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六九年母亲与哥哥妺妹在北京留影,军人是我的堂哥。</p> <p class="ql-block"> 文革形势混乱时,除了当权派们和所谓的黑帮们受到的冲击外,他们的家属和子女们也是惶恐不安,生怕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情。父亲躲到成都后,通过成都办事处传来了信息(有点像过去的地下斗争哈),患难夫妻关键时刻见真情,母亲当即决定带着我和妹妹去成都探望父亲,留下哥哥看家。白沙距成都60多公里,现在一抬腿就到了,可那时的交通状况很差。我们一早在白沙搭了个便车,到灌县长客站乘车,下午一点多钟才到成都。当时的商店里空空如也,连口水都喝不上,母子三人又饥又渴,好不容易在办事处附近的小饭铺吃点饭。我记得十分清楚,要了一份豆花,三碗米饭,刚要吃饭,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几个荷枪实弹的造反派,领头的大喊一声,都别动,我们来抓反革命分子。突然一个持长枪的家伙,砰的开了一枪,当时的小饭铺都是三合土地面,子弹打的地下溅起的泥土喷了我们一身,把饭菜都污染了。当时把我们都吓傻了,所有的客人们都不敢吭声,现在想想这事,就感到当时的造反派就像威虎山上的土匪下山打家劫舍一般,我估计开枪这小子一定是走火了,因为当时他没有任何开枪的理由,幸好他的枪口是朝下的。等他们折腾一阵子并抓到那个反革命分子走后,我和妹妹才缓过神大哭起来,而母亲当时则表现得十分镇定,现在想来仍然让我钦佩不已。</p> <p class="ql-block">年轻时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年迈的、潇洒的老妈妈。</p> <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随军家属,平时都是生活在父亲的身影之后,相夫教子不显山露水,但当家庭处于特殊的社会环境中,父亲处境困难时,她立即就显示出她那种独特的胆魄和才干,特别是在文革社会动荡中表现的淋漓尽致。我们在成都探望父亲并给父亲带去了钱、粮票和换洗的衣服,我相信家庭的温暖和关怀,给予了父亲面对困难的莫大勇气。我们回到白沙家中,这时期,由于社会动荡,除了粮食还能正常供应外,其他的副食蔬菜以及日用物品都处于时有时无的状态。跟家属区的大多数家庭一样,母亲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生产自救运动。一是解决父亲的烟荒问题,父亲那时啫烟如命,饭可以不吃,但烟不可一日无,可是市场上基本上买不到任何品牌的香烟。这时,中国人的聪明才智立即显露出来了,不知谁发明了土卷烟器,用木板木棍加一小块布条做成,到自由市场买来烟叶,把白纸裁成小条(后又有人专门裁制卷烟纸条出售),自己卷制烟卷。我们家也一齐上阵为父亲卷制。后母亲又不知从哪学来的方法,先将烟叶放在锅里蒸一会儿,喷点白糖水,烟叶蒸后比较软,把烟叶中的梗抽出,用菜刀把叠成几层的烟叶切成细细的烟丝,这样卷出来的卷烟,据说口感好,这种方法帮助父亲渡过了大半年的烟荒。二是开展种植蔬菜的生产,后期种植的蔬菜自己都吃不完,那时我家后院小厨房旁搭了个架子种了几棵扁豆,豆藤爬的满架子都是,把窗户都盖满了,谁想摘豆角吃都行。三是开展养殖业,养了一大群鸡鸭兔狗,兔子最多时30多只,父亲一回家就杀兔子改善生活。</p> <p class="ql-block">我家在白沙的老屋,前后侧院都能种菜。</p> <p class="ql-block">母亲一辈子喜爱劳作,八十多岁还能操作缝纫机。</p> <p class="ql-block"> 由于对文革中父亲处境的担忧,母亲从成都回家后就病倒了,病情严重时感到天旋地转,躺在床上几天水米不能进,后经医生诊断为眩晕症。不知父亲通过什么方式认识了也在白沙住的武医生,伍医生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脸上总是挂着热情的笑容。那时铁道兵调来的干部受到的冲击不小,许多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但伍医生不管这些,有段时间他经常到我家来为我母亲治病。他胳膊下总是夹着一个白布小包,包里有号脉用的小手枕,一包银针,一瓶酒精棉球。先为我母亲号脉,再扎上几颗银针,然后开处方并详细的跟我们交代煎熬中药的要领,在伍医生的诊治下,并随着部队的形势趋于好转,母亲的病情逐渐好了起来。但这个病也一直伴随到她去世,不过好在后期医疗条件好,犯病时也没有过去那么严重。从伍医生的身上,我看到了医者仁心,也看到了人心的善良,所以我想做人无论如何,善良是第一位的。我参军前还见过伍医生,我惊喜地发现伍医生竟然穿上了军装,崭新的军装和鲜红的帽徽领章影衬着伍医生显得十分精神,后来才听父亲说伍医生在文革中表现的十分优秀,又是个不可多得的中医大夫,被特批参军。伍医生退休后定居湖北宜昌,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