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一叶知秋

落雪甚念！在2021年第一场纷纷小雪里，我们踏上北上沈集的路，完成了义工周慧敏心心念念的几个贫困小孩的探望之旅。 落雪向北 “周校长（周慧敏），天气预报说25日有大风雪雨，还去不去？” 我提前几天询问。 “不论天气如何，我们的活动都不改变！”电话那头的语气铁定。 12月25日，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虽然不大，但雪花不改它飘飘荡荡下凡尘的优美之姿，冷是冷了点，但看到久违的雪景，仍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按照提前议定的活动安排，8时30分，我来到荷花路荷花小区门口集合，远远地便看见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银色双排座，身着红色马甲的两人正在车上搬东西，这两簇红色在纷飞的雪中很显眼，又让人仿佛感受到触手可及的温暖。 走近看清了是义工王红元和周慧敏两人正在车上用塑料布给为孩子们带去的衣服、鞋帽、被子等物品遮风避雪。 这大包小包的都是给孩子们的怜和疼，这可是周慧敏长期“化缘”而来的。这些孩子们的穷和苦，都刻进了她脑子，烙进了她心里。于是，周慧敏走到哪里，都要宣传义工帮扶贫困孩子的事，亲戚、同学、同事、朋友、左邻右舍渐渐地深受感染，他们主动伸出援手，向周慧敏捐助各类物品。通过日积月累才有今天满载的收获。 　　出发！迎着风，冒着雪，车轮滚滚，一路向北。 王红元，一个充满爱心的小伙子，2020年疫情期间，他驾着自己的小四轮货车，风雪中奔波城乡之间，自己出钱加油，自己驾车把万千斤蔬菜从农村田间拉进城里，分发到封闭在家的居民手中，当年，他也被评为“沙洋镇最美身边人”。今天，他又驾着他心爱的小货车奔驰在漫天风雪中。 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沈集镇。与沈集义工联服务队联系好的队员李卫东已经伫立在街边的马路上，红马甲、红色摩托车还有黑红的脸庞成了李卫东的标配，这个外表粗犷壮实的汉子却是一个心中十分有爱的人。亲人般热情寒暄之后，李卫东拒绝了我们的好意，毅然潇洒地跨上了摩托车，迎着寒风向前驰去。 “每年，每次到沈集镇来，无论天热、天冷，都是李卫东在前面为我们带路” 周慧敏感叹不已，说这话时，周慧敏眼里已湿润。 心中有爱，何惧风雨！从李卫东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义工人的品质和精绅！ 孤寂的小屋 乡间的雪似乎比城区大些，白了树林、白了村庄，还有蜿蜒的田间小路。 我们到了这次探望之旅的第一站，陈思的家，离家几百米已没有路了，车停在一块空旷的田间，田地里全是收割完稻谷后的水稻垛，枯黄枯黄的，放眼望去发现一个孤零的小矮屋，阴沉沉的雪天里，比小屋还高的竹林随风摇摆，小屋更显得有几分寂寥、凄凉。 我们走过Z字形的田埂，来到小矮屋前，我们的到来惊起鸡鸣狗吠，屋外的响动惊动了主人，只听见“吱呀”一声，两扇门被徐徐推开，一个戴着眼镜，长像俊秀的男孩探出头来，见到是我们后，报以羞涩一笑。 他的父母见到义工们都是熟人，展露出呆滞而迟缓的的笑。 “陈思，长高了。” “陈思，好帅的小伙子！” 望着高出他父母许多的陈思，周慧敏和义工们都惊叹着陈思的变化之大。 “快快快，试试衣服！” 周慧敏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一家三人，口里说着，手里已将几大包衣服展开，义工们也纷纷拿出衣服、鞋帽，帮他们试穿着，一件又一件，义工们和陈思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周慧敏拿起一件淡黄色的春装让陈思试试，只见“新衣”着身，让大家眼睛一亮。 “好一个清秀的阳光青年！”众人的一致喝采，让小帅锅羞得抬不起头。 这时，周慧敏拉着陈思的手，真诚地对他说：“好好读书，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寡言少语的陈思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思在学校读书时，一直都是一名优秀学生，后来，他智障的母亲多次到学校将他带回家中，不让他上学，长期辍学在家。沙洋义工联发现了这一情况，义工们和学校老师到家中做工作，他才得以走进学堂。” 出门来，周慧敏介绍着陈思的情况。 “他父母因为智障，不能很好地经营生活，陈思小时候就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每天家里需要做什么事，都是陈思安排。”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伴随着岁月流逝，陈思从小就勤奋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将沉重的家一步一步挪动向前。 到了13岁那年，义工们再次把陈思送进了学校，他高出同班级的小学一大截，陈思并不以为耻，而是知耻而后勇，发奋读书，成绩节节攀升，走出小矮屋的陈思眼光放得更远，脚步更坚定了…… 这时，一辆风驰电掣的火车轰隆而来，呼啸着路过小矮屋，大家看见了小屋门前伫立着一个高高的少年，他凝视远去火车的方向，眼里一定有这个少年的诗和远方！ 村头的守望 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赶往下一站，路边的树林蜿蜒，白雪已压弯了枝，偶见一些绿色彰显不屈的生机。 身着红马甲的李卫东骑车行走在绿色的林间，对撞的色彩相得益彰，点缀出一幅优美风景图。 “官军母子会不会又在村口等我们？” 周慧敏笑着说，接着又道出了其中缘由。 “我们近几年来探望他们，他和母亲都在村口等我们。” 村头，位于一个三岔路口，是平时村里人的集聚之地，有老有少，购买生活品、谈天论地、休闲娱乐…… 今年14岁的官军，遗传了智障的母亲，家中仅靠父亲一个人躬耕几亩薄田度日，农闲之际，偶尔打工补贴家用。 车行至村口，周慧敏和几名义工探出车窗观望，果不其然，站在一家小卖部外的母子二人跃然于我们面前。 “真是他们！” “是在等我们吧？” 官军结结巴巴的说：“我知道你们会来的。”他冥冥之中感应来自于多年来我们义工们不变的爱。 “上车，快上车，外面冷，到你们家里去。” 周慧敏急忙将母子两招呼上车，其实，心细的周慧敏还惦记着官军家里的生活情况。 来到官军家，左右邻居围了上来，看见我们大包小包的礼物，说不出的羡慕。打开包裹，红的、绿的、长的、短的…各色的衣服跃入眼帘，义工们帮助官军三人试衣服。官军一家三口也是喜笑颜开。 官军和李卫东最熟悉，他拉着李卫东的手说：“你们给我带吃的没有？” “这次主要是给你们带衣服，下次带吃的。” “不要忘记” 俩人像“忘年交”似的交谈起来。 “我去年给你带来的衣服还在穿吗？”周慧敏笑着问官军的妈妈。 “穿是在穿，就是不会料理，脏兮兮的” 邻居们代替笑而不语的官军母亲回答。 走进室内，周慧敏掀起床上的垫絮，以手探厚薄。 “晚上睡觉冷不冷？” “还行，不要紧” 官军父亲回答道。 “下次给你们带几床被子来”周慧敏心疼说道。 挥手作别官军一家三口，只有他父亲一人憨实地向我们挥挥手。 　　吃泥巴的女孩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看到官军一家三口的笑，似乎感受到他们三人新衣着身的温暖，义工们高兴谈论着这次雪中送温暖的慰藉。 “下一站到哪里去？”“ 到媛媛家” 听到“媛媛”二字时，周慧敏神色顿挫，一脸的戚戚然！ “那小女孩太可怜了”我们顿时也感受到车内温度骤然低了几度。周慧敏和义工们都忘不了初识媛媛这个小女孩的情景。 五年前的冬天，寒风刺骨的冷，沙洋义工联和沈集服务队一行来到媛媛家，还未到家门口，就看见屋前一个阴暗、潮湿的树林中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弯腰在臭水沟边，将手里冰冷恶臭的泥巴喂进嘴里，义工们一声惊呼，众人奔向小女孩，将她带到门前的场地，仔细一看清秀的小脸上，嘴唇上沾满了黑色的泥巴，冻得通红的双手十指黑黑的，头发乱糟糟，长了许多虱子……面对此情此景，几名女义工早已泪水连连！ 突然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到来，媛媛似乎不知所措，到处乱跑，众人追赶着她，帮她洗净了手上、脸上的污渍。 “我要吃粑粑，我要吃粑粑……”媛媛口里不断叫嚷着。 周慧敏急忙从包中拿出馒头、饼干、面包……递到她眼前，媛媛怯怯地用小手接过，几名女义工又烧水为她洗头、梳头。洗梳过后的媛媛让义工们眼睛一亮。 “好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义工们无不惊奇，惋惜。 古老的土房子，屋里屋外皆是飞笔干白般的色彩，相依为命的老奶奶年高体弱，这一切无不诉说着一个小女孩的悲惨故事：小媛媛出生1岁多，她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远走他乡，不知所踪，但她给小媛媛却留下了遗传的精神疾病，父亲常年外地打工，留下媛媛和她奶奶一老一小过活。 小媛媛成了义工们的痛，周慧敏心中的结。 去年冬季，我们再次来到沈集，探望媛媛，只见大门紧锁，我们几个站高向院内探望，这时，只见院内一房屋窗口突然站立起一个人，只见她兴奋地大叫：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爸爸是坏人，妈妈是坏人” 她像一只折翅的小鸟，拼命地在窗口窜上窜下，抓住窗栏拼命地呐喊。 得知我们来了的消息，媛媛爸爸急忙赶回了家，打开了门锁后，媛媛像一只小鸟，从房里飞奔而出，看见了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她围着每个义工身边打转，当转到周慧敏身边时，抬头一望，立即抱住周慧敏，口中叫了起来： “我要吃粑粑，我要吃粑粑……” 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 顿时，无限怜爱涌上大家心头，周慧敏眼里晶莹闪过。 “我有，我有，我马上去给你拿” 周慧敏一边说着，一边旋然转身向门外车子跑去，奔途中，只见周慧敏抬起手臂朝双眼拭去…… 　　义工们离开时，媛媛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至今围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今年的媛媛是什么样子？义工们焦虑中又有许多美好期待。“铁将军”把门。邻居告诉我们，媛媛又一次进医院接受治疗去了。周慧敏特意为媛媛准备的衣服、鞋子从车上卸下，几经寻觅，将几个包裹从院子门塞了进去，找来塑料布搭上，用重物沉甸甸地压住。带着几许惆怅、失落，带着几许的祝愿、期待，我们继续向前。 轮椅上的敬礼 通往刘洋家的路已全部硬化，一直延伸到家门口，原来几乎坍塌的房子已换成了窗明几净的砖瓦房。 刘洋奶奶踮着脚，满面笑容从门内迎了出来，不善言辞的爸爸也出来请我们到家中，刘洋看见我们，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手用力地推动着轮椅，滚滚向前，呈现一幅笑容可掬的模样。 刘洋，生于1993年，先天弱智命运多舛，10多年前，惨遭车祸，截双肢成残疾，蜗居偏僻，轮椅陪伴，母亲难忍一洗清贫，弃一家老小远嫁他乡，奶奶羸老难支，父亲多病而打工攒家。 几年前，刘洋与奶奶生活，住土坯房，没有自来水，日子举步维艰，当沙洋义工联和沈集服务队来了之后，刘洋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县文旅局局长李天明，县义工联会长刘剑锋多次找到镇里为他们家解决了吃水难的问题。义工们多次看望刘洋，为他们家带来了衣服、鞋子、床等生活用品。 四年前，刘洋仰之遮风挡雨的家，已承载不了岁月侵蚀，漏风漏雨，摇摇欲坠。那年秋天，刘洋父亲拖着病体锯柱摧砾，将老屋夷为平地，又决心以一己之力建屋立室。 义工们得知这一消息后，纷纷赶到这片瓦砾之地，李天明局长来了，刘剑锋会长也来了，现场察看，现场办公，一件件难题被破解。那年秋天还很热，周慧敏、云姐、悟铭，王东，野子、陈迎欢，怀念……许许多多的义工们，纷纷加入了帮扶行动，他们帮助和泥、搬砖、运料……个个干得汗流浃背，累得腰酸背痛，到了中午，义工们在树荫下嚼着馒头，咽着咸菜，没有叫苦叫累。 一天、二天……坐在轮椅上的刘洋不会说什么，更不能干些什么，但他心中的激情如潮水一阵又一阵的涌起。当义工们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准备返程回家时，望着即将离去的义工们，刘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和兴奋，冲过心房的层层栅栏，激情喷薄而出，举手！敬礼！这瞬间，仿佛经历了翻山又越岭，路迢迢！ 当周慧敏拿出一件件衣服递给奶奶和刘洋时，开心的笑容都挂在脸上。 “吃了饭再走吧”奶奶拉着周慧敏的手反复地叨念不停，一脸的真诚。我们的婉拒给老奶奶带来了无限的落寞。 寒风中，坐在轮椅上的刘洋，伫立两旁的奶奶和爸爸向我们挥手致意。渐渐地，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转过一个弯后，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