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记忆

非常道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每当一进入腊月,不知不觉便又自动开启新的一轮年的记忆,无一例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关于年的特殊记忆, <span style="font-size:18px;">对于客居琼西的我来说,年味基本上只存在于记忆中了,那</span>是儿时对吃大餐、穿新衣和收压岁钱的紧张且兴奋的期待,<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爆竹声声除旧岁的喜庆,最关键的,是全家人用</span>近一个月时间来筹备年货的过程中,汗水与幸福感的交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磕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家乌蒙山区的春节期间,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包粑粑来作为早餐或晌午甜点。包粑粑跟包汤圆差不多,只是形状不同。当客人上门时,包粑粑这种活动甚至还多少带有些仪式感。无论是玫瑰核桃花生制成的富油馅,还是甜而不腻的酥麻馅,给客人盛上一碗,主客双方都会觉得倍有面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糯米面粉是包粑粑不可或缺的材料之一。每当一进入腊月,山里人家便会开始着手准备。乌蒙山区把制作糯米面粉的过程叫作磕面。有时候,为了提高粑粑的硬度,也会添加些许粳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小时候,母亲总会选择一个好天气,将浸泡好的米晾干,然后发动孩子们一起用石碓磕面。对于磕面这种热闹,我通常是不会错过的,但又因个头矮力气小,踩不动石碓,便常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组队。很快,石碓嘴撞击石窝的嗑脱嗑脱声,引来了没有石碓的邻居们,都争相帮忙朝着石碓尾部踩上几脚。山里人家朴实,顺便口头上排个队,便算是定下了借用石碓的顺序。此时,沉默了有些日子的百十户人家的小山村,所有石碓也都跟着嗑脱嗑脱响了起来。不知不觉,开始有了些年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村民们对面粉的口感有了新的要求,石碓磕面便逐渐被吊浆面所取代了。吊浆面的制作不受天气限制,但工序要复杂得多。我们家每次磨吊浆面,母亲会提前一天把米浸泡好,然后全家人轮流推磨,母亲负责添加米和水的混合物。很快,米浆磨出一大盆,父亲便拿来洗干净的白色布口袋,装入米浆后用细绳把袋口扎个结实,再横放于桌上,压一块大石头加速滤水。等袋子里不再流出水,便可开袋切片了。母亲将切好的湿面块小心翼翼摆放在洗净的竹篾盆内,吊在煤火炉上方烘干,再用酒瓶或光滑的木棍碾成小块,然后用石磨磨成粉,反复筛细,这时,吊浆面才算是制作完成。我喜欢在面块尚未烘干时用火炉烤上几块,蘸着白糖吃,口感香滑,赛过烤糍粑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基本上大一点的村子都有人安装上了磨面机,加上生活节奏有所加快,吊浆面因工序太过于繁琐而逐渐被机器磨面所取代。毕竟是机器磨出来的面粉,无论品质还是口感,都比吊浆面要逊色得多,而烤吊浆面块的味道便只能在记忆中回味了。值得庆幸的是,至今磕面这个词,在乌蒙山区仍得以传承了下来,无论用什么方式制作面粉,大家都喜欢继续称之为磕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用来磕面的石碓</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吊浆面块</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杀年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土地刚承包到户那些年,我们山下人家的孩子们很是羡慕山上人家,他们有更多山地种植玉米和土豆,每年总有足够的粮食饲养一头四百多斤的大肥猪来过年。而山下人家虽然能种植水稻吃得上大米,却又因人多地少,往往粮食告急,养猪也大多拿来换粮食糊口。所以是否能杀上一头年猪,基本上可以判断出一个家庭是否全年都能吃得饱。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们家才达到每年杀一头猪过年的水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腊月中旬,年味愈发浓郁,该杀年猪了。据说有的杀猪匠业务不太熟,猪假死一会后还能从案桌上跳下来逃跑,给主人家带来一年的心里阴影。所以每次杀年猪,父亲便会提前预约好有经验的杀猪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杀年猪这一天,全家人都会起个大早,清理院坝前沿的灶炕,再摆放好借来的一口大铁锅,锅口与院坝地板基本相平,方便将杀好的大肥猪拖入锅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灶炕内的柴火越来越旺,锅中大半锅水也将滚未滚。这时,杀猪匠已用绳子绑住大肥猪的左前腿,帮忙捉猪的几名汉子则合力将猪往院坝中央的案桌旁边连推带拉,然后附身一人抓住一条猪腿,将大肥猪往案桌上拽,然后将猪掀倒在案桌上。案桌另一边的三两人则合力顶住,免得案桌滑动。大肥猪一个劲叫唤,竭力宣告着猪生的价值。而杀猪匠果然经验老道,总能用最痛快的方式送大肥猪一程。当大肥猪完成最后一次挣扎后四蹄一张,杀猪匠便接过父亲递过去的一叠纸钱,沾上些猪血后置于神龛前献祭,留待年初四拜先祖时烧掉。然后,杀猪匠用刀在猪蹄上方割开一道口子,鼓着腮帮子用力朝口子内吹气,帮忙的人则操起一根粗些的木棍往猪身上不停抽打着。小时候我曾好奇地问杀猪匠,为什么猪都死了还要挨棍子抽,答案原来是更容易刮猪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吹了气的猪变得更胖,该烫猪了。只见几名汉子将猪往热水锅里拖,烫一会又给猪翻个身。杀猪匠伸手抓住一把猪毛轻轻一拔,眼看够火候了,于是大家又把猪从大铁锅内拖出来,边往猪身上泼着凉水,边操起专用的刨叶子刮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一会,刮掉毛的大肥猪又回到了案桌上,白白胖胖的。接着便是开膛割肉洗肠。割肉是有讲究的,尤其是猪头肉、猪项圈、猪尾盖要单独分开,在特定的日期吃,均有不同寓意,而其他部位则随意。父亲准备好一条条棕叶挽子(用棕叶粗制的短绳圈),穿过杀猪匠用尖刀在每块肉上预留好的小洞,方便悬挂。一块块肉被分割开后,抹上用香料炒制过的椒盐,然后放入冼净的大水缸,等待腌制七天再熏成腊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于孩子们来说,杀完猪后吃烤肉串是一件美事,一口咬下去,龇着牙吸着冷空气缓和缓和肉块的高温,猪油和唾液混合物便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一脸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午,特邀的亲戚朋友们一起吃完杀猪饭,都不忘夸赞几句今年的肥肉真过瘾。此时,母亲和姐姐们早已炒好了椒盐和香料,拌入切成条状的瘦肉和五花肉,开始灌制香肠。灌香肠是门技术活,我是插不上手的,只能找来母亲平时缝衣服的针,帮着扎气泡排气,这样香肠会更加结实,免得吃的时候刀一切就散。我曾问过母亲为什么不用大肠来灌香肠,那样更好操作。听母亲笑着解释后才明白,原来一整头猪的肉都不够灌满一条大肠。香肠终于灌好并绑成了一节一节,便放入腌肉的大水缸,等着七天后和肉一起烟熏。</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杀年猪(使用卡通图,避免引起不适)</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熏腊肉</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推豆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杀完年猪,便要开始准备推豆腐了。乌蒙山区把制作豆腐叫推豆腐,估计是跟早期用石磨磨豆浆有关。山里人果然豪迈,豆腐的数量并不论斤计,而是论锅。我们家每年基本上要推两锅过年豆腐,一锅用来制作腊豆腐干,一锅用来炮制霉豆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村里有一句童谣“推锅豆腐象砖头,养头猪儿象水牛”,把对来年丰收的期盼充分形象化。我们家有一回推过年豆腐,二哥边推石磨边念“推锅豆腐象砖头,娶个媳妇象水牛”,结果石磨突然刹住了车,全家人都笑得快岔了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终于磨好了几桶豆浆,父亲一桶一桶提过来倒入灶火上放置稳当的一口大铁锅内,再加些水,然后便是点火煮豆浆。直到豆浆泡泡给大铁锅戴上一顶高高的白帽子,母亲便用大水瓢打起一瓢豆浆,然后又浇回锅内,假沸的泡泡便又收了回去。后来上了中学,我才知道这原来叫扬汤止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确认豆浆真的沸腾了以后,母亲用大水瓢将豆浆打出,倒进悬空绑在一个十字形架子上的纱布滤网内进行过滤。豆浆精华透过纱布流到下方早准备好的大桶内,而纱布内则留下大大一团豆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下来便是点豆腐。当重新回到大铁锅内继续加热的豆浆即将翻滚,母亲便开始往锅内转着圈加入酸汤。很快,白白嫩嫩的豆腐花便与清水分开了,一团团絮状物浮在热水面上,越来越凝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时,父亲已在院坝中央的方桌上摆放好一个包箱(用四块木板制成的正方形木框),上覆一张足够大的方形干净纱布,母亲便用大水瓢将豆腐花打入包箱内的纱布上,热水透过纱布哗哗往桌下直流。眼看包箱将满,而锅内的豆腐花也恰好打完,父亲提起纱布的四个角,将包箱内的豆腐花包了个结实,再压上一块木板,又抱来一块大石头镇住,水便流得更快了。终于,包箱内已无水再流出,父亲将石头搬下来,揭开纱布,一大块方形的豆腐呈现在眼前,有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母亲轻轻用手指一压,硬度刚刚好,便用条形木板比划着横切几刀,竖切几刀,将豆腐分成断砖头状的小块,然后轻拿轻放,置于洗净的竹篾盆内。一锅豆腐算是制作好了,而另一锅也按同样的步骤有序进行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推过年豆腐,为了充分利用现成的装备,邻居们一般都会纷纷前来搭把手,顺便挑来自家磨好的豆浆,就着热锅热灶弄上几锅。乡邻们在家长里短的融洽气氛里,把年味渲染得更加浓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推豆腐(一)</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推豆腐(二)</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给豆腐脱水</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敬灶与打扬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乌蒙山区农家有腊月廿三敬灶(拜灶神)的习俗,寄希望来年炉火更旺,生活更加美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小时候,敬灶的前两天,便会有小商贩背着糍粑糖(麦芽糖)走村串寨,可以用粮食换,也可以用钱买,大多数人家都会选择用粮食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当腊月廿三这一天吃过晚饭后,姐姐们便开始用砂锅来干炒玉米粒,炒熟后倒进小盆内的糍粑糖上。糍粑糖在玉米粒的高温作用下渐渐熔化,然后赶快用筷子搅拌,随着温度逐渐下降,裹着糍粑糖的玉米粒便粘成了一团,用筷子截取一块,再用力往上一挑,几条糖丝被拉得老长老长,把围观的二哥、三哥和我的口水勾了出来。拜完灶神和先祖后,大家纷纷抢着你挑一块,我挑一块,口水和欢乐齐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随着经济条件不断好转,背着糍粑糖走村串寨的小商贩们的身影已逐渐变得模糊,糍粑糖也慢慢走出了人们的生活。后来,在外地进修的大姐带回来用白糖翻砂的技术,于是我们家便经常用翻砂花生米来敬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腊月廿四,该大扫除了。老家把年前这一次大扫除称作打扬尘,除了将庭前院后通通清扫一遍外,还要清除屋内天花板上和墙角的蜘蛛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时候,小伙伴们手上或脚上时常会受点小伤,大人们便会从门后取一点带有灰尘的蜘蛛网裹在伤口处,止血效果立竿见影。有一次家里打扬尘,我问姐姐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的止血药除掉。姐姐想了一会后有些心虚地告诉我,说要沾上新鲜灰尘的蜘蛛网止血效果才好。</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糍粑糖(麦芽糖)</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打扬尘</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五、过大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俗话说,三十夜有三十条工。大年三十这一天,几乎全村人都会一大早起来,然后忙得不亦乐乎。有的孩子伸个懒腰后想翻过身接着睡,也会被大人们假装扬起的巴掌吓得赶快跳下床来。我们老家把大年三十挨揍叫作封印,预兆着来年会经常挨揍,所以孩子们基本上都不大想触这个霉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村里再穷的人家,年三十也要贴春联。记得小时候,我们家的春联都是请当小学教师的叔叔帮忙写,那个时代没有互联网,想写幅与邻居不一样的对联很不容易,我们家和二叔家房子是连在一起的,门联和窗联共需要十几幅,帮忙写春联的叔叔挠掉好多根白头发还凑不够数量。在我念高中后,家里的春联便由我来写。有一次实在想不出好的对联,便借用了那句古诗“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贴上墙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虽少了些喜庆,但霸气十足。后来村里通了宽带,网上现成的好对联比我们家的土豆还要多,可惜我已离开了家乡,家里已无人能写毛笔字,每年都是大哥从市场上把对联买回来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夜饭的准备,最繁琐的是烧洗猪头,一般要从过年前一天开始,否则来不及。其次便是杀鸡,我们家每年过年都要杀两只鸡,一只用来拜祖先,不能用刀砍,整只炖好拜完祖先后才沿着关节部位肢解成小块,连接鸡腿的那两条股骨更是要保护完整,老家人称这两条骨头为鸡卦,可根据鸡卦上的图纹看出来年的气运。至于另一只鸡,则是用来炒辣子鸡,可以随便切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杀完鸡,母亲开始泡米蒸饭。每次蒸年夜饭,母亲都会在大米里掺入一些杂粮,希望来年五谷丰登。直到丰衣足食的今天,母亲的这一忧患意识依然不减,总担心孩子们在外面打拼时挨饿。在母亲蒸饭的同时,姐姐们也都动起手来,切肉洗菜忙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贴好春联后,父亲、二叔便会带着我们两家的男丁去给离家不远的先祖们扫墓。早期,村里人都是要等到元宵节才会去上坟送灯扫墓,后来随着生活节奏不断加快,许多人过完初五就得出门忙生计,元宵节根本回不来,过年扫墓便逐渐演变成了一种习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年夜饭通常都会在下午四点左右开吃,所以炒菜都会比较早。至于这种级别的大餐,一般都是由男人来掌勺。自从大哥参加工作后,每年的年夜饭基本上都是他来安排各种菜式。下午三点左右,半肥半瘦的腊肉、红红的香肠、凉拌折耳根、油炸土豆片,豌豆尖烫粉丝……,荤的、素的,摆了满满一桌。最不可缺少的是素酸菜汤,好刮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在堂屋的神龛上摆好五碗饭、两碗肉,再插上七根点燃的香,顺便烧些纸钱,我们兄弟几人便轮流跪拜祖先,然后点燃鞭炮。这时,全村的鞭炮声也都不约而同响了起来,把年的喜庆推向极致。拜完祖先后,家家户户都要先去村子中央的大神树下拜树神,然后才能开饭。我们兄弟几个还小的时候,拜神树都是父亲去,后来我和三哥渐渐长大,基本上都是我们去拜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家和二叔家的年夜饭都是分开做,然后端起碗走着吃,互通有无。酒饱饭足后,二叔拿起弯刀,在门口的大梨树上砍几刀,又在刀口处喂几块肥肉,据说这样有利于来年增产。上大学后,我明白了给树砍几刀是为了控稍促花,至于喂肥肉跟增产倒底有没有关系,倒是不怎么愿意去跟二叔探讨,惟恐伤了长辈的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于孩子们来说,最激动人心的是吃完年夜饭后收压岁钱。小时候,收到两角钱的压岁钱,便会高兴得逢人就炫耀一番,心想再添六角,就够春季学期报名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发完压岁钱,便是守岁。母亲往火炉内加些新煤,让炉火燃得更旺,于是全家人都围着火炉吃葵花籽、花生和核桃。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村里开始普及电视机,看央视春晚才逐渐成为年夜饭后的一种习惯。而村民们要赶在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去大神树旁边的井里打水,俗称请水,有人还会顺便扔两个干净的鹅卵石进水桶,寓意带元宝回家。在象征性吃几个用请来的水煮出的汤圆后,守岁活动也宣告正式结束,大家用热水泡泡脚,然后上床美美睡一觉,养足精神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鸡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给果树喂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说明:图片来源于网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