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念有暖 冬天不寒

歆雯

此视频来于微信朋友圈

一

2022年开始，我做了件从未做过的大事。

在朋友圈连续几天发了广告，让朋友们帮忙为一个征文投票。

说实话，在此之前，尽管天天都能看到微信群和朋友圈类似的信息，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投身于拉票行列，为一个原本无关紧要的征文积极热情的去动员亲朋好友们投票。

原因很简单，为了吃到奖品果果，真是大费周章。

有朋友说：你平时那么有范，没必要为五斗米折腰。

我笑说：这不是米，是这果果，我爱吃果果，尤其是攀枝花的大芒果，我想靠实力吃到果果，这也是一种范。

朋友说：希望你得偿所愿，吃到果果。

我开玩笑说：如果得奖了，我发果果图片给你看看，就当一起吃过果果了，如果没得奖，就当你努力过，为一个普通人的坚持出过力。

我很少为这类事坚持，这应该是我坚持得最久的一次。其实只要一转念，便能放下，但这一次，我执着了。

值不值得费心，其实很大程度取决于有没有用心。放心上的，都值得全力以赴，哪怕在别人眼里，只是微尘小事，只是举手之劳。

人生，总有些看似平常的小事，因为执着才有不一样的意义。

有人说，微信上有没有朋友，二种方法很容易就能试出来，第一是借钱，第二便是发广告和投票。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把金钱和时间耗费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我不喜欢消费别人的感情和时间，不喜欢欠人情债，但这一次，好像负债累累了，欠了大堆人情。我没料到，有这么多朋友会默默的支持我，甚至有好几个朋友，发动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天天投票支持。

过程足够精彩，结果反而无关紧要。

人生总有些例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在别人的世界里，也有所存在。内心寂寥的人，很难画好繁花似锦的春天，唯有饱含着热情的执念，才会催生出对平常生活的眷恋，觉得人间值得。

感恩，所有投过票的朋友，陌生的熟悉的，都是情份。

人这一生，匆匆而过，若说真有所图，不过就图这偶得的温暖和惦念。

二

元旦那天，偶然路过先市镇的之溪河畔，看到一艘渡船过河，另一边，新修的先市大桥已初具雏形。也许不用多久，这渡船便会完成自己的使命，闲于渡口了。

对于先市，我并不陌生。这个渡口，也无比熟悉，1992年在先市读书的时候，常常从这里坐船沿之溪河到合江，水路全程二十多公里，要三小时左右才能到合江。船上可揽尽两岸美景，丁山叠翠、笔架连云、白塔夕照……四时各有不同。

赤水河自云南镇雄穿过黔边流来，经古蔺、叙永，在合江城下注入大江。之溪，其实是指赤水河从赤水鲢鱼溪到合江与长江相汇的这河段，河水在合江境内，曲折萦回，有“三转笔架九转丁”之说，所以叫作之溪。“之溪秋练” 是古时合江八景之一。唐朝诗人先汪有诗云：

之江如练舞长空，

一色水天相映红。

安得仙人施妙法，

世间无水不朝东”。

这诗道出了之溪的意境之美，美不胜收。诗的作者先汪与先市渊源颇深。“合江县志”有记载，先汪七岁能日诵万言，唐德宗贞元年间“神童科”及第，是泸州有据可考的第一名举人。二十一岁赐进士，授合江县令，后退居安乐山（笔架山）讲学。死后葬于先市场口的石坝上。后人为其守墓，子孙繁衍于先市，逐渐繁华，成为如今的先市镇。

这个因一个人而洐生出的集市场镇，历经千百年变迁，曾是风光一时的仁岸码头，川盐入黔的重要通道，如今水运已被陆运所取代，除了过河的渡船，其它船只难见踪影。

先市镇上，姓先的人也不多见了。

当我和女儿偶然从先市老粮站的曲折深巷里穿行出来，来到粮站门口那棵几百年的榕树下，才发现那一片，全是青砖瓦房，延绵至渡口，望之苔青檐深，石街逶迤，很有年代感。这应该是先市残留不多的老房子了。

我拿着手机不停的拍，对女儿说：这老房子拍出来太美了，以前妈妈在这读书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特别。那时候，整个先市都是这样的房子，现在只剩了这一个角落，相对的保持了记忆里的模样，就觉得可贵了。

物以稀为贵，几十年前，小洋楼是稀罕物，现在老房子成了稀罕物。

所有的事物，必须有个对比，才能发现其变化的不同。不经时间洗礼，你无法明白能留下来的记忆有多可贵。

那棵榕树，伫立在码头几百年了，我以前居然漠视了，毫无印象。还有最上面的先汪墓那条老街，也是在最近二年，才知道先汪墓的存在及先市地名故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人生的任何一场相遇，都是有缘由的，生命里来去的人，也是有定数的。早一点，你不一定会动心，晚一点，你不一定能遇到，所有看似偶然的开始和结束，都和情感的真正需要有关。

我和木头，原本是没有认识的可能，却因为共同在先市读书，进了同一个学校，交集过一年，便有了相识相恋的缘份，如今算来，近三十年了。记得和他在先市电影院看过的第一场电影是港片《纵横四海》。里面周润发说的一段台词，记忆深刻：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她整辈子跟着你。我爱一朵花，不一定要把它采摘下来。我爱风，难道叫风停呀，让我闻一闻？我爱云，难道叫云飘下来抱着我吗？我爱海，难道我跳海？

那时年轻，并不能深刻的理解这段话，但因为觉得好，便记在了心上。记在心上的，还有电影里的一个情节，大意说是冬至的时候吻了谁，谁就会一辈子在一起。以至于很多年后每到冬至时节，我总爱在最冷的季节，写最火热的情诗，我想这肯定是当时看了这场电影的后遗症。

年轻的时候，记忆无比鲜明，爱恨情仇，都是刻进心里的。

记得当时去先市上学，交通不便，和三五同行的同学沿着客运站上面的石阶老街，背着行李聊着天走过长而狭窄的街道，似乎在演一场旧时电影；

记得几个同学一起泛舟过河，没有经验的我们在河中间心惊胆战，为船的倾斜而不断尖叫，好在有惊无险的把船划过去了；

记得和平时要好的几个同学站在河堤中间，因为一些矛盾闹得不欢而散，那一刻的落寞与悲凉难以言说；

记得和木头周未带上面包偷偷的钻进河对面山上的小树林里，吃完面包跟着树林逛逛然后又回学校，现在木头说起这些事还会笑我，那时真保守……

是的，那时和爱的人眼神对望，说句话都会脸红心跳；牵个手整夜都会反复回味难以入睡；甚至看远道而来的情书，都会觉得踩在云端一样不真实。似乎所有的日子都揉满了爱的蜜液，任何时候都能流露出粘人的相思。但即便如此，也是矜持和含蓄的，不会像现在信息时代的情感那么直接与快捷。

关于爱，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表达方式，并无优劣之分。我只是更喜欢七十年代那种车船慢，书信慢，感情慢到用一生去表达的方式。

现在我带着女儿，站在几十年前我生活学习过的地方，仿佛看到了那个剪着齐耳短发，把头发往后一甩的我，踏上回家的渡船，偶然回首，看到木头还远远的站在台阶上，望着我。他回家的路，在相反的方向，每次，总是把我送上船他再回家。

我其实很少回忆往事，因为太多的枝蔓顺着记忆纠缠延伸，我怕一理会，就被卷进时光的洪流里无法自拔。这世间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喜剧到底的，从来悲喜交加，才是生活的真相。每一段修成正果的情感，都历经过磨难，有着慈悲与救赎，有着深爱与宽容，才能挡住岁月的明枪暗箭，到达终点。

好在经历的悲喜都是有意义的，当岁月漫过生命，发现它居然没带走属于我的美好回忆，没带走那些鲜活的细节并额外赐予了我意外惊喜的时候，唯有心存感恩。

世事风云变幻，没有任何情感能一成不变，只看在执守与放弃之间，一个人权衡利弊去选择了什么。

与心有关，与爱有关，一般才会与幸福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