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满枝头（一）

红心问天

昨夜， 把梦挂在您光秃的枝头， 求一夜白霜守住冬日暖阳。 瘦殉的枝干，如博大的胸膛 温暖如常。 揪住斑驳的枝丫， 想看看您慈祥脸庞， 欲伸手， 您却走向远方。 忧伤醒来， 洒落一地清凉………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10年了。 10年，3000多个日日夜夜。漫长的时光化成无尽的思念，在梦里一次次寻您，在口里一遍遍喊您念您。 10年，音容宛在，教诲回荡。在梦里聆听您的笑声，在醒来的泪水里寻找您的身影。…… 您说您要回老家，那里清静，春天暖和了可以看花开，冬天冷了可以烤柴火。 您说老家还葬着自己的爹娘，自己一辈子都在那里成长。 您说不要让老家的房子烂了，该修修该补补，祖业不失，传统不丢！…… 我们是您的乖孩子，听您的话，把您送回了老家，就住在老屋后面那个小山脚下…… 从此，您陪童伴嬉戏，陪祖辈聊天，看春暖花开，听鸟语花香。 …… （一） 2011年9月上旬的一天上午，母亲打电话说爸爸病了。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父亲的情况如果不是很严重母亲是绝不会打电话给我的。” 父亲的身体一向都很好，在我的记忆中他就从来没有住过院或因病在家里呆着休息几天。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我赶到父亲家里，他说口里长了疮，腰杆很痛直立不起来。我把他送到秦川医院，找了当时很有名的杨医生，各种检查下来没有诊断出有什么大病。悬在心中的石头掉了下来。医生简单地开了些药就回家休息。 　　那些天，只要有时间我就去看父亲，认为这可能是年轻时劳累过度落下的毛病，想带他去盲人按摩店和中医院做一些理疗，按按筋骨、推推脉络、扎扎针灸，也许这些物理治疗很能管用。 这是父亲一生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他从来就闲不下来，说“农村人哪里有时间去享乐，我把时间浪费了你们吃啥啊”。耕田犁地把手脚划伤就简单地扯个衣服布片包好又继续干活，身上哪里长包块化脓了自己用个玻璃小瓶打个“拨筒”就万事大吉。他说“一天无二时”，不要有那么多过场，要把时间花在正事儿上，一点小毛病克服一下就过去了。 　　在父亲眼里生病就不是个“正事儿”，平时一些小感冒他是从不会告诉我们的，一是怕子女担心他们身体而影响工作，二是一点小毛病自己买点药就能解决。花了一个下午做通他的工作，紧说慢说才在理疗床上躺下来。理疗医生问他哪里不舒服，父亲风趣地说“哪里都不舒服，我这是老毛病，天气一变就痛，兴个天晴落雨的很正常，莫把医生手按痛了就行！” 父亲因天气变化就“兴天”这个老毛病是好几十年了。在老家那些年，我经常听到父亲说“这周身啊痛得像散了架哦，明天又要下大雨哦。”明明晚上满天星斗，第二天果然下起大雨。父亲这个“兴天”也就成了我们家的天气预报。 　　父亲出生战火纷飞的1941年，姊妹6人排行老五，苦难的童年居无定所，食不裹腹、衣不敝体，被婆婆带着和兄弟姊妹一起挖草根啃树皮，从寒冷和饥饿的挣扎中捡了一条命来。成年后教过几年书，就作为年青干部培养被“一评二调”回村子里当大队党支部书记，一干就是50多年。多次因老宅自然灾害迁居修房建屋，为彻底摆脱村子吃起不饭的日子，带领乡亲们一起打堰塘、建水渠、修公路、造茶园、兴学校……凭着年轻力壮不分白昼拼命工作。 少时积劳老成疾，父亲的“气象台”就这样慢慢建立了。时不时呻吟着“身上痛”的事儿都已见怪不怪，基本上不需要看医生，随着天气的变化疼痛也就自然减轻或消失。 但愿父亲这病是“兴天”引起的，求得一场及时雨尽早自然消失。 不知是理疗真起了作用，还是害怕每天几十元的花费，父亲说他腰杆已经好多了，犟着不再去做理疗，吃点中药调理就行。隔上几天，我们就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好转得很快，父亲甚是高兴。我总会背着两位老人向医生多问上几句，医生的答复简洁明了“莫多大的事，吃两服药就好了。”我很想听到这样的结果，更但愿这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