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核酸

静夜雨荷

做核酸

文字：静夜雨荷

写于：2022年1月13日

那天我在群里说了句：“现在的天津人不是在排长队，就是在张大嘴”您要是不了解这话的背景，肯定会被整懵，前半句“排大队”还好懂，凡是上了些年纪，从物资匮乏年代走过来的人都记得，那时东西少，人们往往要排很长的队才能买到。后半句的“张大嘴”就难懂了，张大嘴干什么？难道天津人的颌骨都脱臼了吗？其实不然，天津人的上下颌骨好好的，而“张大嘴”是有缘由的。

一月八日，天津发现了新冠病例，而且是噢米克戎。疫情出现，犹如魔鬼攻城，于是全市就紧张动员起来，刹那间，城市各个角落，核酸检测点就建立起来，蓝色帐篷前市民排成的长队蜿蜒曲折，好似开往前线的队伍。

刚听说要全民做核酸时，我就打听是不是通过鼻腔检测，也就是“捅鼻眼”。去年的时候，我在医院里做过一次核酸，捅的就是鼻眼，弄得我好难受。

那次做核酸的人不多，排在我前面就三个人。离的近，我能很清楚看见玻璃窗后面穿白色防护服的小护士，她个子高，身体纤细，全身包裹很严，只露两只大眼睛，黑黑的眼球，看上去很漂亮。

我前面的小伙子开始做核酸，我看出来，这是捅鼻眼。小伙子被捅的疼了，身子不由地向后仰，里面护士小姐的声音通过小喇叭传出来，“别往后仰，要不然再捅一次！”小姐姐的话语柔柔的，但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威胁。

小伙子捂住鼻子走开，轮到我了。我有些怵，硬着头皮走上去。小护士手中的棉签突然变成了一把利剑，这是我后来的一种感觉。小护士没说任何话，见我把头后仰得角度恰好，便径直地把棉签朝我的鼻孔捅来，真没想到，小护士果断的很，手没有丝毫颤抖，棉签插入我的鼻孔后，我已感到不适，本以为到此棉签若出来，那做核酸的整个过程还能接受。可没容我多想，棉签继续前行，捅得我也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头，我感觉我的鼻腔被捅漏了，棉签直抵我后脑勺，亏了头盖骨厚实，否则就穿了过去。

“捅鼻眼”瞬间就结束了，我和刚才那个小伙子一样，也捂着鼻子走了下来。

这小护士怎么这么大的手劲，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遇到了个“女汉子”。我揉了揉我的鼻子，想起我每年体检时，耳鼻喉的大夫总是提醒我，说我的鼻甲骨有些弯曲，这次小护士在捅我的鼻眼时，肯定遭遇了我的鼻甲骨的抵抗，于是小护士就使了蛮力，楞冲了过去。

我对做核酸产生了恐惧感，像是落下来“病根”。

这回疫情来了，大家都得做核酸，是不是还捅鼻眼，当知道是嗓子检测后，心里就踏实了。我这人并不娇气，但捅鼻眼确实不好受，而且还捅那么深。

这两天，全市各处都在做核酸，处处都有人在排队，既然不捅鼻眼，改捅嗓子眼了，所以，到处都有人在张大嘴，张小了，受呵斥，“大点，张大点儿！”这场景恰好应了本文开头那句话，“现在的天津人，不是在排长队，就是在张大嘴”。

该说说这次核酸检测吧。

一月九日清晨，从手机上得知全市范围的核酸检测就要开始了。我对老婆说，估计过会儿就有物业或是居委会来通知了。

老婆坐在屋里那一边，翻看手机。她抬起头，对我说：“是不是该出去买些东西，怎么也得备一些，要是封城了，就什么都买不到了。”

我猛的一惊，是啊，怎么没想到！

急忙穿衣下楼，开车行至小区出口，却被保安拦住了。

我降下车窗玻璃，保安冲我点下头，和颜悦色地说：“上面通知，原则上居民不要出小区，要是真想出去，万一手机码变了颜色，回来再进小区，就不行了，这回严格了，上面反复强调过。”

我吓了一跳，形势一下子变得那么紧张了。

怎么办？我扭头看我老婆。老婆也没了办法，只好说：“那就先回去吧。”

我掉头回转，保安后退，敷衍着，又像是自言自语，“没办法，没办法。”

我想起什么，突然问保安，在哪儿做核酸检测。保安答，在小区灯光球场，现在开始搭棚子了。

上了楼，脱鞋进屋，我问老婆：“看看有啥存货，还够吃几天的。”

前几天西安封城，抢购风骤起，家里有的，还能沉住气，没有的，就慌了神。现在不让出去了，是有些慌，可也没办法，顺其自然吧，谁让这次让咱赶上了。

有些坐不住了，我从窗户看到有人朝球场那个方向走，今天是星期六，在家的人多，大家都想赶快做完，我对老婆说：“我去球场看看，先排下队，快到的时候，我叫你。”

路上碰到一些人，他们的脚步比我快，我的脚步也就快了。

远远看到球场上已有三个帐篷搭好了，蓝蓝的颜色，和以前在视频中看到的那种样子一样，我叹口气，唉……不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我环顾四周，有些人已开始在一旁排队，人数不多，三、四十人吧。我看到一个警察走了过去，对排队的人说：“诸位，太着急了，检测人员还没到了，估计下午才开始，天挺冷的，大家先回去，下午再来吧！”

人们听后，开始交头接耳，然后，就散开回去了。

我没有走，看着几个工作人员在帐篷周围忙着一些活计，我真有心和他们一起干，但又怕添倒忙，就站在一旁，希望他们有谁会喊我，这是真的，我确实想出把力。

一个工作人员拖着一捆网线从我身旁走过，我还是说了声，“有嘛事，喊我一声，我能干。”

“没有，没有。谢谢！”那人头也没抬，就回了我一声。

那边的警察走了过来，摆了摆手，示意要我站远一些。

我向后退了几步，警察也走了过来，他没啥事，和我搭讪起来，我们聊了几句，才知警察原本今天休息，而且丈母娘今天还要过生日，但疫情突然来了，一切就都乱了。他没有抱怨，只是无奈，我看得出来，谁不愿意过安稳的日子。

我回了家，坐在温暖的屋里，想到此时此刻有多少人在寒冷中为大家的平安而忙碌着，着实有些感动。

晚饭后，我站在窗前，看到有人陆陆续续地朝球场走去，我扭头对老婆说：“咱们也去吧，可能现在人会少些。”

球场灯火通明。远远就看见有许多穿白色防护服和穿红马甲的在忙碌着，再看排队的人们足有好几百人，队伍在球场里蜿蜒曲折，但秩序井然，大家都保持着距离，多数人低头看手机，没人讲话，这么一大片的人，竟鸦雀无声，真有些诡异。

走近球场，我发现还有许多人站在球场外面，隔着球场围网向里张望。有的人开始往回走，他们看到这么长的队伍，怕了，害怕会排到天亮。。

我也怕了，和老婆商量，咱也走吧，你看这里年轻人居多，明天可能都要上班，咱闲着在家，先让他们，咱过会儿再来吧。

回到家，看表，已是晚上十一点。我睡的晚，于是说：“我晚些时候再去一次，如果人少，时间没超过一点半，我就电话叫你，你先睡。”

老婆琢磨一下，“也好。那我就先睡。”接着她又说，“你来电话，我马上就去，你等着我，咱俩一起做核酸，都在一个组里，万一有事，咱俩再一起做。”我明白了老婆的意思，也理解，但她看我的眼神，大有生死在一起的样子，就有些接受不了了，直说：“大可不必，过了，过了。”

我坐下翻看手机，老婆回去睡了。又过了一阵儿，我看表，夜里十二点半了，于是，穿衣下楼，又奔了球场。

路上，偶尔能看见从球场回来的人，往球场去的人几乎见不到，我心里高兴，估计不用再排队了。

夜里还真冷，感觉从嘴里呼出的热气被口罩遮住立马就凝成了水，凉凉的。

到了球场，看到白色防护服和红马甲还在岗位上坚守，顿时心头一酸，他们太不容易了啦！

在入口处，有张桌子，旁边站着两个红马甲，我扫了码，按要求填了个人信息，手机里便生成了一个二维码，待会在查核酸时，扫描枪将把信息扫进电脑终端，并通过网线，传到市里的信息库，供决策使用。我当时就有些感慨，亏了这些高科技，要不然……，唉，不说了。

我看了一下，现在排队的人不多，大约有四、五十人，于是就给老婆打了电话。

老婆在我前面做完了，该轮到我了。工作人员让我坐在凳子上，我没有把口罩摘下来，而是把口罩翻到上面去，遮住鼻子，把嘴露出来。在这之前，网上有人说，这样做比摘下口罩要好，能减少感染，不知这样做有没有道理，反正有人说了，就照着做吧。现在这个时候，人最容易被各种说法牵着走，疫情都两年多了，人的神经都被折磨的惊了，很难再平静了。

白色防护服让我张大嘴，我就照办了，学着别人样子，大声“啊”着，用力大了些，声音破了。

棉签在我的咽喉处蹭了几下，就拔了出来，检测结束，前后也就几秒钟。我站起身，说了声“谢谢”。还真是，在嗓子眼抹两下，确实比捅鼻眼舒服多了，真不知道以前检查时，为什么要捅鼻眼，是不是两个鼻眼，捅坏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我和老婆到家时，已是夜里一点半了。我看了手机，现在外面的气温在零下四度，而屋里的温度在零上二十二度左右，稍后，洗漱完毕，就可以睡了，可那些在寒风中的白大褂和红马甲们仍在那里，他们在努力，守卫着我们每一个人。

由此，我想的多了些，当这些人脱下白大褂红马甲，走在大街上与我们擦肩而过，他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而我们在社会上也会从事各种工作，我们会和各种人打交道，我们要善待每个人，尊重每个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这些人中间肯定会有“白大褂、红马甲”或是其他人，他们默默地为这个社会服务，而受益者是我们每一个人，我们要学会感恩，懂得感恩，因为感恩才是我们这个社会和谐运转的基石。

疫情虽可恶，但闲坐家中，能悟出些道理，不失为一种收获，受罪了，但没白受罪，归根结底，还算凑合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