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坐在办公室翻阅日历时,知道是三九的第四天。俗话说,"三九四九冰上走,数九寒天,冰在三九",也就是说三九是冬天最冷的时间段。我坐在暖暖的办公室里,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家乡的冬天,尽管隔了四十多年的时空,60、70年代家乡冬天的冷,让我想起来还是不寒而栗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我的家乡在冀西南太行山地区与河南、山西交界处,冬天里的家乡有着它独特的风景和乡情,虽看不到千里雪原,但还会有白茫茫的野雪覆盖大地,绿幽幽的冬小麦地里铺上了洁白无瑕的地毯,虽没有刺骨寒风,但也寒气逼人。按理说家乡的气候不像我国东北和大西北那么冷,但在上世纪60、70年代,物资比较匮乏,人们吃的住的穿的都很艰苦,屋里没有空调,炕上没有电褥子,更没有暖气。每家住的房子也比较简陋,四处跑风漏气,冬天屋里和屋外的温度基本一样,屋里的温度有时还没有屋外太阳地的温度高,白天有部分人宁肯在外边晒太阳,也不肯回到屋里,像供销社门口、露天戏院里、大街南头、北头都有人们集中晒太阳的地,人们聚到一起谈古论今非常热闹,进了屋里和进了冰窖一样寒冷刺骨,所以冬天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煤火台上烤火,到晚上屋里的温度更低,<span style="font-size: 18px;">屋</span>里水缸或脸盆里的水,都会冻上一层厚厚的冰,可想晚上屋里的温度己到了零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在我们老家,每家都有一个用砖头、土坯和黄泥盘成的土炕,土炕前边用砖头垒一个略底炕头的煤火台和煤火灶,灶口小灶肚大,像一个坛子一样,在灶的中间左或右侧适当位置还留有暖红薯的红薯窑,煤火灶主要是烧些碎煤或用面煤与黄土和成的煤泥,这样煤的热量不大,只有煤火台周围还较暖和。在煤火上一般要放一口有水做饭的铁锅或放一个烧水的铁壶,始终保持家里有热水,做饭时用水方便,更是为了不让煤火的热能浪费。冬天邻居来家窜门时,主人常常把煤火台的位置留给客人,自己坐在炕头上与客人聊天,客人有时还把冻裂的双手伸到火眼上烤一烤。人们为了节省煤,不做饭时就用湿煤泥把火封住,中间捅一个指头粗的小眼火苗低而弱小,煤火台周边温度也就打了折扣。</p> <p class="ql-block">在那个年代冬天的夜晚是比较难熬的,天黑的早又没有电灯,更没有电视、手机和平板电脑等,每家都点着一个小小的煤油灯,烟气大亮度小,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母亲在煤油灯下纺花或纳鞋底、糊鞋帮、缝补衣服,做些针线活,孩子们借着灯光写作业或背诵课文,大概九点就催着睡觉。土炕比较硬,第一层铺着谷子干草或麦秸秆,上边又一层高粱秸编成的席子,再上边就是一层床单,炕面特别的硬,睡觉时铺上褥子,盖着棉被。冬天的被窝冰冷冰冷的,我记得钻被窝还喊着“下决心,不怕牺牲"的号口钻进去,上边把脱下的棉衣棉裤都搭到被子上,那破旧的棉被又沉又硬一点都不暖和,人们用棉被盖着头缩成一蛋在被窝里还打哆嗦,嘴里冷呀冷呀的叫着,给上刑场一样艰难,只有慢慢用体温把被窝暖热才渐渐入睡,等第二天起床出被窝又得挣扎一番,穿棉衣棉裤一伸手里面又是冰凉冰凉的,穿衣服都要拿出很大的勇气,可以说每天都在痛苦的叫声中度过一夜又一夜,心想着漫长的冬天何时才能结束。</p><p class="ql-block">我们家乡是山区,当时也种少量的棉花,除上交国家外,每年一个人也能分几斤籽棉,大部分家庭把棉花纺成线织成布,做成棉衣棉裤用一部分,家里的被子大多是用自己纺织的土布做里子,这种布又粗又硬,被子用了多年,也不换棉花或把被子里的棉花拿出来弹一弹再用,盖在身上死沉死沉的,有时被窝上还要盖二层甚至三层棉被,越盖越重压的身子翻身都很困难。</p> <p class="ql-block">在过去农村的三九寒天,外边经常大雪纷飞,旧的雪还没有融化完,一场新的雪又接着跟上了,只要下雪每家都要上房铲雪(老家都是平房),把雪都铲到街巷和院内,街道路边和院内到处是积雪,人们都非常自觉各扫门前雪,先用箩筐把自家院内的雪挑到村外合适位置,再联合邻居用生产队的排子车(生产队农忙时牲口拉的木质平板车)人力拉街道堆积的雪。雪化了后又在街巷结成冰,害怕老人孩子们不小心滑倒,好多人家在自家门口或街巷的冰面上,将煤火烧的废煤渣掏出来撒上,地面顿时变的白一块黑一块的。瓦房上的雪化了,顺着瓦向下滴水形成的冰溜子,粗细不等长短不一,排列很整齐挂在瓦沿上,小孩们用木棍敲下来拿在手上感觉冰凉冰凉,一会功夫手就冻麻木了,有的冰溜子化了冰水顺着胳膊往棉袄袖子里淌,有的小孩还把冰溜子偷偷地含在嘴里当冰棍吃。每家院内都拉着一根凉晒衣服的铁丝,冬天洗的衣服挂上去就冻的硬棒棒的,不小心碰一下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这些被冻的衣服就怕折,一折就断。</p> <p class="ql-block">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大人穿的棉袄棉裤每年冬天都是这一件,孩子们的棉衣都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无论是女孩还是男孩都是穿旧的,新的只能有老大穿。冬天人们穿的棉裤,裤腰肥大而宽松,用一条黑色布条系着。棉裤的布料大都是自家织的布,大多是黑色的,也有染成青色或灰色的,里面絮上厚厚的棉花。在农村人们也不太讲究,冬天只穿棉裤,有的不穿秋裤甚至连裤头都没有穿,腿角透风漏气,显的特别的冷,就把裤口用绳子绑住。穿的棉袄也一样光着膀子穿,用一根粗一点黑布条在腰部绕两圈系好即可,头上再扎一条白毛巾或戴个棉帽子,穿的鞋一般是手工做的棉鞋,一穿就是几年十几年,划破了漏出棉花再缝缝补补又几年,穿着其实很土,也很简单适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孩子们穿上母亲给准备的厚厚的棉袄、棉裤和棉鞋,人显的特别的肥大,上下一般粗,就像保温桶一样,有时摔倒圆圆的滚动都爬不起来,最好有人拉一把才能站起来。男孩调皮经常打雪仗、堆雪人、在冰上推铁环、抽陀螺,你追我跑打打闹闹,一会脸蛋冻的发紫,手脚冻的冰凉,经常可以看到那些由于流鼻涕导致脸上有明显的印痕,棉袄两袖口因擦鼻涕弄的又白又硬,太阳照着还反着光,随便拍一张,都像希望工程的"大眼睛"。</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孩子们冬天上学也是很艰辛的,天没亮就要从炕上爬起来上学,有好多家庭没有闹钟,只能估摸着时间去学校,因为害怕上学迟到,夜间经常一晚上睡不好觉,一次次醒来,扒开窗帘往外看是否天亮,就这样还经常搞错时间,不是去的太早就是迟到。后来家里花几块钱买了一个小鸡啄米形状的闹钟,从此没有迟到更没有早到过。由于去学校时间太早,家里也很少准备早餐,我们都是从煤火台红薯窑里取出红薯或玉米面窝头啃两口就算是早餐了,由于天还黑从家出来都挑个小煤油灯到学校,到学校进教室后也没有暖和地,处处冰凉寒气逼人,教室讲台一侧有砖头盘的煤火炉子,用捡的树枝或从家拿有玉米骨头生火,教室里烟雾缭绕,同学们借着各自拿来的煤油灯弱弱亮光诵读课文,朗朗的读书声换醒了肃净的村庄。课间休息的时候,天冷的历害,同学们就用穿着棉鞋的脚互相有节奏地踢脚,或者一群人起哄在墙角挤来挤去,用这种原始的运动方法取暖,现在想起来也很有意思!</p> <p class="ql-block">多年以后,在异乡温暖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天寒地冻,说起这些四十多年的情景,真是恍如隔世,就像给别人编故事。可是,这就是多年前我和我的家乡,那些贫困、贫乏、寒冷是当时农村的真实写照,每次回味在农村生活的那段经历,都是对我思想的淬炼,心灵的洗礼,想想过去,看看现在,四十多年弹指一挥间,人们的生活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因此,我们要感恩这个时代,感恩这个社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年01月11日</p><p class="ql-block"> 写于张垣</p> <p class="ql-block">傅金林,1962年10月出生,河北省武安市石洞乡什里店村人,1980年11月应征入伍,历任排长、政治指导员、副营职干事、政治教导员、副团职干事、处长、政委等,2010年1月转业地方,先后在区委政法委、区委纪委、市民政局工作。现居住河北省张家口市。喜爱读书,喜欢美篇,善于笔耕,不求闻达,只求养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