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端 联 想

禹辛

小区又迎来一批业主，就连最不被人们看好的一楼也都卖掉了。今冬三亚房子依旧火，不仅仅是因为人们倾慕这儿的碧海蓝天、椰林无端联想白沙，也许还有大陆今冬的酷寒、雾霾仍严重等原因。

整个小区装修房子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我躲在屋里默默数着楼下砸墙大锤起落的次数，“一锤、两锤……十……二十……。”我能想象出毁屋拆墙的狼狈景象，毕竟，我家的装修也是先破而后立。

中国人最是讲究“心安即是身安处”这个理儿，对自家房屋的重视非比寻常。近年来，人们钱少也要先付个首付弄套房，钱多还是要多付几个首付多弄几套房。三亚大学放寒假了，因疫情原因，假期缩短到不足一个月。

在大学任教的女儿趁此机会赶紧去医院拔牙，在嘴里窝藏多年且毫无用处的三颗智牙，没少给女儿制造痛苦。拔牙手术进行的并非顺利，三甲医院牙科门诊那位年轻的牙医，从清晨8：30就带着他的助手在女儿的嘴里忙活开了，临近中午，女儿的三颗智牙总算拔掉了，累的牙医和助手直喊“饿”。

我活到这个岁数，曾多次拔过多颗牙。凭经历感觉拔牙不算太难，可没想到女儿的牙拔成了综合性手术，且还缝了四针。医院出具的治疗清单上清楚明白地写道：牙槽骨修整术、阻生牙拔除术、牙龈翻瓣术、分根术、拔牙创面搔刮术，多项手术之合力才把那三颗智牙全部拔掉。

为防止拔牙后发炎，女儿又打了一个星期的滴溜。总之，女儿拔的三颗智牙，花费近3000元。建国初期，有位毕业于南方某著名医学院的牙科大夫，响应国家“建设大东北”的号召，只身来到本溪市，就职于本钢总医院，凭技术和资历当上了牙科主任。

那时，我公公婆婆以同样的理由也从南方来到了本溪，也就职于本钢总医院，与那位牙科大夫成了同事。后来牙科大夫在本溪成了家，有个女儿，且与我婆家成了邻居。多年后，突然有一天，他家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据说，是他在南方的大儿子携妻带子的从家乡找来了。他大儿子夫妻俩都是教师，很快就在本溪找到了工作，但没找到房子住，只好一家子都挤进了老牙医家。老牙医原本三口之家住两居室还算宽敞，可突然又多出个三口之家，虽拥挤不堪是麻烦，但吃饭穿衣、房租水电煤的经济帐算不清才是最麻烦。

老牙医家整天吵吵嚷嚷、纠缠不清，弄的四邻不安。楼下的砸墙声还在继续，物业找来了。物业为了顾及全体业主的利益，规定除大礼拜外，个体业主的装修时间为每天上午9：00至12：00；下午14：00至18：00。若出现不遵守装修规定的现象，业主有权向物业投诉。

显然，楼下的装修被投诉了，最后，物业罚了楼下的装修人员500元钱才算完事儿。那年开春，老树刚冒嫩芽，老牙医就带着他大儿子拉来几板车黄土和一些生石灰。他们先把生石灰熟化，然后按比例兑水，搅和成泥灰拓出砖坯，码在阳光下晾晒。

老牙医家住一楼，门前有块空地儿，父子俩每天下了班就在空地上忙活。老牙医年纪大了体力不济且干活笨拙，他大儿子虽说年轻些，但平日里忙着教书育人，也不太会干活儿。他们整天弄的是漫天灰土飞扬、道路泥泞不堪。

邻居家的孩子们曾好奇的问大人：他们这是要干啥？大人说：盖房子。老牙医父子俩没能力短时期内把石灰和黄土弄够，只好弄来一些黄土和石灰就拓成砖，晒干后码在他家房门后。

就这样，从初春到深秋，再从深秋到下一个初春，整整劳作了一年，这期间邻居们没有谁因生活环境的恶化和诸多不方便与老牙医家发生过口角，而是选择坦然忍受。

终于，老牙医家积攒够了盖房子的泥灰砖。盖房子那天，晴空万里。邻居们簇拥着老牙医父子俩，一轰而上地帮忙盖起了房子。新房是倚着老牙医一楼那个家的外偏墙起砖，所以只需砌三面墙即可。

老牙医父子俩对盖房子没什么认知，邻居们虽说都是知识分子，可除了内科大夫、外科大夫、儿科和眼科大夫外，还是各科大夫，所以对盖房也是认知有限。但是，这群知识分子们敢想敢干……

经过十几天的奋战，老牙医家的偏厦终于落成了。白灰刷浆的内室，白灰刷浆的外墙，有门有窗有房盖，只是门窗有些许歪斜，房盖也不太严实，据说是吊线没太吊准的缘故，但不影响居住，也没影响心情。

女儿的牙到拆线的时候了，门诊重新挂号，牙医在收到拆线手术交费单据后，为女儿的牙拆了线。我偷偷问年轻牙医：“干牙医这行，工资不低吧？”“还行，在三亚买套房没问题。”说完，他就赶紧忙其他事情去了。

女儿不服气地说：“我还是觉得当老师好，工资也不低，也能在三亚买起房。”也许是经历，或许是现实，……老牙医、教师儿子、盖房子这些往事突然激活了潜意识，无端由的与年轻牙医、教师女儿、买房子这些关键词产生了联想，是什么理由让我无端联想了？然而，我确实联想了。



作者/李郑民

编辑/汪雨欣

图片/来源网络

音乐/联想

作  者  简  介

李郑民（网名上帝的声音）

辽宁省本溪市人，1968年毕业于本溪市第一中学。退休前是电气工程师，退休后喜欢运动、旅游、看书和美食。经常写些小文学作品，也写过两部长篇小说，归纳过往，感悟人生，为晚年生活增添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