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生日

城里月光

1 火辣辣的七月，为了回家办那贷款，我不得不从遥远的湖北，回到广西亲自办理手续。这笔贷款已经快十年了，是我青春冲动回家创业遗留的后果。这是一笔信用贷款，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办理手续一次。今年也不例外。 我回家的消息，母亲早已知道，估计是我老婆告诉了她。濒临回家的日子，母亲经常来电话问我哪天回家。母亲很久没有见到我了，平时也是很少通电话的，大概一定是想我了。 终于是到了回家的日子。这个年代，坐上高铁，就是一个字“快”！几乎体验不到旅途的劳累，尽管是千里迢迢，大半天就能舒舒服服地到家了。 屁股都没坐稳，母亲就来了电话：“兵崽，今晚回来吃夜饭，喊上亚美，带上你岳母娘一起回来。” “哦”。 我没有多说。回家吃饭，那是一定的。母亲怎么知道我今天到家呢？ 对了，我成家了，与岳母娘住在一起。回家踏进门的，是现在的家，离母亲的家，还有一两公里远。踏上家乡的土地，心情一阵阵的高兴。心里挂念在幼儿园读书的小儿子，快到放学了，我决定先去接上他，给他一个惊喜。这次回来，特意在网购了一辆昂贵的无人机，遥控带高清摄像的玩具飞机。他早就嚷嚷要买了。这么久没回家，也好哄哄他，增加一下父子俩的感情。 不出乎所料，我去接儿子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一看到我，就飞奔过来扑向我的怀里，“爸爸，爸爸”的喊着。这是我第一次接我小儿子，几个月不见，个头又长高了！大儿子在县重点初中读书，面临中考，学习忙的很，学校也管得严，我就不打扰他了，其实，我也很想他。 晚上，我们一家人如约地来到了母亲的家。一起共进晚餐。好温馨啊。这正是我期待的。 我们几乎每次都是空手回家。母亲知道我困难，她总是准备好土鸡，磨上一隔（盘）豆腐，准备好后，才打电话叫我们回来吃饭。都几乎习惯了。现在我反思了，总感觉哪儿不对劲。这曾经是我的家，虽然现在还是我的家，回家怎么能不带东西呢？何况老弟都有小孩了。 我妹也回来了。 我弟也在家。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欢天喜地围了一桌，吃上了一个火锅。 吃罢，我正想出去串串门，哄儿子去玩。母亲一把来上了我的手，喊来了我弟我妹，神神秘秘的对我们说：“趁着你们三都在，我跟你们商量一下，今年是你爸的七十大生日，要做好准备给你父亲办酒。” “还早着咧，娘，不是在11月份吗？不知道还给不给办”我说。我想到了了疫情。 “给不给办，你们都要准备好。”母亲急了。 “这不就是要准备好两个钱吗，我们三兄妹还拿不出两三万块？”我故意大声责怪。 “给办，一定办。”我表态。 母亲这才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才微微露出了笑容。 母亲说，“其实，我也不想麻烦你们的，你们不给办，别人会说我养儿养女一点用都没有，人家量死你们。” 量，在我们那里叫欺负。 “就是没有出息呗。”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呢。嗨，这世道... ... “我丢不起这个丑。”母亲说。 “好，就这样讲定了，建兵你到时就回来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 好了，旧债未还完，又将添新债了。我心里不停犯嘀咕。 2 晚上，和老婆一起聊起了家常事。不免地又谈到了父亲的生日。 “你妈要给你爸办生日，你同意吗？” “那有个不同意，再难也要办！”，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的帐都没还完呢。” 老婆就知道我哪儿痛，就往哪儿戳。嗨，欠钱的滋味不好受，还连累家人老婆孩子。 “哪又怎样。” 谁叫我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呢，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呢，再苦再累自已扛。 3 “哥，你啥时回？”我弟来电。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我老妹也问我了。 “兵崽，你要提前一个星期回来哟”我母亲也来电话问问我情况。 一进入11月，我也在盘算我回家的日子了。今年年份特殊，因为工资的问题，我有点不敢回家。工薪阶层，囊中羞涩咧。 今年的 11月24日，是父亲的生日。我心里早已默记于心，不会忘记的了。我决定12日就回家，反正有假调休。 父亲的生日，做儿子的要准备什么呢？ 还要不要发请帖啊？ 有多少桌呀？ “你想多了，来客都不用你通知，电话通知就行，你只管通知你的朋友家就可以了。”母亲说。 时代在进步。老一套发请帖请酒跟不上时代了，现在只有结婚酒还发请帖，沿袭传统。也有结婚酒直接一个电话通知就到位了，人们都接受了。 4 11月24日，如约而至。18号我才从武汉回了家。 提前三天，母亲就早早地要求我们将我弟的屋前房后，打扫干净。还要求我和我弟早早地挂上大雨布，以防办酒时下雨。 这张大雨布，母亲说，她花了300多块，还专门叫人打好孔，方便系绳拉紧防风呢。 我笑道：娘，你蛮有钱呢。 嗨呀，你这个娃崽，取笑你老娘干什么呢？ 办酒的桌椅板凳，都是向邻居借来的。村里办酒都这样，每家都置办有。酒席配有火锅，我和我弟忙碌了两天，终于把这些东西整齐了。烧火用的液化气灶，也清洗如新，静等客人到来。 母亲勾着手指头，开始统计着客人回来多少桌。不一会说道：25桌，分两轮吃桌子刚好摆够。八桌摆在我叔的宽敞的大仓库，有四桌摆在我弟的新堂屋里。 为了父亲的生日，母亲操碎了心。 5 “老妹，你对着镜头说，爸爸生日快乐呗！” 当天，我在给亲人们拍照留念，看到了我老妹，也想叫她留下难忘的回忆。谁知道，我妹羞得很，满脸一下子通红了。 “不好意思说，说不出来。”老妹没有读过多少书，怪难为情的。 “酝酿酝酿一下表情，看着镜头说，就说，爸爸，生日快乐，就可以了。”我鼓励我妹。 不一会儿，老妹平静了心情，红扑扑的脸挂着微笑，来到了我的镜头目前： “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女儿在这里祝你生日快乐！” 好朴实的话啊，我这个哥哥一下就被煽情了，我妹对父亲的爱不亚于我！ 这段录像，我迄今都没有放给父亲看，等到有一天，当做惊喜送给父亲回忆。 6 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席。 父亲的生日总算是办妥了，母亲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还好，按照预定的酒席桌数，没有超出预算。母亲开心极了。我不得不佩服母亲的精打细算和她的谆谆教诲。母亲交待，一定不要怠慢客人，我和我弟都努力做到了。当天，我喝了足足1公斤的酒，高兴呐！ 第二天，是归还桌椅板凳和清理餐具。 母亲又站在一边对我和我弟唠叨上了：你们一定要将桌椅板凳洗干净了才能够还给人家。不然，人家不会再借给你们的。 此时，母亲站在我们身旁，眼睛直盯盯地望着我们清洗，有时还用手摸一摸，生怕有油渍没有洗掉，一点马虎不准我们有。 我和我弟自然只有照办。 我和我弟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做点事母亲还想监督，不由得扪心自问，她怎么不放心呢？ 7 父亲今年70大寿。精神矍铄。 可明显的，成为一位老人了！ 24日那天，不怎么喝酒的父亲，我去敬酒的时候，看到父亲陪客人还喝上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