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琴师梦(上集)

张文革

<h3><br>    文/梁林生<br> 序<br>   “梦想”这简短的两个字,似乎凝聚了生命所有的力量,倘若我们失去了它,恐怕只会是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于世。它闪烁着熠熠光辉。在你跌倒受伤的时候,它就象远方诱人的风景,让你擦干眼泪,继续迎着荆棘奔跑,它无时无刻不为干枯的生命注入鲜活的能量,让激情在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末梢传递,潮水般覆盖住年轻的生命。<br> 我们要有执著追求的梦想,要让原本白纸般的生命开出五彩斑斓的花朵,回首以望,使得内心盛满充实与感动。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梦想,有的人想当医生,有的人相当发明家,还有的人相当航天英雄,而我的梦想是想当一名琴师。       <br>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在吉林省磐石小县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里 ,有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六岁男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与二胡结缘,从此做起了“春秋大梦”——他想当一名会拉琴拉好琴的人,在他的梦中,那是最伟大的事情,是值得一生追求的献身的事情。在他第一次拿起二胡的时候,竟然无师自通地拉出《东方红》的旋律。这一拉就是五十年,从胡琴,到锯琴,到雷琴,再到软弓京胡,从梦想到现实……这个有梦的男孩,就是现在的我——退休干部,琴师梁林生。<br>                       一<br>    1957年5月28日我出生在吉林省磐石市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亲是磐石市粮油加工厂的机修工,母亲家务,有兄弟四人,我排行老三。那时父亲工资才六十多元,养活全家五口人是十分困难的。小时候我挖过野菜、吃过代食品(就是糠饽饽,用高粱糠做的大饼子)。吃代食品大便都很困难的,当时的国家形势是为了还苏联的外债,粮食十分短缺,为了活命大部分老百姓都吃这个。<br> 要说我的琴师梦,这还要从六岁时说起。那时,我家邻居有一位盲人叫李俊杰,可以说他是多才多艺。每逢夏天乘凉的时侯,他就在外面拉四胡,记忆中:有《东北大鼓》、《西河大鼓》、评剧《小女婿》及一些老歌曲什么的,许多大人和孩子都围在跟前听,我是想当然的“热心观众”了,凡是他拉过的曲子不管是什么,我都能记住。李先生也很喜欢我,可是他的四胡谁也甭想碰一下。<br> 一天,李先生似乎猜出了我的心事,他对我说道:“林生,我看你挺喜欢乐器的,我教你拉四胡吧”。我说我没有乐器,他说可以先用他的四胡练,我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吗?我说太好了!<br> 那天晚上我激动得一宿没睡觉。第二天我很早就来到他家,他拿着四胡很耐心地告诉我如何持弓,接着告诉我(1—5)弦的演奏方法,就这样每天他拉完歌曲,都要给我点时间练习四胡。<br> 有一天练习结束后他对我说:“林生,我要到外地演出了,可能要去半个多月才回来,四胡也要带走的,你没有乐器练习了,咋办?要不你就去商店买一把吧!”我问多少钱一把,他说二块钱,我说回家问问我妈同意不。我回家一问,我妈说:“孩子咱家太困难了,你大哥、二哥的学费还没着落呢!哪有钱给你买二胡啊,你要是没事多帮妈采些猪菜,把猪卖了好给你大哥二哥交学费。再说练习二胡吱吱嘎嘎有啥出息啊,别练那玩意了,我一听那二胡的动静就闹心”。第一次买二胡的梦想就这样破灭了。<br> 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机会又来了。1966年全国文化大革命,我二哥去北京“串联”(就是毛主席接见全国的红卫兵),买回一把一块五的二胡,这可把我给乐坏了,心想有希望了。谁知道“行船又遇顶头风”,二哥给我定了约法三章,不需我碰他的二胡。那时,我家有个小棚子,二哥每天放学后就领着几个同学在里面吹拉弹唱,好不热闹。还把门反锁上,不让我进去,没办法我只好趴在小棚子的门缝看他们的表演,我好羡慕啊 ,心想要是让我进去摸下二胡再现场听听该有多好啊?一想到二哥给我定的约法三章,很快又打消了念头。<br> 有一天二哥忘了锁门,我看机会来了,一不做、二不休,进小棚子就去拉二胡,由于紧张一上弦把弦弄断了,这可把我吓坏了。还好,兜里有一毛钱,立刻去商店买一根,在二哥放学回来前上好了,又开始拉二胡了,就在我忘乎所以的时侯,二哥回来了,他很生气地说:“谁让你拉我的二胡?”说完一把夺下我手里的二胡说:“我告诉你以后绝不许再碰我的二胡,”这突然的举动我被吓呆了,我委屈地哭着跑了。我的梦想再次破碎了。<br>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上了磐石红卫小学,在校文艺队拉二胡,成了学校的文艺骨干。到初中时开始拉板胡、京胡等乐器,并担任乐队队长,学校的乐器我都可以拿回家里练习了,所以,我拉二胡的技巧进步很快。<br> 能取得今天的成绩,我还要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老师。时至今日,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永远不能忘怀的。<br>    记得那是1970年,我在磐石市第一中学上初中的时候。我是校文艺队拉板胡兼乐队队长,我已经是学校的首席了。我们音乐老师张绿茵对我很好,她买了一个谱台,发给了我。可是我在演出的时候是从来不看谱子的,学校演出的曲子我全能背下来。记得有小舞剧《军民鱼水情》、《行军路上》等,八个样板戏我全能背着曲谱伴奏。在镇里初中也算小有名气了。<br> 不知道啥原因我又偏偏喜欢上了手风琴,学校文艺组有个破旧“百乐”牌的手风琴,没事的时候我就自己练,后来这个琴坏了。不久学校又新买来一台‘东方红”牌的手风琴。<br> 一天我去校文艺组办事,看到新手风琴放在桌子上,老师们都不在,我忍不住上去拉了起来,正当我陶醉在音乐的旋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一位年轻的新来的音乐老师进来说:“这是学校给老师用来讲课的,不是给你练习的,请你放下好不好,拉坏了你赔不起”。我记得当时琴的价位是850元,在70年代这个数字就是天文数字了,她接着说:“没事你离这新琴远点,该干啥就干啥去,真没正事儿”。我尴尬地正要准备离开,文艺组组长张绿茵老师进来对那个老师说;“他喜欢就让他拉一会儿,没关系的,再说也拉不坏,他是校文艺队骨干还是乐队队长,你新来的不了解他”。这时我的眼泪就在眼圈转,我噙泪水哽咽着说:“以后我再也不拉手风琴了”,转身就跑了。<br>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没过几天,张老师笑呵呵地找到我说:“林生你还生气呢,这位老师是新来的,你不要责怪她,看!我给你配把了文艺组办公室的钥匙,要放暑假了,你愿意在学校练手风琴就来文艺组,愿意回家练,还可以把新手风琴背家去,只要注意保管好,不让家人乱动就行了”。听完这些话,我愣住了,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望着张老师那慈祥的面孔,心里想:“这是真的吗?”,看我半信不信的样子,张老师接着说:“快拿着钥匙,我去开会了”。<br>    经过一个署假的苦练,我的进步很大,一般的歌曲我都能伴奏了,在县里举办的中小学汇演中,我用手风琴首次登台伴奏了女声独唱《歌声飞向地拉那》,获得一致好评。成为我县第一个会拉手风琴的初中生,为学校争了光。后来我听说那个新来的音乐老师把张绿茵老师告到学校,校长找张老师谈话了,张老师说明情况后校长果断地说:“培养学生你做的很对,我坚决支持你”。这就是我的恩师张绿茵老师,她已于几年前病故了。而如今我已经是音乐家了,成为磐石市历史上第一位加入中国音乐家协会的会员,可是仔细想来,当初要是没有张绿茵老师的精心培养,还为我还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哪有我的今天哪。我永远不能忘记恩师张绿茵老师,不能忘记母校——磐石一中,人一定要学会感恩啊!是这些恩人,给我的拉琴梦插上了不断飞翔的翅膀。<br>  二<br>   1975年我下乡插队来到了三棚乡大一步三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白天下地劳动,晚上和社员在“'马号”政治学习,最后是大家表演节目。我就用二胡拉《二泉映月》、《喜送公粮》什么的,社员们都很喜欢我。当时的大队副书记许国才找到我,让我去大一步小学教音乐,我考虑自己是来接受再教育来了,如果去学校当老师,就不能下地劳动了,所以我就没去学校当老师。<br> 几天后,公社文化站站长李基哲也来找我了,让我去公社文艺队,准备参加县里的文艺汇演,说是公社党委研究决定的,必须服从。 <br> 公社文艺队是设在三棚铁矿的,书记逄玉祥对我很是很重视。去不长时间就让我担任了副队长、矿里的团总支书记。队员们有演出时就排练,没有演出就到矿里干活,我还负责记工。每天的工资一块多,每月能开40多元,这在当时就是高工资了,我爸才开六十多元。每天早晨我们队员要出早操,在郭大院水库旁边练习走步,是军事化管理,我是副队长是当然的指挥员。 <br> 那时,我开始学习作曲,我创作了男生独唱《华主席光辉照满人间》、歌舞《春风化雨》很遗憾这两首曲子都没搬上舞台。因为刚要去县里演出,就接到了要大地震的消息,必须停止一切娱乐活动。<br> 从那以后,我还是忙里偷闲继续苦练二胡、板胡、京胡,基本功。弦乐的演奏技巧也在不断的提高。<br> 就这样我的演奏水平,在广阔天地打下了扎实的基础。<br> 1978年,磐石县文工团要招一名二胡伴奏员,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风尘仆仆赶到考场。我考试的曲目是二胡独奏《喜送公粮》、板胡独奏《公社春来早》,博得考官和在场观众一致好评。当时报名的是18个人,我是第8个考的,我考完试后面的10个人都弃权了,考官问他们为什么弃权,他们说:“梁林生拉得这么好,就录取一个名额,我们根本没有希望。”我也以为自己是肯定考上了。后来我听说在录取我的过程中还有一段小插曲。当时,县里某部门领导的小舅子也参与了考试,那位领导和文工团团长打了招呼,要求录取他小舅子。当时的团长非常坚持正义对那位领导说,你小舅子的二胡水平太低了,和梁林生没法比,搞艺术我用的是人才。如果你要坚持录取你小舅子,团长我就不干了,硬是给顶了回去。 1978年3月28日我被县文工团正式录取了,我上班以后,团领导和文化局领导对我都十分的重视,决定让我去北京中国评剧院拜师学习评剧伴奏,这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是多么大的鼓舞啊。<br> 1981年3月,通过在吉林省评剧音乐创作班学习时,认识的著名评剧作曲家贺飞(曾《花为媒》、《刘巧儿》作曲)老师的联系和引见,我终于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br> 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到首都。在贺飞老师的引导下,我见到了中国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新凤霞的琴师徐文华老师。徐老师及他爱人王素文老师热情地接到了我。<br> 王素文是评剧《花为媒》中王俊卿母亲的扮演者。徐老师先了解了我学习板胡的经历,然后让我现场拉一段评剧听听,我当场演奏了《花为媒》洞房“张无可用目瞅”快垛板一段,听完我的演奏,徐老师笑呵呵地说:“你的自然条件相当不错,就是缺少评剧韵味”。他还说:“光会拉板胡不行,还要学习下锣鼓经,要文武场通透才行”。我插话说:“听说沈阳的‘小福来’很厉害的, 徐老师笑着说:“我就是沈阳的‘小福来’。”他还告诉我他是新凤霞的第三位琴师,第一位是赵乐庭,张金福是第二位。说完,徐老师拿出自己的板胡,戴上他的纯金“手套”,(拉戏曲板胡左手一二三四指必戴的金属圆圈),为我演奏了评剧《刘巧儿》“采桑叶”一段,令我大饱眼福。望着曾为新凤霞伴奏过《花为媒》、《刘巧儿》、《无双传》等曲目的徐文华大师就在眼前专门为我演奏,当时我激动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br> 他演奏完还谦虚地说,自己的伴奏也有毛病。说完让我听《刘巧儿》一段快垛板的盒式带,新凤霞老师是顶板唱的,而徐老师是板后入弓晚半拍。徐老师失意地说:“《刘巧儿》已经灌成大量唱片发往国内外,入弓晚半拍也是我终生的遗憾”。说完这番话,徐老师显得有些激动。他对技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精神令我十分感动。<br> 在北京的那段日子里,每天上午徐老师手把手的辅导我,下午我自己练习,晚上看中国评剧院演出。为了鼓励我,他专门为我题词写到“要为党的评剧事业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br>未完待续<br>请您欣赏《我的琴师梦》(中集)</h3> <h3>                                     </h3> <h3>                   作者:梁林生<br><br>作者简介:<br>       梁林生,目前是亚洲锯琴文化使者,英国皇家研究院首席专家,香港非遗保护协会名誉顾问。锯琴、软弓京胡两个国际金奖获得者,二胡和京胡曾荣获全国大赛金奖和铜奖。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艺术教授,中国非遗总部锯琴艺术委员会常务副会长,吉林省名人研究会非遗乐器传承人委员会主席。曾在环球时报、香港大公报、光明日报、文汇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吉林日报等主流媒体发各类新闻稿件千篇以上。<br> 2022年1月<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