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九七年十一月十日，葬大姐灵娟于孟津西山，时年三十九岁。呜呼，哀哉！ </p><p class="ql-block"> 大姐，你生逢大跃进时期，生活饥瑾，饱受熬煎。穷家的孩子早当家。你小小年纪，便能帮父母做许多家务活。黎明即起，为我们穿衣、洗脸，领我们上学。晚上哄我们入睡，你才趴下油灯下一笔一划地写起作业。一家人谁有个头疼脑热，你吓得不得了，端饭喂药，伺候得周到体贴，康复后你才愁容变欢颜。</p><p class="ql-block"> 那年，你上初二，学校组织你们到龙门参观。母亲特意给你煮了两个鸡蛋放进你的书包，又给你了五角钱。上车前你把鸡蛋分给我和妹，你拿了两个馒头便匆匆上路。傍晚回来时把仅带的五角钱又给了妈妈，你说:两个鸡蛋够吃了，省下来的钱让家里买盐。妈妈双手捧着那带着你体温的五角钱，泪水夺眶而出。每当想起此事，就令我泪洒衣襟。今生今世，我还能遇到比你还好的人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婆家后，你孝敬公婆，善待叔嫂，妯娌和睦，为乡邻称颂。你虽患气管炎，但从不辍劳作，一针一线缝缝衲衲。每年，看到你用心血织成的，堆积如山的鞋和靴时，我就感动不已。你总时常牵挂我，我二十多岁后，还穿着你“临行密密缝“的千层底。穿上它，亲情温暖上心头，走遍天涯也不会丢失。</p><p class="ql-block"> 邻居外出打工，把小孩留在你家。你给他做吃做穿，比待自己孩子还亲。你还精心给人家喂鸡、喂猪，长达数月。这家人归来，你把鸡蛋如数送还。他们感激连声，说如今真不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人，一定要拿钱酬谢。你表情严肃起来说，你们的心意你领了，乡里乡亲，谁家没个事，相互照应一下是情理中事。</p><p class="ql-block"> 九三年你患气胸，开刀、抽水，你死里逃生。可出院后仍忙里忙外操持家务，像不知疲倦的钟表。后来几次住院，为报小时对我养育之恩，我想方设法为你花钱买药，你却内疚地说，姐麻烦你了，花你的钱，一定还你。闻听此言，我欲言又止。大姐，你对我的情谊又岂能用金钱来计量?在我的成长中，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如用金钱来衡量，我又何时能还清?每当我烦恼郁闷，你谆谆地开导如一湾春水，滋润我的心田，似和煦的阳光，融化我心中冰块。</p><p class="ql-block"> 天有不测风云。十一月八日晚，你和我们一起看电视。九点左右，你的儿子喊你睡觉。你带他回到房中，安顿他睡下。你突然咳嗽不止，大口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我发疯般地跑出去找大夫找车，可农村交通的不便，医术的落后，使我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我们眼巴巴地看着你呼吸微弱，额头冒汗，你用低弱的声音说“不行了，不行了......“你生命的指针，停留在九七年十一月十日的深夜，停留在如日中天的三十九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姐，你走了，留在身后的却太多太多，亲友无尽的怀念，乡亲摇头惋惜，更有你可怜的一对儿女对你思念与不舍。大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善待他们，培养他们成人。愿你在九泉之下瞑目！大姐，你去了，留下了无尽的问号，长长的省略号，重重的惊叹号啊！</p><p class="ql-block"> 桃花流水杳然去，明月清风何处游？好人不长寿，又怎能一生平安？灵柩出行，多少人抚棺痛哭，老人掩面而泣，年轻人哭红双眼，此情此景，真叫人目不忍睹！</p><p class="ql-block"> 是夜，窗外，苦雨无声，花儿瑟缩。屋内，一灯如豆，明明灭灭。风声与心声共振，泪水和墨水齐下，我不能竟书而欲搁笔。抬起头，冥冥中，仿佛看见大姐缓缓向我走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