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琴师梦（中集）

张文革

接续（上集）
三
　 半年后，学成归来。
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大干一场，把倾注了自己满腔心血的美好琴声献给家乡的父老乡亲。而且，我还要成为全国最好的琴师！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充满激情的梦想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演出“事故”搅得粉碎。一场新旧势力的斗争在暗流涌动，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们剧团有一位老同志，技术是不错的，因为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他经常讲：“给你一亩地，不教一出戏。给你十吊钱，不把艺来传”。我考剧团之前基本功就比较扎实，有意让我拜他为师。
我这次从北京学习评剧伴奏回来只是有了理论基础，在实践上还有一定的距离。团领导决定给我一次实习的机会。排了一个大戏《包公误》，让我担任琴师。我们的业务团长演包公，当时我们乐队是十五人，武场四人，文场十一人。在正式对外公演的时候，两位乐队老师酒喝多了。在演出伴奏时一位是弦乐，另一位是吹奏乐。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吹的调有些偏低，行话说叫“量着吹”，就是比标准音低一点点，搞弦乐的老师无意识的“量着拉”，听起来整个乐队弦不合，演员一唱就跑调了，演出效果就是一锅粥，观众鼓了倒掌，用老话说一出戏全砸了死锅。把业务团长气坏了，一打住戏，马上在后台召集全体演职员大会。为此，团长对那两个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并规定，从今往后任何人在演出时绝不能喝酒，如有违反者就立即停止工作。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在以后的演出中，团里再也没安排我担任琴师，我也很郁闷。虽然仍然每天自己还在坚持苦练基本功，我坚信：“面包总会有的”，我的梦，还要继续做下去！但路在何方？我的梦想，何时能够成真？心头的阴云，一时挥之不去。
四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1986年磐石电视台招聘音乐编辑，我很荣幸被录取了。到电视台工作对于我来就是说如鱼得水。由于我在工作上的努力，受到领导的重视，第二年我就当上了文艺部主任。
  到了电视台工作应该说搞音乐是我的强项，当年参加吉林地区文艺节目听评，我编辑制作的《周日广播宫》、广播剧《二愣子的彩照》均获得一等奖。《周日广播宫》还获吉林省文艺听评一等奖，《二愣子的彩照》获吉林省首届“雪柳杯” 广播剧听评特别提名奖，是县级广播电台唯一获得的一个奖项，为单位争得了荣誉。就在台里举行的庆功宴会上，有一位老编辑对我说：“梁主任你搞文艺是强手，我们大家都很佩服你，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新闻单位，要以写新闻稿件为主，只有你的新闻稿件获奖，大家才真正的承认你，单一的文艺类获奖不算啥的。”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我还不行，写不了新闻稿。倔犟是东北人的性格，我就是有股不服输的韧劲。
说老实话，在那以前我一个新闻稿件也没写过，在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也很贫乏，这次我真的上火了。
记得有一次跟人家老记者同去采访记录速度太慢了，人家全都记录下来了，我连一半也没写下来。真的很不适应工作，写作基本功太差了。于是，我就制定了学习计划，把计划贴在自己家的墙上，每天看一遍，鞭策自己。先从抄写新华字典开始，每天十个字。另外记录每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六点半的新闻联播，并自费参加了《人民日报》新闻写作函授班学习。系统学习了《新闻采访学》、《编辑手册》、《新闻标题的制作》等书籍，通过一年多的学习，我进步的很快。我的新闻稿件不断出现在省市广播、报刊上。其中《饭店卫生不抓不得了》还上了《城市晚报》头版头条。
　　我记得有一件事情富有戏剧性。
　　当年我们磐石广播局自己搞了一次新闻稿件比赛，要求全局编辑记者，包括农村广播站的同志都要参加，我采写了《八旬老汉修桥记》参赛，在近百篇参赛作品中，我的稿件首先被淘汰了，连个三等奖也没评上，觉得很没面子，我在怀疑自己，是真的水平太低吗？我真的就这么差吗？可是始终我坚持的认为，那篇稿件很有新闻价值。试想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坚持四十年义务修桥，自己搭了很多钱不算，还把自己家盖房子的木料全用上了。老伴儿说他“唬”，要和他离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在如今人心浮躁、金钱万能的社会里，这不正是我们国家提倡的一种忘我奉献的雷锋精神吗？一个三等奖没评上是小事儿，关键是这一年多的学习没看到效果。这时我无意看到了办公桌上《光明日报》要举办全国短新闻比赛的通知，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这篇《八旬老汉修桥记》寄去了。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要挑战一下自我。
  1989年8月5日，奇迹真的发生了。当时我们单位定了两份《光明日报》，那天一个来单位送稿子的农村通讯员首先看到的，他对我说：“梁主任，《光明日报》第二版《短新闻有奖征文》专栏刊登了你的文章《八旬老汉修桥记》”，我听后没敢相信，我说你别开玩笑了。要知道《光明日报》在我国是知识分子和学术界最权威的报纸，当年邓小平同志《关于真理问题的讨论》就是首先从《光明日报》开始的。别说在我们磐石，就是在吉林省也很少有人能在这里发表文章。我拿起报纸一看是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这事儿在我们内部引起了很大反响，都知道我有实力了，我想一年多的学习总算有了回报。
  峰回路转之后，我开始相信，只要有梦在，成就梦想的路就在，尽管它是那样的曲折艰难。我的琴师之梦，一定会成真，它，就在我自己的脚下，就在前方！
                              五
  从那以后我更加珍惜自己的本职工作。工作之余便请名师指导，使自己的胡琴演奏技巧和音乐理论水平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天道酬勤，我的努力终于换来了厚厚的获奖证书。
  1985年板胡独奏《公社春来早》荣获吉林市职工汇演一等奖。
  1986年在吉林市税务系统首届文艺汇演中，我创作并演奏的板胡独奏曲《收税路上》，荣获创作演奏一等奖。
  1986年在吉林市首届残疾人首届文艺汇演中，我应邀创作的歌曲《我要做生活的强者》，荣获创作一等奖。
  1988年在吉林省首届电视绿化大赛中，创作的主题歌《绿染磐石》荣获优秀奖，《绿满仙园》主题歌获二等奖，《山城新绿》荣获音乐设计三等奖。
  1988年，撰稿并担任音乐设计的春节交换文艺节目，荣获吉林市第十三次广播文艺节目听评一等奖。
  1988年，创作并担任音乐设计的广播剧《梨花一枝春带雨》荣获吉林市广播文艺节目听评二等奖
  1988年我创作并担任音乐设计的广播剧《二愣子的彩照》荣获吉林市广播文艺节目听评一等奖，同时还获得吉林省首届“雪柳杯”广播剧评比特别提名奖，后被吉林省广播电台选中录制，并在1989年正月初三省台春节大联欢节目中播出。
  从1989年开始，我担任京胡伴奏并编辑制作的京剧票友演唱盒式带《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故乡是北京》、《霸王别姬》6次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听戏谈戏》栏目中播出。
  1992年编辑担任音乐设计的《周日广播宫》荣获吉林市第16次广播文艺节目评比一等奖。
  1994年编辑担任音乐设计的《石城荡新曲》荣获吉林市广播文艺节目评比一等奖，同时还获得了吉林省广播文艺节目评比一等奖。
  我担任音乐设计并撰稿的《刘天华及他的二胡曲》、《艺苑芳草》分别荣获2001年吉林市文艺节目评比一等奖和吉林省二等奖。
  我担任音乐设计并撰稿的《楚汉相争》、《走向光明》分别荣获2002年吉林市广播文艺节目评比一等奖及吉林省一等奖。
六
  为了进一步打磨自己，也为了自己那颗藏在心底的梦想。2004年经磐石市委组织部批准，让我去北京市场锻炼。这是我时隔23年后再次来到北京，人地生疏两眼一抹黑。第一家打工单位是在北京鼓楼西大街60号——中国民族管弦乐培训部。供吃住、月薪300元。在这里有一个好机会，可以参加全国二胡高级指导教师班学习，有机会向国家二胡大师当面请教，二胡大师赵寒阳、青年二胡演奏家于红梅等就是在这儿结下的师生情。当时我有两个职务：中国民族管弦乐培训部副主任同时兼任销售部副经理。周一到周五培训全国各地来这里的老师，周六、周日卖乐器，这就是我的全部工作。特别是销售这一行我是真正的门外汉，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卖东西。同时也了解到了销售领域的真正内幕。
    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一件麻烦事，有个古筝标价7000元，有一顾客相中了要买，砍价到5000元，当天我一个人值班，请示经理同意了。客人只拿出3000元，说兜里就这些钱了，货先拿走妹妹结婚急用。我说不行，你回家取钱吧。他说可以写个欠条，改日把钱送来。我说我说了不算，要请示老板。就这样我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在电话中说：“可以把货拿走，欠条也不用写，就说我们相信他，过几天把两千元送来就行了”。那个人一听高兴极了，主动给我留一个电话说：“一周内一定把钱送来”。就这样他把古筝拿走了，我每隔一两天就打一个电话催款，头一次还挺热情的，第二次说出差了，有些冷淡。等到第三次的时候，对方已停机。这时，我才有些着急了，因为是经我手办的事情，差2000元，我是有责任的。为了保住这份工作我只好都硬着头皮违心地和老板说：“钱是要不回来了，不行就扣我的工资吧”。老板笑呵呵地说：“这事儿与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多亏你真的不懂琴行里的潜规则，正是你现场的实在劲儿，顾客才买帐。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以为顾客占了大便宜，哈哈，我赚大了，赚多少不能说，这是行规，你要记住：买的永远不如卖的精”。
  七
  为了节省费用，我在北京住的是地下室。 那是我在北京市场锻炼的第二年，也就是2005年3月8日。春节后，便回京直奔去年住过的十里堡地下室，老板不在，我和服务员说老板给我留着去年住的屋子，服务员说：“没有空屋子了，全都满员了，要不你自己给老板打电话吧。”我给老板打电话也打不通。没办法我只好找买药时认识的一个东北老乡孙长顺，是吉林省辉南县人。一打电话他说不卖药了，在一个酒店打工，我说帮我联系一个住的地方，他说你过来吧，我到华堂商场附近，他去接我。见面后，他就领我去看附近的地下室。
　　单人屋子没有了，还有三、四个人同住的屋子，我一看不行，他说给他们买菜的农民附近可能有房子出租。就这样和那位农民来到了平民区，这是全国各地打工农民最集中住的地方，和老板一说，就剩一个空屋子让我看看，我一看四面透风，屋子也非常脏，老板说你要在这住，我派人收拾一下，少收你房费每月300元，正常400元。
　　这时天快黑了，说实话还去哪找房子啊，就在这住下吧，明天再联系原来住的地方。这边老板打扫屋子，我还要去附近的一个学校取行李，去年回家前寄存到一个学校的仓库了。我租了农民的三轮车，把行李取来。这时天已经漆黑一片，我坐在三轮车上，把着行李，一路颠簸，就和电视剧里逃荒的人一样，当时那种心理感受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到地方后，这面卫生已经打扫完，还算干净。老板给屋子里安个15瓦的灯泡，然后我就开始做饭了，用去年买的电饭锅，又买了一袋咸菜，这就是我的晚餐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是一宿未睡，睁大眼睛听着风声还有老鼠啃纸的咔哧声。就在这恶劣的条件下，我在北京度过了2005年3月8日这一天。
　　这个难忘的日子，让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人生没有享不了的福，也没有遭不了的罪，我还是挺过来了。我坚信风雨过后就是彩虹！
　 由于屋子不通风，我得了湿疹，浑身是小红疙瘩，浑身痒痒的实在是令人难受。去医院看病时，一位老专家告诉我，必须马上搬出目前住地，否则以后发展的会更为严重。没办法，我只好重新找地方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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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梁林生

作者简介：
       梁林生，目前是亚洲锯琴文化使者，英国皇家研究院首席专家，香港非遗保护协会名誉顾问。锯琴、软弓京胡两个国际金奖获得者，二胡和京胡曾荣获全国大赛金奖和铜奖。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艺术教授，中国非遗总部锯琴艺术委员会常务副会长，吉林省名人研究会非遗乐器传承人委员会主席。曾在环球时报、香港大公报、光明日报、文汇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吉林日报等主流媒体发各类新闻稿件千篇以上。
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