔悦不失内刚，刚正不失外悦，内外刚柔兼济，处“悦”而致亨通，处“悦”而能守正。 王弼《周易注》解说道：“说而违刚则谄，刚而违说则暴。刚中而柔外，所以‘说以利贞’也。刚中，故利贞；柔外，故说亨。” 王弼的这两句“说而违刚则谄，刚而违说则暴”，是对内涵意蕴的阐发，富有理趣。欣悦而缺少刚正内质，就容易流于谄媚；刚直而不注意柔顺形式，就往往趋于暴戾。 　　【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孔颖达《周易正义》对“悦”与“天德”“人心”做疏解，说：“天为刚德而有柔克，是刚而不失其说也，今‘说以利贞’，是上顺乎天也。人心说于惠泽，能以惠泽说人，是下应乎人也。” 《彖传》的这一句，说明“欣悦”的意义应合“天”之道与“人”之情。 【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这四句进一步发挥“欣悦”之道，说明大人君子能欣然身先表率，任劳，犯难，百姓也将在感召之下，欣然“忘劳”、“忘死”。 李光地《周易折中》引吕祖谦曰：“当适意时而说，与处安平时而说，皆未足为难。惟当劳苦患难而说，始见真说。圣人以此先之，故能使之任劳苦而不辞，赴患难而不畏也。” 【说之大，民劝矣哉】：“欣悦”的义理弘大，民众受感召后将自相劝勉。劝，劝勉，这里侧重指“自我勉励”，正如杨万里《诚斋易传》中所说的：“劝民与民自劝，相去远矣。是以圣人大之曰：说之大，民劝矣哉！” 　　尚秉和先生解说《兑》卦《彖传》，极具其象学特色，曰—— 阴阳相遇故悦，悦故利贞，所谓保合太和，各正性命也。五天位，上顺之，故曰顺乎天。互巽为顺也。三人位，巽于二，故曰应乎人。互巽为应也。三至上大坎，坎为民，为劳，为险难，为棺椁，故为死。而三至上正反兑，坎民来往，皆在兑说之中，故役之而忘劳，犯难而不知死也。兑艮在上，故曰先民。先民说，先使民悦也，故民劝。 《彖传》之辞，若以“脱”解说“兑”或“说”，更窒碍难通。 　　《彖传》之辞，若以“脱”解说“兑”或“说”，更窒碍难通。 《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大象传》“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最容易引发我们联想的，就是《论语》第一章第一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兑》卦两兑相叠。兑为泽为悦，象征泽水相互浸润，欣喜愉悦；君子观此卦象而感悟，乐与良朋佳友讲求理蕴、研习学业。 丽，王弼注：“犹连也。”谓并连。《兑》卦上下兑均为泽，泽与泽并连之象。 【君子以朋友讲习】：朋友，孔颖达《周易正义》：“同门曰朋，同志曰友，朋友聚居，讲习道义，相说之盛，莫过于此也。”讲习，指学问之道，即讲其所未明、习其所未熟。 　　程颐《周易程氏传》释曰：“丽泽，二泽相附丽也。两泽相丽，交相浸润，互有滋益之象。” 在下读历代易学注疏，窃以为，程颐解说《大象传》多有合乎经义又新颖独到之处，允为上乘。 　　中國周易學會會長劉大鈞先生己丑（2009）年惠賜墨寳。 　　《大象传》说：两泽并连交相浸润，象征欣悦；君子因此悦于良朋益友讲解道理研习学业。 　　初九，和兑，吉。 《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 　　王弼《周易注》：“居兑之初，应不在一，无所党系，‘和兑’之谓也。说不在谄，履斯而行，未有见疑之者，吉其宜矣。” 初九当“欣悦”之时，以阳居下，不系应于四，有广泛“和悦”待人之象；且以刚健为质，行为不邪，人所不疑，故吉。 初九爻居《兑》卦初位，体禀阳刚，和悦端正，遂获吉祥。 李光地《周易折中》引蔡渊曰：“爻位皆刚，不比于柔，得说之正，和而不流者也。” 尚秉和先生解说：与二并行，故曰和，当位故吉。初与二本为敌，卦以兑说为义，和以处之，自然吉矣。（《周易尚氏学·卷十六》） 　　【译文】 初九，平和欣悦以待人，吉祥。 《小象传》说：平和欣悦以待人而获吉祥，因初九行为端正不为受疑忌。 　　九二，孚兑，吉，悔亡。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孔颖达《周易正义》曰：“九二说不失中，有信者也；说而有信，则吉从之，故曰‘孚兑，吉’也。然履失其位，有信而吉，乃得亡悔。” 九二爻当“悦”之时，以阳居阴，虽有“失位”之“悔”，但刚中有信，能孚诚欣悦待人，故“吉”而“悔亡”。 程颐《周易程氏传》释《小象传》曰：“心之所存为志，二刚实居中，孚信存于中也。” 【译文】 九二，诚信欣悦以待人，吉祥，悔恨消亡。 《小象传》说：诚信欣悦以待人而获吉祥，说明九二志存信实。 尚秉和先生的解说是： 九二，孚兑吉，悔亡。“孚于三，阳遇阴故吉，得中，故悔亡。”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阳遇阴故志得伸，巽为志。三巽主爻，二遇之，故信志。”（《周易尚氏学·卷十六》） 　　六三，来兑，凶。 《象》曰：来兑之凶，位不当也。 　　“来兑”之“来”，意为“前来”、“来求”。 王弼《周易注》曰：“以阴柔之质，履非其位，来求说者也；非正而求说，邪佞者也。” 李鼎祚《周易集解》曰：“以阴居阳，故位不当；谄邪求悦，所以必凶。” 尚秉和先生解说曰：“在内称来，来就二阳以为悦，行为不正则有之，无所谓凶，但三本多凶，又不当位，来而不正遂不宜矣。”（《周易尚氏学·卷十六》） 各说虽略有差异，还是有趋同性。！ 六三居下兑之终，处位不正，与上无应，在内称“来”，是指六三下求与二、初两阳，以得欣悦；如此处“兑”之欣悦，为邪佞之象，故凶。 【译文】 六三，前来谋求欣悦，有凶险。 《小象传》说：前来谋求欣悦而有凶险，说明六三居位不正当。 　　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象》曰：九四之喜，有庆也。 　　商，商度思量；介，隔绝。 王弼《周易注》：“商，商量裁制之谓也；介，隔也。” 尚秉和先生《周易尚氏学》：“商，量度也。商兑者以初至五正反兑相对，而四若与下对语者，故曰商兑。” 【商兑未宁，介疾有喜】这两句说明九四阳刚失正，下比六三之佞，上承九五之尊，故商度其“悦”，中心未宁；若能隔绝六三之“疾”，介然严守其正，则有喜庆。 朱熹《周易本义》曰：“四上承九五之中正，而下比六三之柔邪，故不能决而商度所说，未能有定。然质本阳刚，故能介然守正而疾恶柔邪也，如此则有喜矣。”（朱子以“疾”为动词‘疾恶’，于义亦通。） 九四如何善处“欣悦”之时，上下、尊卑、刚柔、正邪之间复杂关系，颇需考量。守正去邪，是爻辞训诫的重点。 【译文】 九四，商度思量欣悦之事而心未安宁，绝除谄佞者的邪疾则有喜庆。 《小象传》说：九四的喜悦，有值得庆贺之象。 　　九五，孚于剥，有厉。 《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 　　孚，孚信。孚信的主体是九五，对象是上六。 剥，消剥，指上六为剥君子之小人。 王弼《周易注》曰：“比于上六，而与相得；处尊正之位，不悦信乎阳，而悦信乎阴，‘孚于剥’之义也。‘剥’之为义，小人道长之谓。” 此爻辞说明九五虽阳刚中正，却比近上六之阴，为其引诱，而孚信小人，并与相悦，故“有厉”。 九五之“厉”，在于所悦不当。 九五爻阳刚中正以处“欣悦”之时，爻辞竟然出现“有厉”的警语告诫，似乎令人费解。下引两则解说，或有助于理解—— 程颐《周易程氏传》曰：九五得尊位而处中正，尽说（悦）道之矣，而圣人复设“有厉”之戒。盖小人者，备之不至，则害于善。剥者，消阳之名。以五在说（悦）时，而密比上六，虽舜之圣，且畏巧言令色，安得不戒也？说（悦）之惑人易入，而可惧也如此。 胡炳文《周易本义通释》曰：说之感人，最为可惧，感之者将以剥之也。况为君者，易狃于所说？故虽圣人，且畏巧言令色，况凡为君子者乎？ 《小象传》“孚于剥，位正当也”，是以九五阳刚中尊位的“正当”，责备并告诫九五不该“孚于剥”。孔颖达《周易正义》曰：“以正当之位，宜任君子，而信小人，故以当位责之也。” 【译文】 九五，悦信于消剥阳刚的阴柔小人，有危险。 《小象传》说：悦信于消剥阳刚的阴柔小人，可惜九五所居的正当之位啊！ 　　上六，引兑。 《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 　　引兑：引诱他人相与欣悦。 “引兑”之“引”，训为“引诱”。而王弼《周易注》训“引”为“引导”，即言上六“必见引，然后乃说”，于义亦通。 朱熹《周易本义》解说道：“上六成说之主，以阴居说之极，引下二阳相与为说，而不能必其从也，故九五当戒，而此爻不言其吉凶。” 上六以阴居《兑》卦之终，为一卦欣悦之主，悦极不能自已，故有引诱五、四两阳以相悦之象。 上六的“引兑”，与六三的“来兑”，颇相类似。 李光地《周易折中》引毛璞曰：“所以为兑者，三与上也。三为内卦，故曰‘来’；上为外卦，故曰‘引’。”《兑》卦六爻，六三与上六两阴爻，皆为以柔媚取悦之象，而被否定、警戒。 【译文】 上六，引诱他人相与欣悦。 《小象传》说：上六引诱他人相与欣悦，说明欣悦之道未能光大。 　　先师六庵先生（黄寿祺教授）、业师张善文教授所撰《周易译注》，于《兑》卦之“总论”中指出—— 纵观全卦大旨，无非说明：阳刚不牵于阴柔，禀持正德，决绝邪谄，才能成“欣悦”之至美；反之，偏离正德，曲为欣悦，则不论是取悦于人，还是因人而悦，均将导致凶咎。可见《周易》所肯定的“欣悦”，是立足于鲜明的道德准则之上。 　　马其昶先生对“上六，引兑”的解说，别具一格。 据马振彪先生《周易学说》所引： 马其昶曰：艮一阳在上为光明，兑一阴在上为闇昧。引之为纯乾，刚长乃终，而全体光明矣。为学为治皆如此。学之为言觉也，以其未光，故引之。民者冥也，子曰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可者，言其冥而难觉，即所谓百姓日用而不知，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也。治民者以先知觉后知，亦引之而已矣。 师祖马振彪先生《周易学说》“彪谨案”（亦即“总论”）阐发《兑》卦大义曰—— “丽泽”与“习坎”之象大异。重坎涉险，是刚中而陷于阴柔，出险非易；重泽滋润，则刚中而顺乎柔外，涵润无穷。六爻以“和”、“孚”、“来”、“商”、“厉”、“引”充其类，皆说（悦）道中之所有者。抱润先生解“引兑”，不主外诱，盖据讲习之正理申言之。推此义为训，则引非“物交”“物引”之引，乃引而不发、相说以解之意也。孔子循循善诱，引其最高者；愤启悱发，引其稍次者。更扩而充之，伊尹以道觉民，是引水深火热之民而登诸衽席，故天下大说（悦）；尧之光被四海，是引黎民而成于变时雍之象，故日月光华。所引者无量，其说（悦）亦无量也。耕凿相忘，帝力何有？说之大，民劝矣哉！ 　　抱润先生，马其昶。马其昶（1855—1930年），字通伯，晚号抱润翁，桐城人，为桐城派末期学力深厚、文精名重的大家。马振彪系马其昶之侄。 先师六庵先生（黄寿祺教授）为马振彪先生入室弟子。六庵先生购存、保护其师《周易学说》手稿本（今藏于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由业师张善文教授主持点校整理，2002年由花城出版社出版。 　　今晚芹献《兑》卦讲解到此为止，谢谢群友诸君的垂注陪伴！ 兑（兑下兑上） 兑：亨，利贞。 《彖》曰：兑，说也。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说之大，民劝矣哉！ 《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初九，和兑，吉。 《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 九二，孚兑，吉，悔亡。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六三，来兑，凶。 《象》曰：“来兑之凶”，位不当也。 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象》曰：九四之“喜”，有庆也。 九五，孚于剥，有厉。 《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 上六，引兑。 《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