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母亲

心灵的驿站

2021年的冬天已快过完，2022年春天的脚步声渐渐来临，春暖花开之前，想写写我去世多年的母亲，酝酿多日也就下笔了，母亲的音容笑貌永驻我心间，没齿不忘，她勤劳俭朴的生活习惯、宽厚仁慈的待人态度、以及坚强不屈的优秀品质始终激励着我，教我如何做人做事，如何战胜生活中的困难。 这张图片是2003年2月母亲在世时的照片，从右起母亲、四妹、四妹夫和我，四妹抱着的孩子是我儿子。当时，四妹及妹夫从安徽回老家又专程到学校拜见母亲，在我的提议下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母亲留下的照片很少，但作为他的儿子，我最不能忘记她在世时的种种情境，下面我会用质朴的语言叙说母亲的一生，在我眼里是平凡而伟大的。 儿时的母亲 　　母亲姓张，名德珍，在姊妹中排行老三，母亲上面有个大姨妈，下面有四姨妈，据说还有个老憨舅，幼时就夭折了，二姨妈也一样。外公叫张常宝，不知外婆叫什么，二老去世得早，我没见过。外公外婆解放前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母亲没进过学校，但识几个字，能阅读简单的书报，晚年时还常读我下乡扫盲时用的识字课本，能听懂普通话，我读大学时还给我几封简短的信，可惜那时真傻没保存下来。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勤劳俭朴任劳任怨的。生产队大集体时，社员们都要靠拿工分吃饭，劳力多的人家工分多，秋收季节分得的粮食就多，饿不着肚子，劳力少孩子又多的人家工分少自然要饿肚子。我家就属于后者，母亲为了不让正在读小学的我们不饿肚子(我家读书人最多时有五个，弟兄四个及一个妹妹)就拼命干活挣工分，连使牛这男人干的活她都干过，且不比男人差。 记忆中的母亲起得很早，每天我们熟睡时她就起来扫地、喂鸡、剁猪食，头天晚上没磨面的话还要磨面，做完这一切后就催我们起床上学去，家离学校三四公里，去晚的话是要挨骂的，由于老师脾气好偶尔迟到一下是允许的。把我们叫起后，母亲就跟随社员们出工去，收工后再回家做饭，让我们放学回家后有饭吃，白天也如此。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读初中包产到户时生产劳动方式才改变。 这段时间里，我跟母亲学会了做饭，记得一次由于我贪玩，由于铁锅里没水了，就把一把木蒸烧坏，一口铁锅烧得通红后也裂了，闯祸的我急得躲了起来，母亲找到我并没有责骂，而是借钱上街又买回来了新的，跟在她身后的我五味杂陈，觉得非常对不起她，让她又欠了人家的钱，此后做饭更加小心，没再出过差错。 这段时间里，我学会了生产劳动，一到假期我都会跟母亲到田间地头，挖地、锄草、铲埂，以及背猪草、收种庄稼等。记得母亲边劳作边对我说:“人哄地皮，地皮哄肚皮，你读书也一样。"我知道这话的深层含义:庄稼人对生产劳动不能有半点马虎，读书人不能毛里毛躁，自欺欺人。参加工作后，我都会找点地耕作，种上菜蔬瓜果，一般蔬菜都不用买，实现了自给自足。 这段时间里，我学会了怎样读书学习，明白了读书的目的。由于家里姊妹多，又是读书人最多的一个家庭，所以每到开学前母亲都为我们交学费而犯愁，为给我们凑学费，每到街子天(当时每月有三个休息日，也就是赶集日)母亲都会准备些凉粉、磨芋之类的上街卖，换回些布料盐巴等生活用品，大部分留着给我们交学费买作业本用，她自己却连一碗米干都舍不得吃。记得有一次，我回家跟母亲找钱买作业本，母亲翻遍了所有衣袋都没找出几个钱来，于是出门去借却两手空空回来，一狠心将正下蛋的一只黄母鸡卖了，当我接过几本散发着香味的作业本时，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她对我说:“儿呀，好好读书，不要让妈失望。"平淡的一句话，再想想母亲借钱的不容易，我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此后学业上我没再让母亲失望过，顺利读完了小学，升了初高中，又迈进了大学的门坎，直至有了自己的工作。 我知道农村孩子若不用心读书，永远跳不出农门。由于自小母亲就给我灌输读书的重要性，因此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咬咬牙挺过来了。 包产到户时的母亲 　　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制直至后来的包产到户，家里分到了田地以及牛羊牲口，读五年级的我被迫回去放羊，一直想读书的我整天闷闷不乐，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半年后又把我送进了学校。一放学我跟着母亲开了许多荒地，种上了各种庄稼，一大家人的温饱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我得以顺利进了初高中。 母亲整日劳作外，还想方设法苦钱供我读书，街子天她要挑着磨芋及零星农产品到10公里以外的集市上去卖，劳动之余上山劈橄榄皮、杨梅皮，把这些晒干后挑上街卖攒钱供我读书，一到雨水天则爬坡过坎钻大箐找香菌木耳卖，除维持一家人生计外，仍然留着给我读书用。 在母亲及家人的积极支持下，我渡过了最困难的高中学习生活阶断，顺利获取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记得那是九月中旬的一天，我正在地里跟母亲铲埂，在茶场的三哥急匆匆跑到地里，递给我一封牛皮纸信封，说是县招生办寄来的，不知说什么，我打开一看是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当时母亲抱着我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我知道她含辛茹苦地供我读书，没让她失望。 入学那天，母亲早早地起来做饭，为我收拾行李，并走了两三个钟头山路送我到车站，当客车渐行渐远时，我从车窗外扭头而望，母亲瘦小的身躯依然伫立在原地，顿时我觉得这身影是高大的。 我默想:母亲，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在大学的几年里，是我最快乐的读书学习时光，几年里没迟到过一次，也没请假过一天。周末，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学校图书馆渡过的，看了许多书籍，做了几本笔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都感受不到了，其实在书海里畅游也是一种享受。由于所读的是师范类，因此生活补助较高，家里带些零花钱就行，母亲怕我饿着，会在信封里夹上三五块钱寄来，让我安心读书。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一放学我就到处打工，一个假期可挣七八十元，告诉母亲不用给我带钱了，她才放心，其时我已具备了一定自立能力。 临近毕业前几个月，边四县部分领导到学校动员毕业生前往所在县工作，据说工资比内地的高，好多同学都报了名，我也跃跃欲试，但得问问母亲，她只说了句“哪里需要你，你就去哪里吧。"我知道母亲是深明大义的，但我放弃了，毕业后回到了本县，被分配到了离县城最远交通最不便的一所农村中学，由于来回一趟要四五天时间，除了假期，我很少回家。 如今，我已在这里坚守了三十多年，爱上了这里的一切，因为生活工作惯了。 我工作后的母亲 　　当年的七月份我们毕业了，大多数人回到了本县，都是报考时签了协议的。那个雨水天我回到了家等着分工，得知我快有工作了，母亲饱经苍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村里的几个老人和正读书的几个孩子来家里看我，母亲高兴地忙出忙进提凳端水招待来人，我则矜持地回答着人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老人往往会问对象找到了没有，这让我尴尬，我还没学会恋爱呢，小孩子会问大学好玩不好玩？这个是难不倒我的，家里好不热闹，我看出母亲满脸是笑。八月十五号分工了，十八号我到了新的工作地点一一镇沅三中。 分配工作时，人事股发给75块钱，我买了一盏马灯、一只铝桶、还有两口锅，到新学校报到后就没什么钱了，所以借住在吴正兴老师家，得到了他一家人的盛情款待，直到开学后分到了一空住房，我买了炉灶自己做饭吃。在这里我得感谢吴老师一家人。 我工作后，母亲仍然在老家做农活，她离不开土地，因每年还要向国家交千余斤的公余粮，仍然不辍劳作，直到我有了儿子在我要求下才来帮我领儿子，跟我生活的这段时间，母亲边领孩子边种菜，后来又养起了两头猪，仍然不清闲，非常忙碌地渡过了她的晚年。 　　母亲虽离我而去，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没有她就没有我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母亲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读书路上我没让您失望，工作上我也没让您失望，像您一样任劳任怨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这所学校。 如今，临近退休仍不离不弃，做人上我与人为善，没跟哪个老师红过脸，也没跟兄弟姊妹们伴过嘴，工作上关心爱护我的每一个学生，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 母亲，再次感谢您，我会永远记住您，愿母亲在地下安息！ 感悟 　　父母是天下最苦命的人，生儿养女后理应成为最幸福的人，然而现实却是儿女成人后老人依旧在农村，儿女在城里享福，一年见不到儿女几面，那“常回家看看”只不过是一句歌词而已，空巢老人对儿女望眼欲穿的心情有谁知有谁懂？ 因此，我想对看到此文的朋友们说，趁父母健在赶快尽孝，不要让老人对儿女的希望变为失望。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