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又一年

幸福很简单

2021 12月 图片：哈医大摄影綜艺公社、网路 文字：山花、齐进、仲仁、伯阳、张强、 2020年初开始的疫情，连着2021又闹腾了一年。 就象咱公社里张强同学说的，“让病毒搞的who 也不敢见who ” 所以，大家只好尽量躲在室內，多了些时间，在群里，相见欢。展示画作和攝影作品、演奏歌曲、欣赏音乐，品味画作、雕塑，介紹风光美景、写詩歌,做手工艺、神聊调侃，其乐融融，这一年一出溜就年底了…… 今儿，群里聊的主題： 雪 🐾 🐾 🐾 和关于雪的回憶 …… 别说，今天大家还真有些难得的照片、难忘的经历，值得记录和保存。 第一張群主的美照： 在这样的景致里，这样的路上，一直开车🚗，会不会感覺像雪花一样，轻飘飘， 像风中自恋多情的树掛，搖啊摇，感较生活真美好⋯⋯（美得不轻！👻） 《雪和远方》 照片可以放大，做成画儿，挂在牆上，没有框的那种帆布画（估摸着，能卖出奌錢喝酒啦！🍻🍻） 独傲、唯美，还有些许倔犟，也可放大，挂在牆上，仍然不能框上…（最好给陪伴旁边的小树，多一些呵护） 粗旷里的細膩（透着点狂放…） 追求生命里的极致但更爱宽广……（酌磨，也是个爱家滴 🤓，好像….） 西雅图，12月26号上午，大雪❄️，（视频，山花） 风，纵容任性的烟儿炮，挽着雪，拖曳着霜雾的长裙，时而，滑过屋頂时而，跃上树梢。呼啸的激情直上云霄。 炫耀着风雪的高山流水，伴着风儿吹起的迷人的口哨… 🎼 🎼 🎼 西雅图一年一度的风雪盛会上松林里炫起了烟儿炮华尓兹的国标，💃💃💃哈哈，跳得沒头、没脑……（哈哈，真拽 🤓） 这，勾起了大家对东北烟儿炮的遥远回忆⋯⋯ 仲仁：小时候，我们家下放到乡下，冬天特别冷狂风卷雪，呼啸而来，老乡叫大烟泡，很恐怖。 齐进：大烟炮的恐怖我见识过。1976年10中旬，我在安达和平种畜場下乡，由于我个大，连里派我去看地。就是74垧苞米地，还没有收割，怕附近的农民来偷。就我一个人，发了把扎枪，就是防狼或野狗的。 我早上出来，离连队8里路，40多分钟就到了。11点我找了个破房子，吃点干粮。本想吃完了再去转一圈，这时就下起了雪。我在破房子里躲着，外面风雪交加。破房子没有顶只有墙，我躲到3点多，雪稍稍小了，我想得赶紧跑，不然天黑了，就回不去了，就得冻死在这了。出来一看，什么也看不见，风刮着雪，不见天日，我又缩了回去。又过了一小时，风小了，天也快黑了，我必须得走了。这回还好，能看见挺远了，可是路呢？我来的时候走过好几条沟，可现在根本看不到沟! 全是没膝的雪! 我只好朝着连队的方向走，好在我拿着扎枪，一步用扎枪探一下，就怕掉进沟里出不来。来时40多分钟的路，回去用了3个多小时。 到了连队已经快8点了。队长说我再不回来就要召集人找我去了。这是我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大的大烟炮。在纽约上州雪也非常大，有时也有类似大烟炮的时候，当地人叫 "white out " ，也是对面不见人，不见路，好多车都掉进路边的沟里去了。现在好了，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雪了！（从此，他对烟儿炮作下了病根儿，带着他这些小说里的语言和故事，搬到了终年无雪的佛州定居了，把风雪遗放在了记忆里…） 仲仁：的确那时的风也硬如同刀子在脸上划。我们每个人都有故事。想一想能挺过来都是奇迹。（嗯，一听，也是有故事的人，想听他经历的后续…） 齐进：是啊，那一次真把我吓坏了。（不知現在胆囊长乎伦了吗 😳） 伯阳：真是很惊险，写的很生动！再加一些在三个小时的路程中的心理活动就可以作为小小说了发表了！（快手抢答，我慢了一步，也是这么想滴😉） 齐进：没什么心理活动，就背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了 （老实人，是真话。想想，我們那时会儿不都是，脑子🧠里空荡荡、干巴巴，只有毛主席的话，就连小命儿也死死地攥在他老人家的手心里。那本该是一生中多美好的年华呀，竟被这样糟蹋！他喵的！🥶） 雪落在了城市，雪松如梅成了一道风景。（心气高远，事业有成） 《回家的路》（总是往家跑的好男人👍） 家里有个美贤妻，里外洁凈有条理。家里饭菜热腾腾。常有亲朋来欢聚，谈了天，说了地，吹爆了棚的好人气，好、人、气！（快板书，还是天津滴）有人奏是不怎么干活，光吹，（猜滴😉）咋整！ 这里的雪会让人伫立良久，它，缓缓地落在记忆的深处，落在了童真岁月， 它，牵着我的手走回了遥远的过往，回想起，儿时痴迷玻璃窗上的霜花，还有，透过它看到流逝的岁月年华…… 最初，看霜花似鏡面上的万花筒，有神奇的千变万化。 霜花的世界里，演绎着自己编排的童话，冰雕雪砌的城堡里住着白雪公主和王子，天上还飞着鸟儿叽叽喳喳……. 玻璃霜花也牵出一个风雪大烟炮里的故事⋯⋯ 那是文革时期，我爸妈在大兴安岭支边。我爸被打成漏网走资派、日本特务，外加苏修特务，他們说我爸是特务里的“双料喉风散”。 听说判定我爸是特务的根据，是有人看见发报的电波从我家房頂上飞出去了。于是，他被发送到深山抬大木头，可他在家里，从来都肩不担担的啊。 記得一个寒冬腊月里阴着的天，也是刮着大烟炮，气温降到零下三十几度了。妈妈让我带着弟弟坐火車去看爸爸。一大早，她给我和弟弟穿上大几号的棉乌拉，里面塞着又厚又硬的大毡𧙕、穿上厚厚的棉猴儿，再缠上大毛围巾，还給我們每人的脖子上，掛了一对儿大棉手闷子。然后，妈塞給我一个尼龙网兜裝着的铝饭盒，里面盛的是她用粗面，捏的餃子，馅是冻大头菜和一奌切碎了的油条。这是当时家里能拿得出最好的饭食了。最后，她郑重地告訴我，並让我重复了转告爸爸的话。 当时，我好像十岁，弟弟小我四岁。和我們一起搭伴去的还有一个大我一岁的小姑娘，叫于澎真，她帶的是三合面烙饼。她爸是地委組织部的部长，叫于錫相，平时常来我家聊天、打麻將。她爸被抓，好像是说，他是威虎山上，座山雕的八大金刚之一👺。 在那个漫天翻卷着大烟炮的早晨，三个苯苯的，穿得像皮球似的娃娃，一路走在冻得鏡面似的马路上，扯扯拉拉，打着出溜滑，唱着歌…那时，真是孩子不知大人的愁啊！ 我們頂着大烟炮，连滾帶爬地來到了火车站，赶上了进山的小火车。 小火车的车箱里也刮着小风和外面一样冷，冻得坐不下。咣咣噹噹二三个小时，來到了一个叫翠峰的林场。下车后，我們又走了很久，終于到了地方。 我們被帶到爸爸住的帐蓬前，但不让进屋。只把我們送的饭拿进去檢查，我就扒在帐蓬很小的窗上，向里面张望。也是透过，那美丽的玻璃霜花⋯⋯ 我看到，两个戴着红袖标的造反派叔叔，把三合面饼子掰碎，又用立着的两根筷子，把妈妈仔細包的餃子都豁开啦！（他們出來时说，怕里面夾小纸条。） 我还看到，帐蓬里奇奇怪怪地掛了很多白紙墨字的大长条幅，上面写着大字，我竟全都认得，挺得意。在床辅一侧掛的一条，写着“坦白从宽”，另一侧写着“抗拒从严”，头顶的棚上贴的是”顽固到底”，对面墙上掛的是“死路一条”。我猜，这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话，但也不完全懂这到底说的是啥。 其中，有一张床是空的，后来听妈说，那是李云叔叔的床，他是劳动局局长，（现在叫人事局）。他是山东人，倔，说毛主席语录不可能是万能的，比如腿断了，光念语录长不上。于是，造反派说，那就让你看看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的威力，把他的腿生生打断了，然后再來逼他念語录，后來人也不知抬哪儿去了⋯⋯ 一会儿，那倆个掰饼子的叔叔撩开帐蓬的门帘子出來了，把我們帶到一处路旁，说一会爸爸们下工，会路过这个地方。 不知等了多久, 天好冷好冷啊，手脚冻得好像小猫在咬，我们就俩个俩个轮流，玩踢脚游戏，唱“小皮球架脚踢，一二三四五六七…” 肚子饿得咕哩呱啦… 终于，看到一小队人，从那白雪皑皑的山坡上的树林里，緩缓走出來，可怎么也分不出哪个是我爸。一会儿，一个人向我和弟弟走过来，走到很近时，才看出是爸爸。他戴着一頂大狗皮帽子，上身一件退了色的破棉襖，扣子不全，用一根草绳扎着。大厚棉裤在双膝前鼓起来。脸上胡子好长，挂滿冰霜。他急忙拉起我和弟弟的手，不安地问，你們怎么跑这儿来了？！！我马上安慰他說，不是，不是像妈妈那样，被拉来陪斗的，是她让我们来给你送饺子，但餃子不是我摔碎的。妈妈让我来告訴你，“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寻短见，大不了去农村种地，她也能比别人种得好。” 我把妈妈交待的话，一字不差地的复述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自己挺滿意。当时，天阴云暗，风又刮着雪粒子，睜不开眼。我仰着头，看不淸爸爸的表情。停了半天，他搂住我的头，在耳边低声說，“告訴你媽知道啦。天快黑了，别赶不上火车，领弟弟赶紧回家。” … …后来才知道，秋天时，二个挨批斗、挨打最狠的人，把他們的褲腰带和鞋带都沒收了，怕他們自杀，被看管得很严。他們只好説去茅楼，然后就都跳茅坑自杀了。（那时只有室外厕所，你想想吧，人要被逼到什么程度，才会跳进屎坑子里去死，那得是什么滋味啊！！） 后來，天冷上凍了，厠所也沒的跳了，有人就堵上炉灶的出烟口，煤气中毒自杀。 这就是为什么，在那么一个刮大烟炮的天气，妈妈着急，派我和弟弟一起去传话，也是让爸爸看到我和弟弟都还小，不能死啊⋯⋯ 大约一年多后，我爸被放回来，但病了，很重。我媽只好带他去北京看病。他們一去一年，只把我和弟弟单独扔在家。现在記不起, 那一年我們姐弟俩每天都吃的啥、穿的啥，只記得每天都特別、特别害怕… 去学校上学，只要下課玲一响，我就得赶快起身，紧跟着老师走出教室，然后飞快地跑进操场旁的厠所，在那里等着，因为欺負我的男孩子不能进女厕所，等上课的玲声一响，我再赶快跑回教室。如果课間，呆在老师不在的地方，就要挨打挨骂。但放学回去的路上就沒这么容易啦。我跑不过那些欺负我的男孩，常被逮住，因为我很瘦小，一打就倒，可能他們觉得这也沒什么意思，就抓着我，扯掉围巾，往我的衣领里塞雪，堵住路不让回家… 三九天，零下三十几度，家里沒柴、沒煤，屋角都上霜了。唯一的好处，𥦬上的霜花更多、更厚，不再融化。唯有这霜花，从不嫌棄我们，用它的美，陪伴和安慰远离父母，也被所有的親戚朋友远离的我们，两个走资派的狗崽子⋯⋯ 为取暖，我只好挎着土篮子，去拣煤核儿，实在捡不到煤核时，就去地委办公室，我熟悉那儿，走廊里的炉子火最旺了。趁燒炉子老头不在，我就迅速地用炉钩子把炉膛里的火炭钩到篮子里，挎着烧着了的土篮子，一溜冒烟儿地跑，跑回那个总也烧不暖的家… 那时不管是什么天气，我常常小小一个人，爬上山坡，躲在远离山路和人迹的地方，呆坐很久，看远山、看白云、看天上飞的小鸟儿，看雪地上，一串串、形形色色的小动物的脚印儿，快冻僵时想，天再冷一點吧，这样欺负我的人，可能就不会出门了⋯⋯ 我看着玻璃霜花，慢慢长大…… 再后來，毛主席說上山下乡，我們这些中学刚毕业的学生都被赶上了山，在原始森林之中的一条大河边上，开荒种地。 那从未有人踏入过的原始森林，那洪荒之地，它忍受了多少亿万年的寂寞啊，才迎來我們这群欢蹦亂跳的、和小动物沒多大区别的少年啊！感謝党中央，感謝毛主席！他喵的！！ 為了那个苦难中唯一的希望— 能被推荐上大学，我拼命干活，賊虎实，然后被投票选上了知青队的队长。 每年开春儿前，我們坐着深綠色的解放牌大卡車，頂着风雪，喊着口号，拉着毡子帐蓬、农具还有行李挺进深山。真像电视剧里编的情景。 在河边的雪地上扎起帳篷，搭起炉灶。准备种子、农具、检修五划犁和拖拉机… 你都想不出，这时的帐蓬窗上的霜花有多美啊！ 透过它，我真的看到了毛主席说的广阔天地！ 那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野狼 🐺环顾四周，群山起伏、林海莽莽，遥远的天际好美丽，也好沒指望，无边的凄凉⋯⋯ 好在，那时我脑子里除了毛主席语录，还有妈妈给我封印了的一个神咒：“人間正道是滄桑”。 所以我负责的知青奌，起名叫《风华农场》，这里风气纯正。队员都是中学刚毕业18-20岁的学生，分成三个班，农业班、炊事班，机械班。 我們有：一台解放牌大卡车，一台东方紅大轮拖拉机、一台东方紅履带拖拉机，一个大铁五划犁，还有，沒子彈的五杆枪，是摆着壯胆用滴。 我們的食品只有：盐、一袋干黃豆还有粗面。 庆幸，我們还可以上山釆野果、野菜、釆蘑菇、木耳、猴头儿。偶尔，用筛沙子的大铁筛子，捞些河里的小魚，煮魚湯。为此，丟弃的魚杂碎也引来很多蛇，男生就抓蛇，烤蛇肉。极偶尔，运气好时逮个野兔也可打打牙祭⋯⋯ （全是纯有机滴！） 那里沒电，沒油，所以沒油灯。腊烛凭票，常常就剩一小截，珍贵。只有晚上开会和算帳时用。无月的夜晚，是最好的体会抻手不见五指的时刻。所以只能伴着莽莽林海的松涛，仰望星空。这让我学会了在漫漫黑暗中，看到星光，保持希望。 那儿帐蓬周围有成群的野狼、野猪、狐狸🦊，真的很原始。每天早上，天刚刚亮去挑水，常见不远处就有这些动物也到河边喝水。真是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同饮一江水，但它們从不主动攻击人。我深深体会它們比人善良，在这里，比上小學时安全多了。这里还是蝮蛇区，草丛里到处都是毒蛇，爬上床的蛇🐍，长着像烙铁头一样脑袋，不停地吐着毒須。我們这一群刚出家门的孩子，在那里沒有任何安全和医疗保护措施。 在山洼的河滩地上，我們开了二十几垧地，种小麦和土豆。生产和政治学习进行得有条有理。毎周三换黑板报、换牆报；毎二四晚上，沒报紙，就学毛主席语录和毛泽东选集。我們的青年奌，沒有人抽烟喝酒，打仗闹事，也沒有早恋搞对象的（也許有暗恋滴）。 我們在那一带的知青奌中，口碑最好！这又让父母驕傲了一把，嘿嘿…….我们经历了掀掉帐篷盖的暴风雨、咆嘯的山洪，还有几丈高，秒吞一切的森林大火，它几乎与我們擦襟而过，居然也没人受傷，老天比人慈悲得多呀⋯⋯ 这样干了两年多，终于等到高考，上了大学，去了大城巿里的哈医大。告别了，愈寒愈是盛放的玻璃霜花⋯⋯ 往事不堪回首，那些踏入世界的原始洪荒地带，几乎与野兽一样赤裸无助的生活记忆，留在了那片大森林、那片河滩上的天空，有如一片片白云，去悠悠…. 时光，带走了什么？时光帶走了很多。但仍留下天空里的白云和星晨、留下种在了骨子里的对大自然的那份不离不弃的爱，还有对美的境界的追求。是这份美好，每每帮我走出各种困境，跃过千山万水，一直走到了今天的和順…… 太陽闪着吉祥的光芒， 天空充滿尉兰的希望。 白雪说，一定会带回往日的靜好和安康……… 那天看到元毅同学这张照片，挺感动。就用它結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