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当看到现在的孩子们所拥有的各式各样的玩具,再想想作为爷爷辈儿的我们小时的玩具,可谓感慨良多。</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孩子们基本没有买的玩具,原因不外两点:一是商店里很少有卖的。二是没钱,也买不起。孩子们贪玩是与生俱来的,怎么办呢?自己制作,什么木头手枪,什么铁丝枪,什么纸飞机……种类也不少。玩的地儿也多也广,可谓天地之间全是娱乐场:上山掏鸟窝,下水去捉鱼,田间挖鼠洞,地上摔泡泥……总之,玩具多多,玩法多多。那快乐劲儿,一点儿不比当下的孩子差。胆略和智慧也毫不逊色,只是野性比现在的孩子大些,囧事更多些。</p> <p class="ql-block">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放暑假,我们村东头的一群小伙伴儿玩了一阵摔泥泡之后觉得无聊,就议论起头天晚上看的电影《回民支队》来了。议到里面骑马杀敌的场面,大家无不啧啧赞叹,有的还在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当马刀,学着骑马冲锋的样子颠儿跑。有人觉得木棍儿不像,也不爽,更不过瘾,不如自己动手做马刀。“对呀!”大家异口同声地赞同。说干就干,大家就跑到我家,找来木板,绰起斧锯,叮叮当当地干起来。一把把逼真的马刀做出来了,大家比画了一阵子还是觉得不真实,呛咕着找个真马骑骑方才是那么回事儿。我是他们认可的头儿,于是就拍板决定去距我家不远的森铁家属队骑那匹瞎马。</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一匹黄不黄、白不白的马,一只眼睛完全瞎了,露出粉红色的眼肉。另一只眼睛白朦朦的,好像还能看清点儿东西。平常它除了替代毛驴为单位做一两板儿豆腐外,也没啥事儿,就拴在长满柳树的障子上。</p> <p class="ql-block"> 到了那里,瞎马果然拴在那里,正悠闲地甩动着尾巴驱赶蚊蝇。我问:“谁先上?”没人应答。小伙伴们把眼睛齐唰唰地投向我。我知道这帮臭小子的意思:“舍你其谁!”于是我说:“你们帮我看着点儿李歪嘴子,他过来你们喊我一声。”“李歪嘴子”是家属队的更夫兼马倌,高高的个子,微驼,嘴不知得啥病,总歪歪着,我们私下里就叫他“李歪嘴子”。小伙伴们应着。于是,我走近瞎马。没等我走到跟前,这瞎马就躁动起来,左右地扭动身体。我仗着胆儿把缰绳解开牵到开阔地,让小伙伴儿给我牵着。因为那时的我个头儿也就一米四五吧,像战士那样一跃而上根本做不到。连续几次也上不去,让我很尴尬,没办法只得让小伙伴帮忙掫我。一番折腾后,我终于骑上了马背。高兴啊!我一抖缰绳,举起马刀,喊了声“驾——”马并没有像我期盼的那样向前跑去,而是拉磨似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圈,气得我用马刀在它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几下。这一打不要紧,瞎马竟跑回拴它的地方,沿着长满柳枝的障子来回串动。须臾,我就被柳枝刮了下来,脸也破了,衣裳也坏了,老半天也喘不上气来。小伙伴儿们却乐翻了,齐声喊:“马摔轻,牛摔重,毛驴子一摔要了命!”我气得不得了,撅了根树枝,冲着瞎马狠狠地抽打起来!正打得起劲,猛地觉得脖子发紧,回头一看,哎呦,我的妈!歪嘴子大爷正抓住我的袄领子,骂声也随之而来:“小兔崽子,心咋这么狠,它也是个命啊!走,找你家去,让你爹妈管教管教你!”我连连认错,因为我知道,去我家找,或是挨一顿苕帚疙瘩,或是一阵掐大腿里子。可歪嘴子大爷无论我怎么央求也不依不饶,到底是让他拎着脖领子到我家去了。后果如我所料。——唉,那时的我忒淘了,淘得没边儿!</p> <p class="ql-block"> 事后,我冲着小伙伴儿们发脾气:“你们看见他过来,为啥不喊我?”小伙伴儿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说:“他跑过来的,抓住我们咋办,不也得挨揍?”我眨巴眨巴眼睛想,也是,便没嗑了……</p> <p class="ql-block"> 不过,歪嘴大爷的那句话“它也是条命啊”深深地触动了我,让我思考很久很久。是啊,世间的生命都应该得到敬畏,能不伤害它们尽量不伤害……</p> <p class="ql-block"><b> 农历辛丑年腊月于伊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