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耕·山仔@博罗罗浮山＜300-8＞

甄言

2021年12月25日，羅浮山。在西方的神日，我們登东方的仙山，這簡直是“神仙”的節奏，大概是巧合吧，因為我們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因那天，我們大伙的空閒日神一般的交錯到一起了。不早不遲，神也。 歷史，總是很厚重的。先說博羅吧。因為羅浮山座落在博羅縣。這據說是個“誤會”，將“傅”看成了是“博”。傳說，這里有個美妙絕倫的故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此地有座羅山，吸引力超出了某種平衡力，將山東那邊蓬萊仙境中飄在海中的浮山，磁吸般引到了這里，居然神一般“附”着在羅山邊上，結成了更大座的山，就成了“羅浮山”。由于人們崇拜這種吸“附”力和“附”着力，將此地命名為“附羅”。古文“附”與“傅”同義，寫作“傅羅”。後來，代代相傳，由于中文書法的筆劃演變，被錯誤地認為是“博羅”。嘿，歷史這東西，錯與對，從來不是最重要的，能傳下去，能延續下去，就是貢獻。當然，也有另一種蠻地道的說法。因此地是客家人聚居地，客家話的“駁”就是“附着”、“連接”的意思，神話傳說中，浮山移到羅山，駁在一起了，此地就是“駁羅”之地，“駁”音同“博”，地名用“博”顯得文雅有美感，因此，“駁羅”正名為“博羅”。從這兩個說法看，“博”與“駁”同音，“博”與“傅”象形，我們不禁對此地肅然起敬，這必是有故事的地方，這必是有文化的地方，這必是歷史久遠的地方。⋯⋯我的查詢，證實了我的判斷。博羅，廣東地區歷史最早的四縣之一。話說秦大王一統天下后，派50萬軍隊南徵蠻越，一舉定乾坤，將天下破天荒地實行“郡縣制”管治，開啓人類歷史的大跨越式發展，秦大王稱千古一帝，名副其實。他在南方這塊神聖的地方設三郡，桂林郡、象郡和南海郡，大致地說，象郡是目前的越南，桂林郡是目前的廣西，南海郡就是目前的廣東。秦大王和他的丞相太牛了，將南海郡按南北走向切成四塊，設四縣，即龍川縣、博羅縣、番禺縣、四會縣。哈哈，終於明白了。也就是說，博羅這個縣，已2000多年了，從未改名，延續至今，這歷史，實在太厚重了。據說，博羅縣里有古城，城池按“三街六十四巷”設計建設，我的天哪，我們的老祖宗，是何等的天才！ 此山，此樹，此路，此石。既然是2千多年前已設立了城池，此山自然從來不是“野山”！可以說，一定是名山。果然，頭銜相當亮麗。嶺南第一山。這一定是。當然也說不出“第一”是個什麼標準，反正誰先刻上去就是誰，哈哈。道教十大名山之一。這大概是名副其實的，別的山無法爭。粵岳！嘿，這個名頭其實很大，意思是說，中華大地有“五岳”鎮四方，羅浮山是南粵的“镇地之寶”，粵之岳也。歷代很多名人也確實稱這是“南粵群山之祖”，中華五岳之外的頭號名山⋯⋯美譽滿天下。 直達飛雲頂。我們此行，不為懷古，只為登頂，盯着飛云頂而上，甚至中途基本沒有停歇。我們不懷古，不代表它沒有古味。這是廣東境內，名副其實的古味最重最多最齊最聞名的山，老百姓張嘴就說得出口的李白，杜甫，蘇東坡⋯⋯都在此當過“背包客”，都留下千古絕唱，為人們津津樂道。在我看來，羅浮山卻更像是“失意人的山”。因為我想，這些一代代的名宿，大隱隱于朝，他們曾幾何時，都是“隱”于朝堂之中的大小官人，一朝被貶，發配南海之戀畔，從輝燈煌飾到惡水窮山，官人們失意，心如死灰，無聊無意無事無助之時，登上羅浮山，山高皇帝遠，頓如永神仙般，無牽無掛，悠哉悠哉，不亦樂乎⋯⋯那情那境，失意的官場，以另一種表現形式跃然在詩句中，是一種釋懷，是一種肆意！又如何呢，人生似乎就這樣，失意與得意，居然可以同時到来，是矛盾，又確實統一。 仁者樂山。我未必仁者，但樂山是真的。腳下是山，心緒若飛，從歷史到歷史中的人和事，從傳說到史料，從猜測到領悟，從文字到親歷，登山，有時登的不是山，是在感悟某些東西。說不清呢。 過程，從來都不轻松。心心念念想到山頂去感受它是怎樣的“飛云”，為什麼叫“飛云”，所以，石路再難行，路面再陡峭，似乎都一閃而過。一段長長的爬坡，氣喘吁吁，却只讓自己停留一小會，又向前奔去。心里從來不認為過程可以輕鬆，當辛苦的感覺很接近自己時，似乎早已預料，處之泰然。因為，我們早就接受了“過程必定不轻松”的現實。 登頂，總是滿足的。過程再辛苦，流的汗再多，甚至跌過好几跤，擦傷過幾處皮膚，被石頭樹枝磕淤過小腿，當我們登頂時，依然振臂高呼，山高人為峰，一覽眾山小的氣概，油然而生。每每此時，同伴說得最多的話：再辛苦，都值得，這一刻，夠本了！此時的我，往往眯着眼望向脚下向四面延伸的神一般似有規律的山脉，說：我想，我們還要來第二次，第三次，走走其它的山路⋯⋯是呢，我似乎總是“不滿足”！我有時這樣調侃自己：我是知足而不滿足，因為知足所得而常感快樂，却因為不滿足現狀而上下求索不止。是這個意思嗎？大概是。 多多兄弟總是那么凝重。這位在湘西出生兄弟，神情天生酷，有那種感覺。多多兄弟，八〇后，他的智商與情商相當高，自己折腾着生意，有聲有色；對時局有自己的看法，不人雲亦云；對家人親友，真摯用心，我挺喜歡與他一起侃大山。我也喜歡他這副“德性”，叼着根煙，眉頭緊鎖，似笑非笑，嘿，這地方也曾徑是個有點兒名氣的“根據地”呢，莫非此兄弟到了此山，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這山的另一面“野性”？當年，東江縱隊在這里活動比較頻繁，據說衝虛觀大會，也是個關鍵性大會。這里還“出產”過黑社會大哥。看來，此地是“仙山”不假。 山腰，可愛的“零食哥哥”。快到飛云頂時，有一處山路轉角，我們見一越野車，車廂里堆滿甘蔗、快食面和各式零食。車旁邊還擺着長板凳，擺放着零食和青瓜之類。我們又累又餓又渴，這簡直是“及時雨”，不問價格，看到喜歡的東西，直接拿起就吃。大家都拿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後，我們才問“零食哥哥”：一共多少錢？“零食哥哥”不慌不忙地指一下板凳上的微信二維碼：一共55元，山上沒有信號，你們先拍下這個碼，等回家有信號再識別付款就可以了。我們驚訝地問：你相信我們啊？“零食哥哥”脫口而出：當然！⋯⋯我們的心，很甜。真的呢，我想，被人信任和信任別人，都是一種福氣，都倍感溫暖。 山脚，可親的“鄉村老屋”。羅浮山下，這個村莊，我忘記叫什麼名字了，很干淨，我超喜歡。據說這山很牛，一山三語，圍繞着這座仙山，從古至今，一直共同住着講這三種語言的人，一是粵語，二是閩語，三是客家話。尤其以講客家話的人居多，所以這里的老村老屋，總能清楚地感受到濃濃的客家風俗和客家文化，每一幢老屋，就是一處活的客家文化館。雖然有些被荒弃了，有些被閒置了，有些甚至被用作豬圈牛棚，有些還被改得不三不四，但如果我們足夠細心去觀察，那布局，那一磚一瓦，那一門一檐，那長寬和高度，那错落那方那圓，無不靜默地透露着深邃而厚實的思想積淀。這，大概就是老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