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悠悠往事（七）

惠文(女神)

（七）好马不吃回头草 ◎ 惠文 母亲人生的长河中，在我认为选择错了两件事，但出发点是好的：一件事是让哥哥回老家插队落户；另一件事是母亲往生后叶落归根在故乡。 中国有句老话：好马不吃回头草，是有着长期沉淀的历史含义。我理解这句话，即然选择走出来了，就不要回去，故乡的一草一木己不属于你了，能做的就是祝福故乡，如果去享受胜利果实，去摘桃子，那就免了吧！从有些事例可以看出，吃回头草的人，会遇上魔咒，命运坎坷。 大家都知道，一场史无前例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了振动和变化，有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去广阔天地锻炼的号召。这是个新鲜事物，大家都不知所措，在揣摩着该怎么做，都在等待中寻找着出路。 母亲的舅舅很快就把儿子送去老家，母亲知道了，经过斟酌，也让哥哥去老家插队落户。母亲认为，哥哥是老大，如果不去下乡，怕有政治影响，怕影响后面的孩子。另一方面，老家祖母还在，可以互相照应。 哥哥回乡插队落户，母亲是很担心的。因为哥哥从小得过肾炎，农村的重体力劳动会使哥哥的病情复发，再加上哥哥也不太会干活，有些人特意压重担给哥哥挑。乡里乡亲也有风言风语，家里有钱，还回来干什么，让父母寄钱过来，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味道。 母亲因此不放心，要到老家去帮助哥哥打理家务事一阵子，因为弟弟妹妹还小，需要母亲照顾，只能跟在母亲身边，而我从小没离开过母亲，也要跟着母亲去，哭着喊着跳着要随母亲上火车，父亲见状，在众目睽睽之下揍了我，我仍然不肯罢休，在父亲的阻拦下，万般无奈的看着火车一溜烟的不见踪影，一个人站在月台上抽泣着。 这次惹怒了父亲，丟下我不管了。我身上没带钱，一个人从北站走到家，这是我人生最任性的一次宣泄，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任性。 从这件事知道，任何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都不会得到满足的，人生应该多点理性。母亲有多不易，母亲有多难，孩子都需要母爱，可我们反哺给母亲的爱，还是太少太少！ 老家糟糕的环境让母亲不忍直视，母亲是劳碌命，走到哪里做到哪里，随后开始打扫卫生，又购置了所有的生活用品，把老家整理的妥妥帖帖。最有意思的是，老家的灶锅涂了一层厚厚的锈，全靠母亲用力清洗后，才可以煮饭烧菜。当母亲叫祖母吃饭时，起初祖母不敢吃，当母亲告知她，锅己经洗干净时，祖母就没有顾虑地吃了。 以后母亲遇见了当年的徒弟，觉得这样耽在老家不行，还是走为上策。实话实说，哥哥是不适应农村的环境，他有应该去的地方。如果没有乡亲们的另眼相看，母亲是不会有让哥哥转移的决心，这也是祸福相依，是人生道路中的必经之路，这也得感谢亲乡们的不认同感。 人生在世，遇到瓶颈，不要一味埋怨别人，而是首先要反求诸己，找出自己的原因，问题也容易解决。于是，在徒弟的帮助下，母亲把哥哥转到了江西南昌，以后成为大学老师。 在我家亲戚队伍中，有三位到农村插队落户的：一位是我的表舅，也就是之前说的，母亲的舅舅的儿子。 表舅是66、67届高中还是初中毕业生，我不记得。表舅真是一表人才，长相英俊，言语不多，见人只是微微一笑。 到了老家，表舅的父亲，逼着表舅娶一个长相不太满意的女孩做媳妇。反抗也没有用，表舅的父亲就是家长作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了算的。 好多年以后，表舅的第一个女儿到上海打工，有一天突然不见了，表舅妈把眼睛都哭瞎了，没多久离开了人世。以后表舅和儿子相依为命，生活落魄，完全看不出当年的英姿，很是心疼他。这些都是母亲后期到家乡时，有人告知母亲的。 这次我到母亲老家，想见见表舅，只是听说表舅那边新农村建设，动迁走了。也听说表舅玩牌兴趣浓厚，也替他感到担心。表舅年纪也有古稀之年了，可能对生活失去过信心，才会以玩世不恭来麻痹自己，解千愁。但我总希望表舅对自己的经历能够释怀！ 另一个是我的表姨，是母亲的小舅舅的女儿，是我在那个时期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大大的双眼会忽闪忽闪的，很深邃动人。表姨到农村插队落户，结认了在当地的一个小伙子，谈起了恋爱，小伙子的父母在当地是有点地位的。之后表姨有了身孕，做了人工流产，大概没注意清洁卫生，得了血液病，年仅二十六岁就去逝了。后来，表姨的弟弟也悲观地离世了。 我想，当时如果跟随国家大部队走，不至会落到这个地步！ 另一个是关于母亲叶落归根的话题。 父母长眠之后的安放地是在母亲老家，是母亲在十年之前就定好的。照理说，也可以放在父亲老家，可父亲是个从来没有想法的人，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甚至可以把骨灰洒落大地的人，父亲就是这样豪爽的性格。本来嘛，人是自然来，回归自然去。 母亲选择叶落归根在故乡，是有着内心的眷恋。因为故乡葬着母亲的亲人们，母亲有时间了，可以和亲人们说说心里话。特别是母亲的外婆，母亲始终怀揣爱恋，心怀敬意，心存感恩。因为母亲的母亲走得时候，最小的舅舅还在吃奶。是母亲在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是母亲的外婆帮助她把五个弟妹拉扯大的，母亲人生不会忘记别人的恩情！ 当时我也提醒过母亲，叶落归根放在老家，往后我们渐渐老去，回来祭祀不太方便。母亲很固执地说，那你们就不要回来。当时我还有点伤感和醋意，认为母亲往生后，就不想我们了，但还是尊重母亲的意愿。 这次父母回乡落葬，只是听到亲戚们说现在的墓地要买到十几万，还说私人墓地不用收管理费。听了这话，我们有替母亲感到不值，难怪母亲有这么多的委屈。 我不想吹毛求疵，也不是听不得不同声音，只是把事情作个解释：真的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母亲是个有思想，有行为，有要求的人，不是井底之蛙，是用感情去做事的。母亲从小出来奋斗，养活了这么多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来母亲的满腔热忱，又要换来别人认识上的盲区。 况且，当时上海的墓地也不贵，管理费也不贵，明码标价，统一收费，一视同仁。不像农村私人作业，要价高，收了费用还要欠人情，如果安放在公墓上，省了许多求人的事。这让我们习惯了在良好的、实事求是的氛围中做事的人来说，这种状态让我们猛的感到有点尴尬，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入乡随俗。 况且有人来来往往，要吃、要住、要行，会带来一系列的消费效应，会带来本地的兴旺发达，能带动一方风水。其实，母亲又是在为家乡做好事，这个简单的道理应该明白，但总有人明白，总有人不明白。 一个地方的人文精神很重要，要有集体责任心，从来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对有情感的人而言，地方的情结是人的情结，人的真诚没有了，地方之行就没有意义了！我只能感慨：认知不同，结果不同。 母亲，您没错，是别人不理解您，但我们是知晓的，故乡就像是个大磁场，吸引着您心心念念的向往：您深深眷恋着故乡的原风景，深深眷恋着伴您生长的山林，深深眷恋着已故的亲人！ 一生游子挑重任， 身不由己漂泊心， 入土为安执故里， 自此解开思乡愁！请继续阅读！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