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淅沥沥的雨时不时的下着,雨水点点滴滴地溅落,溅落时被秋风卷起,凉凉的扑在脸上,有许湿润爽滑的感觉,宛如纤手柔荑,极轻柔的在脸颊上拂过。</p><p class="ql-block"> 秋天的气候比较干燥,雨水不多,南方的秋季,雨水稀微,以防万一,出门时,她还特意看了下天色,云层很厚,灰蒙蒙的,压的很低,这样的天气按常景不应有雨,以往这样大多是阴霾天,有雨的概率极小。但出门时带着伞,终究要稳妥些。谁知,还在半途中,雨水竟毫不客气地扑打过来,她撑着伞踽踽独行,任风雨扑打,衣服难免不会让雨水淋湿。</p><p class="ql-block"> 进到男家的宅居,抖落身上那些碎落的水珠,不知怎么,情绪竟有些低落。其实她很在意,初次登男方的门老天就不作美,没给个好脸色。常说姻缘讲究缘份,但缘份天定不好强求。而途中这场雨,这兆头,她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不好,受其影响,落寂的心情难免不有些低落,惆怅不经意的涌起,惴惴不安的她,不愿往下想……</p><p class="ql-block"> 男朋友姜庚很高兴地迎上,把她手上拎着的提袋接过来,顺手递上条干的毛巾,意思要她擦干搭在额前那绺沾着雨水的刘海。进屋后,姜庾母亲很客气的迎上,拉着姑娘的手,左瞅右瞅的,端详了好一阵,然后招呼她赶紧坐下。一杯热茶沏好后端了过来,摆上一大盘炒熟的花生,一盘点心,这点心很讲究,很精致,在乡下平时是很难见到的那种蛋黄饼,扣子般大小,橙色透亮不时地溢出蛋黄香味。</p><p class="ql-block"> 男家的嫂子闻声也从卧室走了出来,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笑盈盈地说‘’我不知怎么称呼妹妹为好,听叔子说姑娘你姓易,哦,记起了,好像叫春芳,我没说错吧。‘’说完后,男家嫂子抿着嘴,露出一弯浅辄的笑,落落大方地瞅着她,女的羞涩地嗯了下,轻轻地喊声嫂子,当她抬眼望去时,嫂子正打量着她,清澈的目光紧紧的扫来,像鉴赏稀缺的老物件,那稀罕,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扫过,羞涩的她怯怯地收回目光,不再相对。她蜷缩在那,纤细的小手紧紧地拽着衣角,心脏不安的呯呯直跳。</p><p class="ql-block"> 男方嫂子在当地,方圆十里八乡的,还真寻不到这么标致的女人,明眸皓齿,娉婷袅娜,一米六六的身高,在乡下算是很高挑,很有型的。她那双健美的长腿,盈盈一握的腰肢,丰满火辣的身段,行走时,莲步摇曳,款款生风,那一颦一笑,渗进骨子里的那份媚态,风情万种恰到好处地掺揉在肉体与姿色上,不妨说,谁要巧遇上了,那都是难以扺挡的诱惑。</p><p class="ql-block"> 嫂子永远是姿色绝顶的女人,风姿绰约谁与堪比,姜庚伫在旁默默地想着。</p> <p class="ql-block"> 姜庚在家排行老二,老大比他年长好几岁,当年意气风发的从军医大学毕业到部队服役,熬到现在终是营职级别的军医,但凭这光环,这社会地位,在乡间僻壤,在追名逐利的俗世,尤其在父老乡亲面前,显得格外耀眼,格外荣光。</p><p class="ql-block"> 嫂子是去年娶进的门,蛾眉螓首,颇有几分姿色,正因她倚仗了这点,还有良好的家境,方被姜家看上,当然他兄长最相中的还是姿色,谁要她有惊人的天姿。</p> <p class="ql-block"> 有兄长那抺光环点缀,看似极平常的一户农家,瞬间变的有头有脸了。姜庚走出去都要迈着方步,那悠然,那姿态,那举手投足,都令人惊羡。那件做工别致的中山装,其上方小兜里永久插着一支黑色的钢笔。他故作斯文,拿腔捏调的说话,再适时地配上大队干部的身份,这倒绝了,活脱脱的那副官僚派式。</p><p class="ql-block"> 与其说他故弄斯文,附庸风雅的话,那实在是捧杀他了,不因他的无知,他的猥琐,就去应用斯文字眼,去随意形容,胡乱套用,那简直亵渎了斯文这词语。因他没文化人的优雅及内在的气质,粗俗的外表下,所浮现出的仅是浅陋的见识及无知,他的言行举止,其委琐如斯,其风度,颇似吃甩手饭的乡村基层干部。</p><p class="ql-block"> 说他像,这倒不假,名符其实的大队民兵营长,大队团支书,其任何一职,都能荣膺大队的官阁榜单,但他每年的工分补贴并不多,论职位,僅位列官阁的榜尾,是无足轻重的闲职人物。</p><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他仍傲很拽,无与伦比的他总是飘飘然,因门第好,条件好,个人前景也被看好,诸多因素综合,他暗揣,但凭这些不愁找不到好的。且不说找到堪比嫂子这样的女人,至少相差不大。</p><p class="ql-block"> 虽说年龄已到了婚娶阶段,说媒的一拨又一拨的上门,最后却无疾而终,要不他相不中别人,或者就是没被别人看上。那些没看上他,或不在意他的姑娘,家境或自身的条件,都有择偶的先天优势,况且一个个都姿容曼妙,没相中的原因,姜庚很清楚,也很无奈。</p><p class="ql-block"> 姜庚母亲是年近六十的老妇人,早年守寡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他们三兄弟,好在熬出头了。大的在部队服役有了固定收入后,家境才逐渐好转,因每月有钱汇寄过来,有活收入贴补家用,在当时还是七十年代初的乡下,那是极不寻常,极其珍稀的事。姜母最小的儿子还在读书,在县二中读高中,平时不回家,在校寄宿,直到星期天或放寒暑假才会回来。</p><p class="ql-block"> 姜母不动声色地细细诘问,姑娘易春芳毫不隐瞞,委实地道来“在家里我是最小的那个,父亲在公社粮站工作,是粮站的头。大姐早已出嫁,两位老兄已成家,长兄大嫂他们都在外地工作,家自然安置在外地,另外的那个则在家务农。农忙时母亲也会出下工,挣点工分,余下时间就闲在家操持家务,家境还好。”姜母很满意地颔首点头,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姑娘请放心,若成的话,我会待姑娘像亲生闺女,我这辈子虽没女儿,但媳妇不就是闺女,一个样,没区別,要不你去问老大媳妇,她是知道的……”姜母很会说话,口吐莲花,满嘴含蜜,从神情上来看,老人很中意她,很是高兴,恨不得即下聘礼马上娶进门来。</p><p class="ql-block"> 姜庚楞在旁没插上嘴,毕恭毕敬地在旁伫着,聆听她们谈话。他很中意女方,无论从家境,或从女方的自身条件来考量,姿色也好学历也罢,高中毕业,特别是在乡下,放在那年代,也算是读了些书的大半个读书人,丝毫不逊色自家嫂子。无形中姜庚把嫂子当作一杆标尺去衡量,试想,能被他相中的女人,岂能太逊色,太差。</p><p class="ql-block"> 姜庚嫂子也适宜地凑起热闹,腆起脸来说道“我家弟妹脸皮薄,多说了几句会脸红,待以后娶进门了就是一家人,我也多了个说话的人,好好管住二叔他,不由他那个野性成天不在家。”“倘若二叔不服管,你去告诉妈,要妈来治他,狠狠的治,看他能跳多高……”</p><p class="ql-block"> 聊开后,姜庚嫂子愈发收不住,妙语连珠俏皮话脱口而出,聊话被撺掇的愈发随意起来。姑娘扭捏地伫在那,任其男方嫂子火辣地撩拨,脸颊两旁羞涩的涨起了一层红晕,并蔓延到了脖颈。娇羞的她有些坐立不安了,觉得浑身都在发热,紧张的愈加难受,愈发不自在。</p><p class="ql-block"> 姑娘本有些认生,原本不熟悉的俩人,见面后还很拘谨,原想顶多打个招呼,稍点下头,客套性的寒喧两句,便无话可说了。没想到男家嫂子却聊的如此从容,谈吐自如,且不管生疏,宛若闺中密友,说话时口无遮拦毫不顾忌,甚至有些肆意,说的很露骨,为此,她从心里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快。</p> <p class="ql-block"> 其实姜庚所处的乡村,与姑娘易春芳的家相距并不算远,南方的地貌,多以山峦为主,但也有平坦地势。</p><p class="ql-block"> 南岭北则,衡山山脉沿势而下,山势不高绵亘数十公里,说是山脉也是牵强而已,因纵深度不够。它位于湖南中部偏东南,南起衡阳白露坳,北止长沙城西,长度约80公里,素有南岳七十二峰之说,旧称回雁为首,岳麓为足,较整体而言,衡山山脉属华夏及华夏式构造体系,由燕山期花岗岩构成的断块山体。</p><p class="ql-block"> 奔流不息的湘江静静地绕着叠峰险嶂,绕着山脉一路淌下,地势也以河岸两畔为临界点,两岸地貌迴然不同,河东山峦连绵,崇峦内沟壑纵多,地势险峻,河西却广袤无垠一马平川,既使有,那也是零星的矮小山包。</p><p class="ql-block"> 河东可耕地少,经济稍有滞后,河西地广人稀,可耕地多,就地域而言,河西自然要好些。</p><p class="ql-block"> 江水平淌,几经流转,几十公里航道,江面纵然开阔起来,江轮缓缓驶入到湖南的工业重镇株洲市。当时株洲市仅辖一县暨株洲县,与省会长沙市相同仅辖长沙县。古岳峰公社隶属株洲县,处在河西那方广袤而又平缓的旷地上,与株洲市相邻只几十公里之遥,很近。过河后从三门镇涉过,沿着乡村那条机耕道,大约三十华里左右,途经两个茶亭再蜿蜒伸展一小段路程,便到了姜庚家。从三门镇涉过时,途经三门公社,还依稀可见她家的那幢宅院轮廓,那许朦胧的宅影。</p><p class="ql-block"> 虽说两地只相隔两个公社,距离仅十多公里远,若无媒人牵线,没人上门提亲,即使迎面相撞,那也是相逢不曾相识,缘份就是这样神奇。</p> <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捱到吃饭时间,菜还算丰盛,一大碗辣椒炒肉,葱煎蛋,火焙鱼嫩,时蔬,还特地清蒸了一只整鸡,这样的几大荤,如此般的奢侈,平时若不是逢年过节,像这样的排场是很难见到。不是轻易不来的客人,或是重要客人需要巴结,否则在乡下,谁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来招待,这要花掉多少现银,别以为现银是那么好挣的。</p><p class="ql-block"> 餐桌上姜母夹上鸡腿伸到姑娘碗里,不由分辩地硬是要她吃下,姑娘扭捏着极不好意思。嫂子却客气地说道“春芳妹子别侷促,进门就是一家人,母亲敬的,你就放心吃,若太过客气反而不好,说出去,还以为菜肴烹饪的不好,不合妹子的口味,这不折煞姑娘了。”男方嫂子见缝插针软语浓浓的信口说去,加上姜母的客套,双管齐下反弄的姑娘更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红着脸说道“别…别这样,我不讲究,会夹的,你看碗里堆起山样,都不好下箸……”</p><p class="ql-block"> 饭后,刚放下碗筷,随即一大盆热水呈上,姜母递上毛巾,从衣柜抽屉内拿出块香皂,恭恭敬敬的要姑娘洗脸,她推辞不脱,只好却之不恭的领了这份盛情,但心里很忐忑,很过不去。</p><p class="ql-block"> 事毕,再稍坐了片刻,姑娘易春芳便赶忙地道了声谢,请辞后出门,姜母忙不迭的安排姜庚护送。有佳人相陪,喜形于色的他在旁暗自高兴,开心地笑着,嘴角略微扬起,形成漂亮弧度,双眼闪着粼粼波光,波光略带侵略性地掠过,肆意且毫无顾忌地瞅着她,这神态猥琐的有许后怕。</p><p class="ql-block"> 风停雨歇,天空仍是灰蓝,经雨水的洗刷,空气格外清新,潮湿下水气被细细雾化氤氳缭绕。一路走来,姑娘轻盈地从茵茵青草上踏过,散落的水珠在旁不断地滚落。</p><p class="ql-block"> 路途风光旖旎,景色宜人,过去他从没领略过,也不懂欣赏,不像现在,有美人携程相伴,近在咫尺,愜意的心情下,方领略到景色竟如此的迷人。当香风袅袅,缕缕清香时不时的,在他鼻尖上轻轻地掠过时,女人的那一汪风情,似犹浓的熏醉,那幽幽九转,情丝牵牵,看上去颇有解不开的痴迷,其个中滋味,就不得而知了。</p> <p class="ql-block"> 秋去冬来,当秋收完后,空置下的农田,除大面积种植草籽,以用作来年时的绿肥外,农事趋少了,入冬后就基本进入农闲期,暂剩些副业活,如栽培过冬油菜及萝卜,然后腾出时间去整修农田水利。</p><p class="ql-block"> 隆冬岁月,峭厉的北风呼啸而来,天气很冷,摇曳的荒草杂丛,在寒风下惊悚的瑟瑟发抖,枯枝残梗被狂风折裂断脱,有的横亘在路旁,簌簌抖落的树叶散落一地,被风狂卷起飘向好远。</p><p class="ql-block"> 肃杀的严冬,霜雾笼罩着旷野,苍白的土地被镀上一层浅浅的寒霜,凛冽的北风肆虐地从旷处,从早已冻裂的田土中穿过,扬起一阵尘埃。</p><p class="ql-block"> 早饭后没多久,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突兀炸响,炮竹声从下屋湾那幢旧宅子惊的传来,姜庾家也在那幢宅子,那干打垒的旧宅院,是老辈子遗留下来的,极其残旧。长滿青苔的台阶,长条型麻石门槛,极为厚实的木制宅门。几进几出,好几处厅房,几口天井院子,正厢房,偏房,侧室,厨房,大小房间拢共不少,像座U字型的四合院子,宅院共住七户人家,但分摊下来每户也只三间左右,并不宽敞。</p><p class="ql-block"> 姜庚家卧室带厨房也只四间,每间房面积都不大,几兄弟及母亲嫂子住在一起,因没分家,全蜗居在那几间不大的陋舍内。</p><p class="ql-block"> 炮竹声声,喜庆连连,姜庚家隔壁也是他的宗亲,此时正在操办喜事,鞭炮声炸响后,那些前来吃喜酒的乡亲,也陆续地到了。尽管天寒,在偌大的厅堂内燃起了两堆篝火,火星“噼里啪啦”地溅射,顿使厅房内温暖如春。</p><p class="ql-block"> 姜庚在不断地穿梭,殷情地招呼着女方家的那些宾客,因是本家兄弟娶亲,他不得不来帮忙,况且新娘还是他女朋友那地方的,是熟人。他本家兄弟叫姜天成,与姜庚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亲缘关系很近。</p><p class="ql-block"> 姜庚有三兄弟,姜庚排老二,而天成是老大,下面有俩个妹妹。他们俩家挨着一起墙连着墙,都住在这幢旧宅院里,天成家在前,姜庚家在后。表面上看俩家住房条件都差不多,但姜庚家是三兄弟,除大的结婚外,他和下面的那个都没成家。母亲与他们生活,以后都成家的话,住房显然不够。而天成是独苗,下面俩个是女孩,迟早要出嫁,住房空置出来后,天成家的住房绝对宽敞,是绰绰有余的那类。</p><p class="ql-block"> 婚宴酒席看似平常,但八大碗,六荤两素,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有如此的佳肴,堂而皇之的供上席面,算是很高档,很奢侈了。鸡,鱼,肉,样样齐全,泛着酱红色的扣肉,黄澄澄的焖鸡,有头有尾的清蒸鱼,笋子炒肉丝,乡下最应景,最常见的头碗大菜,齐崭崭的用大碗盛着,在厅堂呈四方型摆开,整整地摆上十多桌,为此婚事主家不知要掏出多少银两,耗尽多少年的积蓄。</p><p class="ql-block"> 来往的客人多是队上的乡亲,他们纷纷从皱褶的口袋中颤巍地掏出份子钱,嘴角露出浅笑,尽寻些讨喜的话,祝福的话,吉祥的话来说,恭贺声不断。主家很是高兴,颔首低眉恭恭敬敬地候着,迎接他们莅临,入席后,乡里乡亲的都很熟悉,互不客气一番觥筹交错后,便大块朵颐起来。</p><p class="ql-block"> 酒席上有人打趣地问他“姜庚老弟,你天成兄弟的喜酒我们都端杯喝了,他比你小,那你的喜酒是不是也快了,不会是接着就办吧。”有人出头说话,接着就会有人附合,他们便湊着性来调侃,一个个地嚷着要喝他的喜酒,但此时的姜庚心情很黯然,凉飕飕的,哪有心思作答,低着头闷闷的喝酒。</p> <p class="ql-block"> 酒断愁肠,几杯下喉早已品不出酒味,像水样被灌进去,越喝越淡,显然他已酩酊大醉,被同席的人抢过酒杯,强行拉拽着,搀扶着他赶紧回家。</p><p class="ql-block"> 姜母心疼的泡着大碗浓茶,逼着喝下去任其拆腾,扶着他轻轻地拍打后背,让他使劲地呕吐,不断地呕着,满地的残渣秽物,溅的墙角上都沾有些呕吐物。直待到他呕尽,呕出胆汁苦水来。</p><p class="ql-block"> 酒醒后,他躺在床上,不断地回想,那魂牵梦绕的情景,一幕幕的令人心碎。</p><p class="ql-block"> 以前媒人一拨拨地上门提亲,都无疾而终,有几个他曾经很中意,条件都好,相貌也佳,与嫂子相比竟处伯仲之间,难分高低。遗憾的是这些姑娘都没相中他,有的接触了几回,有的见面后便没了消息。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就是住房,因新婚后要挤在一起住,没有自已的空间。三间房,三兄弟,还有母亲,大的结婚了,独占了面积大的那间,还剩下两间,那母亲又和谁住,不管和谁住,如果都成家了,一间房能住的下来,方便吗?</p><p class="ql-block"> 当然,还不止这些,倘若兄弟不分家,一间陋厨足矣,如果分家,那唯有的一间厨房又怎么好分。若能和睦相处,短期来说没关系,但以后怎么办,更何况短期相处都难。</p><p class="ql-block"> 月老牵线,上天垂顾,姜庚这次有幸地遇到了她,能结识上心仪的女人,几个月下来,他感觉不错,相处融洽,心想再处段时间,便可谈婚论嫁,携手走进婚姻殿堂了。</p><p class="ql-block"> 而玩味的是,刚沉浸下来的幸福,其甜蜜还没来得及品尝,竟浅辄而止,因易春芳兀自说分手,不管姜庚作出怎么样的努力,怎么苦苦挽留,都毫无作用。惊措,惶恐,痛苦,失望,无法面对,无法接受的他,情感是如此脆弱,极难自抑。女方提出分手,其理由很简单,在前几次相亲时,也曾窘迫地见识过,面对现状他却无力改变,姜庚懵的很屈,懵的抓狂。</p><p class="ql-block"> 姜庚很无奈,他多次劝慰姑娘,婚后也只是暂时住一起,即便在一起,家里那些大小事情,母亲皆会料理的井井有条,嫂子也好,兄长也罢,但凡有什么,不都要听母亲的,由母亲作主,不会有矛盾及其它变故。</p><p class="ql-block"> 姑娘却坦承地告诉他,之所以分手,大家庭几兄弟,全都生活在一起,你母亲包括你,是很愿意看到,并由衷喜欢。当然,这样的居住,顶着那点光环,仗持兄长那点零散的光微,那许荣耀,能满足心里上的那点可怜,而一时的虚荣,能逐使人心理膨胀,看不清自我,不能准确定位,这就是分手的症结。</p><p class="ql-block"> 经济上还有赖兄长的那点菲薄收入,可适时贴补家用,表面上小曰子过的很滋润,很爽,十里八乡的很遭人嫉妒,能延续下来还好,若不持久,分家后一旦没了这些,这生活上的落差,你们兄弟俩人,从心理上能承受的住吗。大家庭是家族之间,也是中国社会古而往之的最佳组合,既然最佳,就有最佳的经济基础,别以为大都是红楼梦里的贾府,皆是显赫的名门望族,有那么多的社会资源,那么纵深的人际关系。</p><p class="ql-block"> 倘若不分家,试想在大家庭中,你嫂子的优势极其明显,你们所持的这些依仗,都是她男人给予的,让她料理家庭,掌管家庭,是情理中的事。我要是婚后过门,都在一个屋檐下,同一个锅灶吃饭,你想我能承受住她的那份嚣张,那份趾高气扬,那份娇纵。别以为你嫂子是善人,能善待他人,能处理好妯娌关系,可能吗?不说她是千年的狐狸快成精了,但凭她的道行,谁敢在她面前谈聊斋,让我攀附上门,这不是自找无趣,找罪受。</p><p class="ql-block"> 女方的话直祼裸地撕开了,姜庚心里那层可怜的防护,他显得苍白无力,无言辩驳,心里更忐忑不安。他心有不甘,几次相亲,几次无果,而这次相处算是久的,仍无疾而终,内心一片惘然,其结果也曾预料过,而现实上他却不愿看到。</p><p class="ql-block"> 他多想营造自已的住巢,有陋室几间,屋檐下有自已妻儿。但那年代,国家对木材控管很严,指标极难审批。想修缮或建造住房,他到哪里去筹集所需的木材,更不说要筹集多达几个立方的木材,他苦思冥想都无力做到。由此牵扯,涉及到他个人问题,屡屡不畅,终出现很憋屈,很无奈的这幕。</p> <p class="ql-block"> 时间一天天过去,临近年关,一场冬雪絮絮地飘落下来,纷纷扬扬地洒落了几天,旷野处白雪皑皑,田间沟垅早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肃杀的寒冬,没有绿的点缀,看上去是如此的残败,如此的苍凉。</p><p class="ql-block"> 北风萧萧,寒气袭人,姜庚站在宅居前,那棵紧傍着池塘,有近百年树龄的老樟树下面,瞅着漫天飞雪,无数朵雪花絮絮纷飞,潇潇洒洒,轻盈,灵秀,像纯洁的精灵在自由地飞舞。</p><p class="ql-block"> 他捧着雪花笑了,笑的坦然,笑的自如。天涯何处无芳草,茫茫人海有知音,似乎,他想开了,想透了,焉知如此,何必弱水三千,独取一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