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焪,很是生僻的一个字,其基本含义为晾晒,或者加热,在西北人的语境中,还有用火加热,焖蒸、焖炒的意思。焪焪是一种以蔬菜类为主料,各种面粉为辅料做成的即食类食品。它的做法没有多么繁复,将蔬菜洗净,用开水焯过,然后撒上面粉,以刚糊盖住蔬菜为宜,再撒调料,拌匀,最后用蒸笼蒸十分钟左右,出锅即可食用。(焪qiong)</div><div> </div><div> </div> 自打记事起,家里的粮食就捉襟见肘,父母时常为粮食不够吃发愁,家里劳力少,只有哥哥姐姐两个全劳力,父母年老,只能算半个劳力,每年到手的工分少得可怜,每到分粮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尴尬,别人是车子拉驴马驮,我们分到手的粮食大哥一甩手就背到肩上,尽管不至于断炊,但年关节下那种窘迫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此后,嫂嫂过门,情况虽有所改善,但接着又添新口,家里的日子总是紧紧巴巴,一家人的吃穿全赖母亲一人操持,用有限的粮食保障一家人的生活,母亲可动了不少的心思。在我的记忆中,家里平常有三种吃食。一种是白面馍,是放在装粮食的木柜里的,平常上锁,只有父亲熬茶喝的时候母亲才打开木柜取出一块,让父亲就着酽茶,作为早餐。厨房房梁上悬着的竹篮一直装着两种吃的,一种是带有少许野菜的黄面饼,一种是盛在瓷盆里的野菜焪焪。黄面饼是留给哥哥姐姐和嫂子吃的,野菜焪焪是母亲、我和妹妹弟弟的。因为哥哥姐姐和嫂子要出工挣工分,黄面饼更耐实些。弟弟妹妹不懂事,有时候偷偷地吃玉米饼,母亲看见了虽然申斥他们,但还不至于不给,至于我,母亲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其中的利害,有时候姐姐偷偷地给我一块,我也只是留给妹妹和弟弟。 焪焪其实并没有多么难吃,若是多几道工序,做出来的焪焪绝对是一道美食。可惜那个缺盐少油的年代,什么都是因陋就简,也就顾不了好吃与否了。虽然我自认为很懂事,但经常每天只吃一顿玉米面疙瘩,其余的全是焪焪,也真是受不了。有那么几次,母亲做完焪焪,再用清油炝锅,加少许臊子,将焪焪倒入翻炒片刻,一锅香喷喷的炒焪焪便完成了,这样的炒焪焪我每次都能吃两大碗,可惜这样的机会是不多的。即使是这样,母亲也会变着法儿尽量把它做的合乎我们的胃口:有时候是甜菜焪焪,有时候是荠菜焪焪,反正各种各样能入口的菜蔬做了个遍。最囧的时候应该是上学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因为和家里吃饭的时间不同步,一般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各自拿出所带的干粮在教室吃,小伙伴们大多拿出的是白面馒头,还有少数是黄面饼子,只有我们极个别的不是焪焪就是煮洋芋。开始他们还一脸鄙视的样子,待得和我交换吃了几次,还吃上瘾了。尤其是几个专横跋扈的主,拿着白面馒头和我换焪焪吃,看他们那副乞丐般的嘴脸还真是解气。 好在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到我上初中的时候,已经能和别的同学一样地吃到白面馒头了。此后,母亲做过几次焪焪,我们虽然嘴上说好吃,但总是剩下好多,所以以后再也没有做过了。<div> 大概是九八年左右吧,当时我还在一中,春末夏初满校园槐花盛开,芳香四溢,周末和女儿摘了好些槐花,妻子捡拾干净,做成焪焪,送给好友和邻居,引得他们交口称赞,纷纷效仿,槐花焪焪一时风靡校园。</div><div> 去年我专门采了槐花,妻子精心做了几次焪焪,虽然芳香依然,但总还是少了那种少年时代的狼吞虎咽的劲儿。</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