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粥

胜行奔驰

一大早，爱人就起床熬腊八粥了。不到八点，又催命一般，硬是把我拉起来，说下一步该我出手了。

腊八腊八，腊月初八。距离过春节已经很近了，以前在农村时，这正是农闲时节，腊八节一过，就该准备过年了。腊八这一天，吃腊八粥，是华夏老传统，虽然各地的吃饭不尽相同。

爱人叫我起来，要做的自然是商洛腊八粥。第一步是熬粥，主料是大颗的玉米榛子，配以大米、小米、高粱米、花生米、黄豆、红豆、黑豆等等，没有什么讲究，厨房里有什么就放什么，丰俭由人。第二步是炒菜，因为最近西安正在闹疫情，不便出去购物，所以只能因简就陋，看菜做饭了，一根蒜苗半只葱、花生黄豆均一勺、红白萝卜各取半、豆腐定要出商洛。菜都切成小丁为宜。炒锅热油，炝入一只干辣椒，之后依次放入，干炒两三分钟，炒这道菜的关键是调料和盐要适当重一些。第三步是将熬好的粥倒入炒锅，不断地翻炒，使粥与菜尽量融合入味，要诀是，既不能稀，也不能炒糊了，以无汁且筷子能夹起为最。香菜少许拌如生抽和醋，也可再加入香油，配成汁子。

大功告成，可以开吃了，要上一碗粥，浇上汁子，软糯热乎，芳香可口。

爱人是商洛人，却喜欢我做的腊八粥，说我做的更有商洛味。

我本长安人氏，却不爱吃长安的腊八粥，因其特点主要是粥，做法也比较简单。与商洛的相比，没有炒菜的融入，所以味道更像粥，而商洛的腊八粥则是炒制的。每年一到腊八节，做腊八粥时，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奶奶的身影来，因为我的母亲一生不太重视节气，用爱人的说法，就是我家的所有节日都过得不认真，起码不好好做吃的，年呀节呀，味很淡。不像她老家，端午要包粽子，中秋要做月饼（坨坨馍），腊八要吃腊八粥，过年要上油锅，炸油糕、炸豆腐，正月十五要滚元宵，二月二要炒棋子豆……其实我很清楚，母亲的一生大都处在贫困之中，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全力能让我们姊妹四个不受饿，就阿弥陀佛了。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还哪有心思盘算着这节哪节呢。而我奶奶的想法却不一样，每到腊八节这一天，她就会熬一锅大苞谷粥，稠稠的，然后隔着墙，叫我们四个，拿上碗去她家吃。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刻，我们几个可是正饿着肚子呢，所以奶奶的腊八粥虽不甚好吃，却很顶饥。

刚结婚时，我也曾像奶奶那样，做过腊八粥，但爱人吃惊地笑话我：这明明是苞谷粥，哪是腊八粥？我狡辩说这是长安腊八粥，她说：那就让你尝尝商洛腊八粥是啥味道吧。结果后来她反而没我做得好了。

腊八粥腊八粥，吃的不是粥，而是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