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过往(回乡琐记之四十二)

伊人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吆还是那座山吆………”毛阿敏深沉悠扬的歌声在漆黑的屋子里打了个转,又流淌出窗口融进夜色中。我瘫在窗口前的那把躺椅里,思绪随着歌声飘出很远很远……。</p><p class="ql-block"> 属于我一个人的夜晚,差不多都是这样度过的,我喜欢这份孤独,更喜欢这份静谧,喜欢在这份孤独静谧里将心思放出去,回溯过往,回溯走过来的那些磕磕绊绊坎坎坷坷。</p><p class="ql-block"> 老伴她们回矿区时,让我一起回去,我摇摇头。女儿说一个人多寂寞,生活上也有许多不方便。我说没有啥方便不方便、寂寞不寂寞的,任何一种生活方式习惯了就好了。我还想说当年住单身宿舍时的孤独与快乐共存,还想说一个人出差半个多月,回来时几乎忘记了如何说话了。可是显然老伴女儿她们早不耐烦了,立马抽身而去,根本不会给我喋喋不休陈述的机会。我想即使我陈述了,她们认真或者敷衍地听了又能怎么样呢?任何时候,理解和被理解都是一种最奢侈的想法,尤其在当下这个浮躁的年代里,谁又能顾得上理解谁呢?人他妈的有时候连自己都似乎有些不理解自己,又怎么敢指望别人理解你呢?再则理解如何?不理解又如何,自己的烦恼只属于自己,谁又能代替你呢?经常见到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猛士们,总喜欢把自己的脚伸进别人的鞋里,大有要替别人走路的架势。有的人头脑简单,却总喜欢替别人琢磨事情,替别人筹划生活出路。结局是经常絮叨好心没好报、好心做了喂猫食这样的废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脑子来支配自己的生活,谁又让你介入别人生活的?包括自己的孩子也一样,他们的学习工作最终的结局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有些人强势替子女操心学习工作婚恋,结果怎么样呢?要不是悲剧,要不就是父母死后儿女不会自己安排自己的一切,沦落为社会和时代的废人。我他妈的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就开始了这样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在胡思乱想中回忆自己一路走来遇到的所有人和事困难和挫折快乐和烦恼。就象一个流浪了一生的人,正走在回乡的漫漫征途上,一路走一路想。</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突然就想起村口那棵老胡杨,老胡杨究竟有多少树龄了?老辈人都不记得,只说他们小时候胡杨就很高很高了。等到我们看到胡杨的时候,胡杨基本上处于半死半活的状态,有几个树杈都干枯了,不再吐新的绿叶。但老胡杨依旧犹如一尊守护神守护在村口。有人说老胡杨上住着神仙,是狐仙还是其它仙,谁也说不清楚,可是人们对老胡杨却敬畏有加。老胡杨见证过多少生离死别,远行的人在老胡杨下挥手依依,有情人在老胡杨下翘首远望。老胡杨不远的土板墙后,是我的梦出发的地方,我从小就在孤独无助的境地下背靠着它遐想做白日梦,想着有朝一日飞出去奔向梦中所想的那些让人神往的地方。后来我在村口向老胡杨挥挥手走了,开始了自己五十多年的浪迹天涯。几回回夜里梦回故乡,都少不了那棵老胡杨,都少不了那堵土板墙,还有在大街的石头上念叨着我的奶奶,还有胡杨下翘望我归来的老伴和一双儿女。虽然也有梦,青梅竹马的梦也五彩斑斓,但是梦总是难圆,有的人怕是此生再难相见,即使相见谁又能认得那曾经的容颜呢?老胡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的,在它倒下的地方矗立起一座高高的电视信号塔。虽然如今物是人非,我回村时依旧能找到老胡杨守护的村口,站在那里,抚今追昔,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p><p class="ql-block"> 又要过年了,我将是六十六岁的老人。余生该干些什么好呢?有的人喜欢旅游,到天南海北去转;有的人写字作画陶冶情操;有的人埋下头撰写自己那些可怜的回忆;有的人打着寻根的旗号刨根究底编写家谱。我是个一事无成的浪荡子,老了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想着有所作为。我只想拥有这一个个孤独静谧的夜晚,在轻袅袅的音乐声中,守着一扇窗口,去断断续续地回溯过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