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签“头彩”

曾伟群

事已过去一个多月，但它却一直在我脑海里翻腾、萦回，久久于怀…… 也算是忙里偷闲吧，竟然在带薪“研究孙”的岗位上，带着一岁零五个月的孙宝，参加了一次小区的乒乓球比赛。说是小区，其实蛮大呢，是当年为修建长沙高铁南站，而兴建的铁路员工家属区，足有一千五百户人家，名曰：白沙湾嘉园。 球赛由小区的物业管理公司和业主委员会主办，铁路公司赞助。赛场设在小区的退休老年人活动中心，也就是一个活动室，虽看似简陋，但空间很大，有两个比赛场地，一个男子的，一个女子的。 一眼望去，墙壁上贴了很多红绿小标语：“庆祝建党一百周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好，加油！”、“欢迎参赛，重在参与”等口号，引人注目。室内男女老少济济一堂，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又恰逢双休日，参赛选手有五六十人，观众也比较多，退休老人占了六七成。 比赛分老年组和青年组，我已退休，自然分在老年组。分组抽签，我的运气真可谓点得火燃，竟抽中了一个“头彩”！小组预赛我的对手，就是后来的冠军选手。三十多人抽签配对，偏偏我遇上了“他”！呵呵，预赛第一轮我就被打趴下，也真的是太“幸运”了。 比赛采用11分五局三胜制。打第一局时，从接对手发球的角度和力度，他所展示的推、搓、拉等基本功，还有那精湛的球技，就让我意识到，我眼下碰到的这个对手，不是一般的乒乓球爱好者，一定是一位高手。 只见他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头发稀疏，却精神矍铄，目光犀利。一米七的个头，一招一式尽显他打乒乓球训练有素的气势，具备良好的打球基础。果然，你推我挡，你抽我削，来回打不了几个回合，第一局我就败下阵来。 后来两局，我更纯粹像是小学生被虐，自信心受挫，彻底崩溃。在观众的一片助威、嬉笑声中，我被0:3打爆，淘汰出局。赛毕，对手朝我有善一笑，走过来，老而不失礼貌和风度地与我握手。我却一脸茫然，神情呆滞，不知所措…… 众目睽睽之下，尴尬和不悦交织，一下子全写在我脸上。如此狼狈，比预想中的结局还要差呀，完全不是对手，不同一个档次。到底怎么了？我发懵，心里不服，但，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我满腹疑团，默默地思忖：凭自己的直觉，凭平常打球的自信和水平，赢的比分也总应该要稍微多一点吧？不在状态，输的太惨，吃了一个太咸的“鸭蛋”……半晌，我也没缓过神来。 走下场，签过字，我便去抱孙宝，意欲用爱和温情来掩饰和慰籍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我边走边想，没关系，重在参与，也许是很久没打乒乓球，手有点生疏了吧，内心在不断地安慰自己。俗话说：三年不驾船，河都会弯呢！ 孙宝见我来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他微微一笑，用那稚嫩、甜脆的声音叫着“爷爷”，并扑向我的怀抱。顿时，我心头一热，伤口愈合，失意全消。但不知为什么，心底还犯嘀咕，今天比赛我遇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也是，我来白沙湾嘉园不久，专注带孙，平时与邻居交往甚少，对这个小区的人文、体育竞技等环境一概不知；对于一些经常在老年活动中心练球、搞运动的人，一点也不熟悉，就冒冒失失前来报名参加比赛，也太唐突了。都怪我寡见少闻……陡然，我冒出了一个想了解对手，一探究竟的心理。 说来也巧，后来在颁奖仪式上，碰到了我一个安化老乡肖兄，他哈哈大笑说：“恭喜你中奖呢！”我一头雾水，迷惑不解。接着他介绍：你遇上的高手，是原湖南铁路公司长沙分公司党委办主任，不久前刚满六十六岁。河南人，其父曾是新中国解放战争时期的南下干部呢，家底厚。稍倾，又说：他知书达理，人缘很好，唯一的爱好与特长，就是喜欢打乒乓球，从小就参加过体校的正规培训，打得一手好球。在湖南铁路系统内打乒乓球响当当的，可谓打遍全省无敌手，曾多次获得乒乓球比赛冠军。尔后，又补充道：他带的几个徒弟也相当历害，在全国铁路系统乒乓球比赛中，都获得了较好的名次哩！ 说话间，这位高手领完奖，正好路过我们身旁。肖兄一把拉过高手，一边祝贺，一边攀谈起来。说笑之后，才得知高手姓张名豫湘，因生于河南，长在湖南而取名。他成家立业后，也一直工作在长沙。因大我三、四岁，我也礼貌地称之为张兄。当看到我时，他点点头，莞尔一笑。肖兄对他说：“你也太不友好、不谦虚了，打人家一个3:0。”张兄转头望着我哈哈一笑：“说实话，因是预赛，同你打，我还是比较温和、友谊的呢。不费力，基本没用功。” 呵呵，还基本没用功？我的天，遇上如此高的对手！看来，我这个连业余选手都难得称上的角色，能遇上与这样的乒乓球高手过招打比赛，还真的算是中了“头彩”了！ “欢迎你常来活动中心练球，我们进一步地切磋切磋武艺呀。”张兄对我挑眉一笑，幽默地发出邀请。“好啊！”不打不相识，我随口爽朗的回应。接着他握了握我的手，说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嘿嘿地笑道：“生命在于运动。打打球，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体有好处。”并嘱咐我：“你一定要来呀！”便向肖兄和我告辞，我们三人一同缓慢向活动室门口走去。 我想：也罢，就拜他为师吧，有空同他练练手，过过招，学学艺，也许还真能提高一下球技，获得意外的收获呢。艺无止境，学海无涯……望着张兄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公园中，我略有所悟。 冥想之中，我期待，通过同张兄的练球与学习，我的球技能得到长进，盼望在下次的比赛中有良好的表现，甚至能取得获奖的名次…… 时值下午四点多钟，冬日暖阳，微风拂煦。临近冬至的阳光，日照很短。此时，太阳快要西沉，霞光已布满天空。公园里，花草树木沐浴在绚丽的晚霞中。活动室门旁，那几个金色的“老年活动中心”综艺体大字，在一束阳光的照射下，灿烂辉煌。一阵轻风吹过，眼前高大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一株紫薇摇曳多姿，那摆动的枝条，仿佛在向我招手致意：来吧，老年活动中心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