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腊月初一清晨,母亲早早地起床开始劳作。她把取暖的炭炉子捅旺,又把灶台柴火点燃,将晚上准备好的一盆黄豆倒在铁锅里开始翻炒,豆子将熟之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伴着扑鼻豆香把我和两个哥哥从甜美的睡梦中叫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可能我家的灯光是整个林场家属院最早亮起来的,因为父亲每天起的更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父亲除了重大节假日外,几乎天天穿着青蓝色劳动布衣服,背着挎包,骑上自行车到很远的造林、采伐工地忙碌,早出晚归、风雨无阻,晚上还要回到林场办公室加班。一年当中,父亲白天在家的日子可以数得清,即便是除夕那天,他还要在家戳好浆糊,去把林场和家属院大门的对联贴好才安心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天色将明,寒风飕飕。屋外除了刮风的声音,一天到晚总有冷风从门缝、窗户缝嘶儿、嘶儿地吹进家里。寒冬腊月,我只有看见母亲在家做饭时升腾起的烟气才能感受到温暖,感受到幸福,感觉这个冬天不怎么寒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昏暗的灯光下,屋子里弥漫着柴火夹杂豆香味儿的气雾,母亲埋头守在灶台不停地翻炒豆子,铁勺与铁锅摩擦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这种声音是我昨晚就早已预见并一心期待的声音。当我哥仨还赖在被窝里半梦半醒地享受这首动听的“音乐”时,随着戛然而止的停顿,母亲就把冒着热气的熟豆子盛在小碗放在我们的枕头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她依次轻轻抚摸我们的脑袋,也不做声。我哥仨明白,该吃了炒豆子起床了,因为母亲昨晚说了,腊月初一吃豆子可以把一年的灾难和病痛像嚼豆子一样嚼碎消灭,可以来年顺利、身体健康。母亲之所以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就是为了让我哥仨早晨睁开眼、不说话,吃上几颗炒熟的豆子,将这个美好的寓意兑现在她充满疼爱的眼神和祝愿的笑意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我家1985年之前居住在赤石桥村,虽说家境普通,但很具有代表性,就是典型的“工作在农村”的职工之家,家庭经济明显优于村里的老百姓。虽然父母分别在林场和供销社上班,每月可以挣到五十元左右的工资,但因家里孩子多、开销大,父亲和母亲还要接济更为拮据的亲戚们,所以日子过的也是紧紧巴巴、捉襟见肘。尽管如此,因为我年龄最小,又体面听话,深得父母和兄长的疼爱,所以每逢过年数我开心快乐。这份开心快乐,来自于我能够在多数过年之际穿上母亲在县城红旗商场给我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子,而且家里过年准备的各种稀罕食品,比如饼干、奶糖之类数我吃的最多!</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七八十年代,农村的孩子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添一身新衣服。说起这件事,在家数我二哥志志吃亏,他在童年期间经常穿的是我大哥兔子替下来的旧衣服,逢年过节也很少添置新衣服。在那个困苦的年代,农村家庭的孩子都比较多,父母们种粮要上缴,几乎没有其他经济收入,往往大人好几年都穿不起新衣服,孩子们的衣服更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给老三、老三穿成‘圪栅栅’、打上补丁老四穿”。即便我家的经济状况好一些,但我哥仨的穿衣问题照样无法改变这一规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我二哥拾得穿我大哥淘汰下的衣服是符合口诀要求的。但轮到我时,由于我二哥勤于劳动,不讲究穿着,反正旧衣服也不用太爱护,加上我与二哥隔了四岁,等我长到他的身型时,这几件衣服早就磨烂了,所以我就有了穿新衣服的福分。本来我替下的衣服可以留给老四穿,但老四出生后国家正推行计划生育政策,上不成吃供应粮的户口,而且又是男孩,我姥姥便劝父母将老四送人,不然四个儿子长大娶媳妇都是问题。虽然当时父亲和母亲都舍不得,但为了孩子将来不受制,就托师庄村我爱则姨姨将老四送给了外地的一户人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母亲后来和我说,如果老四是个女孩子就留下了,把刚刚两岁的我送人,可是我不是那种宿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说起吃供应粮,我打小就爱沾沾自喜,没事偷着乐。在赤石桥村,“吃供应”的家庭寥寥无几、数真的几家。我家过年总有白面、大米吃,并且我还有虚荣心在作祟,每月拎着油瓶跟上父亲或是母亲去粮站领粮找那种自我陶醉感。如果这一场景被同学们看见了,我自感高人一等,好像脚底踩了棉花一样飘飘然。我想,在我们每个人小的时候,这种单纯幼稚的思想多多少少都产生过。这是人的本性、儿时的快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记得我家五口人每月可以到粮站领取粗细粮搭配的100斤左右面粉以及小米等等,偶尔还有一点儿大米,同时可以领一斤二两半麻油。不劳动、领粮吃,在农村被老百姓们羡慕不已,并且大人经常对自家孩子进行口头禅式的教育,说考上学校就能上班‘吃供应’、寻对象就寻‘吃供应’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当时“吃供应”到粮站领粮需要用粮票以及供应证本儿,我们全家缩衣节食积攒了许多粮票,没想到九十年代初国家废止了凭票领粮制度,弄得我父母措手不及、后悔不迭。就这样,父母处心积虑存下的一大抽屉五颜六色、齐齐整整的全国粮票和山西省粮票眼睁睁变成废纸,“颗粒无收”。</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除夕上午,父亲会带我哥仨到林场玩耍、看电视,并在他办公室里洗澡。洗澡水用大铁盆放在炉火上温热,然后端正挨近炉子的地下,我哥仨依次像猴子一样站在盆里洗澡,个个“淘洗”的干干净净。父亲在办公桌上一边画图、一边写字,不时笑呵呵地看着我们用水嘻戏,满眼都是幸福。他不像我母亲一样时常碎碎叨叨“数划”我们,直到我长大成人才意识到,父亲给我们的爱是一种浑厚浓烈却悄无声息的爱,是一种不以言表、默默付出的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冬天洗澡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情。家家户户在冰天雪地的腊月,屋里屋外的温度相差无几。虽然烧土炕取暖,但晚上睡觉时褥子烫、被子冷,一家人就像烙烙饼一样辗转反侧、苦捱寒冬,从来没有过年洗澡的想法,也只有林场子弟才能享受到这种“高级”待遇,在过年的时候里里外外“一灿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洗澡后回家我最喜欢的事儿一定是试穿新衣服和新鞋子。一家五口围坐炕头,两个哥哥眼巴巴瞅着我故意显摆的样子,再看看母亲让裁缝给他俩手工做的又土又笨的衣服,虽然脸上表现出来的是宠辱不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想,他俩是妒忌的、无奈的,因为比起其他更为贫困的家庭来说,至少不用穿洗了又洗,甚至缝了补丁的衣服过年,而且他俩也知道不少同龄孩子一身衣服、一双黄军用秋鞋四季通用,还有不少男同学竟然穿着城里亲戚给的女式衣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当时的经济社会落后,物质较为贫瘠,农村家庭都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但人们的思想和行动空前高涨,一心一意种粮增收。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赤石桥村的老百姓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恢复联产承包,尝试包干到户,各家各户通过辛勤劳动逐渐摆脱了贫穷,走向了富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年景越来越好,市场经济日益繁荣,家家户户有了钱花。特别是我,平时父母给的零花钱也多了,到了腊月可以动用自己小金库攒的钱,去供销社按自己的思想买几幅好看的年画,比如飞机、轮船或是童话人物、乖巧动物图案之类的。但是到了供销社一看见诱人直流口水的各种食品时,我又在买年画还是买好吃的的问题上犹豫不决,湿漉漉的手心攥着几角钱进进出出供销社好几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然而跟随父亲挑选年画时,父亲拿起的第一幅肯定是与大众家庭一样、贴在正堂的毛主席伟人像。毛主席像贴在家里令人肃然起敬,给人壮胆,镇慑了藏在家里屋外各个角落的妖魔鬼怪,既可以使我一个人在家偷吃东西或是装病逃学的时候不必过分担心受怕,又实现了天天景仰伟大领袖的心愿!</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小时候,我除夕下午帮助父亲贴完林场、家属院和自家的大红对联后,就会穿上新衣服在家属院及大门口的街上显摆,提前让别人知道一下自己又穿了一身新衣服。然而对于父亲、母亲和我二哥在家忙忙碌碌打扫卫生、准备年夜饭而言,我大哥仍在村里和拜把子兄弟跑的不着家,四处没事找事、闲逛贪玩。夜幕已经降临,总得母亲急躁地到大街上高喊兔子、兔子几声,才能将他召回家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一家人年夜饭后,辛苦了一年的父母终于在除夕之夜松了口气,但是还有很多家务要做。记得我二哥经常袖口戴着“套袖袖”、腰上缠着“紧腰布”帮母亲生火、做饭和洗锅,尤其会擀饺子皮,所以除夕与父母包饺子的任务非他莫属。大哥则继续拾翻(整理)他的那些火枪、三节棍等“兵器”,准备明天像电影《少林寺》里一样,与其他“帮派”在学校操场大干一场。而我则痴迷课外书籍,研究“文学”,思考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除夕之夜我兴奋失眠,在心里给自己许了很多美好的愿望,虽然绝大多数愿望是当时无法实现的,但我也有着强烈的期盼和信心,笃定将来可以实现。后来,果然除了没有考上大学以外,我儿时就殚心竭虑的娶媳妇、住新房、买轿车和坐飞机的愿望与梦想都实现了。这是时代持续发展的成果,是社会文明不断进步的体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除夕夜我家虽然没有“春晚”,但收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父亲将炉火烧的很旺,坐在炉子上开水的大茶壶快乐地吹着“口哨”,家里瑞气祥和、暖意融融。看着摆在盘里、篮子里明天就可以吃的东西,一家五口就这样幸福地沉浸在新年倒计时中等待零点爆竹的响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随着收音机里午夜报时的节奏,赤石桥村的上空爆竹声声、此起彼伏。人们尽情地燃放鞭炮,释放喜悦的心情。大家都一样,希望用鞭炮将传说中的怪兽“年”驱赶走,因为“年”最怕红色、火光和响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凌晨时分,远处依稀传来燃放鞭炮的声音,但林场家属院的第一个两响炮,一定是我大哥点燃的。红袍加身的两响炮,载着一家人的新年愿望,划破黑暗飞起,在咚--当的一声中,打破了阴霾,带来了光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 随着屋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我翻身伸手一摸,将父母早已悄悄塞在枕头下的五角或是一元压岁钱拿在手上,眼放金光、暗自窃喜,应该是比我两个哥哥的压岁钱多,这是父母给我的最高褒奖,所以我每次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将来报答父母!</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小时候过年是有教训的,我也总结了一些经验。收了多少压岁钱、吃了多少花生核桃枣,归咎于先去谁家,后去谁家,如果方向错了,损失很大。所以我大年初一睁开眼就把早晨、上午、中午、下午和傍晚的行程烂记于心,循环论证。但首选第一家必定是对门的刘奶奶家,因为他老两口跟前没小孩,我去拜年没人和我争抢糖果花生,而且还能得到刘奶奶给的两角压岁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我拜年的第二站一定是我“蛮娘”家,而且我一登门,一同吃奶长大的江红和海霞就欢天喜地得和我热乎上了,因为我兜里有他俩一年也见不到的好吃的。在“蛮娘”心目中,我是个小大人,经常夸我懂事听话爱学习,说话爱说大道理。不过我心里明白,我平常贪吃、不爱劳动(怕脏了衣服)的缺点大人们不说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给“蛮娘”磕头拜年挣上两角或是五角压岁钱后,我再到村里的远亲近邻家晃悠,期望能够多挣一点压岁钱和好吃的东西,但结果大失所望,大人们都真真切切疼爱登门拜年的孩子,但他们真的多掏不出用于养家糊口的钱物来作表示。特别是住在世旺沟的我三叔一家,更是缺衣少食,最怕过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每到腊月二十几,我三叔就挑上一担篓子步行到赤石桥村采购年货,同时给我家送一些蘑菇、木耳和干“林青”(一种野果)瓣儿。小时候记得我三叔面黄肌瘦、身单力薄,经常气喘吁吁,嗜好喝水。每逢过年就来赤石桥供销社用他放牛、刨药材和给林场出苦力攒的几个钱置办全家人的过年用品。每次走时,母亲会给我三叔几元零花钱,再“添减”一些吃的和用的东西。在过年的时候,我哥仨很少到我三叔家拜年,一是因为路途较远走不动,二是父母怕去了给三叔家增加压岁钱和人多吃饭的负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这就是儿时在农村过年的场景,回想起来心里酸楚万分。现在我们各家的生活条件都好转了,把这些故事讲给孩子们听,他们一脸迷茫,一点儿也不相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儿时在赤石桥过年真好,每个大人小孩的心里都这么想、嘴上都这么说。长街上、小巷里,大人们精神喜气,互致新辞,更有欢声笑语、追逐打闹的孩子们穿戴一新,手持刀枪棍棒比比划划、喜形于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我从小就喜欢安静,喜欢独处。迎着暖阳踩着吱吱发响的积雪,我在旷野小路时而漫步、时而疾跑,大口呼吸充斥火药味儿的新春的气息,一手紧攥刚刚挣到的几角压岁钱,一手紧捂装满糖果花生瓜子的衣兜,脸上不由自主绽出了笑容,笑着、笑着,笑出了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我想,像我这般年纪的人,在小时候都有过这样的生活经历和无法泯灭的酸楚记忆,特别是生长在农村的孩子,在物质贫瘠的年代,虽然每个家庭都有万般苦楚无处诉说,但大人们不因此而颓废,每天辛勤劳作,走向幸福明天的信心十足;孩子们天真无邪、童心无忧、不畏寒暑、快乐成长,都在期盼过上更好的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2px;"> 怀念童年,怀念农村,更怀念儿时过年的滋味,但这一切无法复制、无以轮回。我想说,珍惜当下,未来可期,生活在崭新时代的孩子们,你们的新年会更加美好,愈加幸福!</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