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丝绸记忆

飘

国庆期间又回了趟故乡-南充。 每年都会回去，探望亲人，祭奠故人，走街串巷，逛店寻食，虽总是来去匆匆，但已成为了一种仪式，一年不回，便魂牵梦绕。 因为疫情，已经有近两年没回了。今年国庆，疫情缓解，终于又踏上了归乡之路...... 这次回去，特别去了舅妈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南充丝二厂，后更名为“南充六合集团”。这是许多南充人从小就耳熟能详的地方。当时，这里的职工最多时达到了上万人，被称为亚洲最大的万人工厂。 （一） 南充丝二厂位于南充市高坪区。驱车通过新修的嘉陵江大桥，一路看见曾经就读的白塔中学在眼前一掠而过，遥远却亲切。曾经芦苇成林、沙石成滩的河岸已变成了一片片人工打造的景观；曾经的土石路已变成了宽敞的大路，两旁高楼林立，绿树成荫。 新修的南充嘉陵江大桥 一掠而过的南充白塔中学 　　走进丝二厂的大门，也就走进了逝去的旧时光。宽敞而空旷的厂区寂静无声，偶尔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游人经过，才让这里有了一些生气。 原南充丝二厂 　　正是秋天，阳光下成片的银杏树已露出许多金黄，地上也薄薄的铺上了一层黄黄绿绿的落叶。那些青砖灰瓦的煮茧车间、立缫车间、复摇车间静静伫立其间，默默展示着曾经机器轰鸣，热火朝天的的辉煌。 逝去的旧时光 　　时光流逝，曾经的辉煌都已归于寂静。 现在，这里已成了旅游观光区。沿着新修的观光小火车的铁轨慢慢在厂房间行走，偶尔会有熟悉的蚕茧味在空中飘过，让人倍感亲切。 　　（二） 曾经的南充被称为“果城”和“绸都”。南充的“广柑”皮薄肉厚，甘甜多汁。小时候，每次生病，最高的待遇就是妈妈将广柑汁挤到杯子里，加一点白糖和开水，一杯喝下去，感觉病就立刻好了起来。 南充更是和蚕、茧、丝、绸密不可分。儿时的印象，身边的人和事一半都和蚕、茧、丝、绸有关。当时的南充绸厂、丝二厂、丝三厂、蚕种场、丝绸公司等，都是炙手可热，让人羡慕的单位。 　　因为妈妈大学读的蚕桑专业，让我们从小就和蚕桑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们的家就在妈妈工作的地方-四川省农科院蚕桑研究所。那是一个古香古色，生机勃勃的乐园。 所里有桑园、农田、花园、住房，还有缫丝房，防空洞，篮球场，特别是那五座青砖灰瓦红门窗的三层养蚕房，更是给儿时的记忆增加了养蚕带来的欢乐。 每到养蚕季，五座蚕房里昼夜都是灯火通明。因养蚕环境对消毒的要求特别严格，我们很难进入，只是那些从木格窗户透出的来来去去的身影，让我们时刻感受到养蚕房里的繁忙。 原来五座古香古色的养蚕楼如今只剩下这小小的一角 　　（三） 因为这个环境，养蚕，就成了我们儿时最快乐的事情之一。 养蚕的季节里，所里几乎家家户户的小朋友都会养蚕。大人们总会带回来一些黑黑的、小小的，像蚂蚁一样的蚕宝宝放在家里的蚕簸里。于是，我们每天都会采摘新鲜的桑叶回来喂养，看着小小的幼蚕将嫩绿的桑叶一点点咬成缺口，最后只剩下空空的叶脉。宁静的夜晚，总能清晰的听到蚕吃桑叶的沙沙声。 然后，看到黑黑的幼蚕变成了白白的小蚕，再变成胖胖的成蚕；看到又胖又亮的蚕一点点吐出细细的蚕丝作茧自缚，再看到椭圆的白色蚕茧的顶端漏出一个小洞破茧成蝶！ 　　那时，桑树上红得发黑的桑葚是最喜欢的水果；或油炸或煎炒的蚕蛹是最美味的零食；用蚕茧作出的白白的茧花是最漂亮的装饰；用蚕沙（蚕的屎蛋蛋）做成的枕头、用蚕丝做成的被子是最舒服且健康的床上用品；还有穿的衣服，戴的围巾，用的手帕，洗澡的泡茧水，身边的一切好像都与蚕息息相关...... 看望已九十岁的老人 　　（四） 1990年8月，南充举办了首届“中国·四川·南充丝绸节”，来自包括港、澳、台地区，还有日本、美国、加拿大等国家在内的中外客商云集“丝绸大世界”商城，带来了各种精美的丝绸制品，同时还有灯展、影展、书画展、文体活动、焰花晚会等。两年一届的“南充丝绸节”让这个“绸都”变成了一个关于丝绸的欢乐海洋。 偶遇儿时小伙伴 　　只是，在连续举办了五届后，因丝绸行业的不景气，丝绸节很快淡出了历史舞台，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曾经满是丝绸商品的“丝绸大世界”商城，也变成了家具林立的家具城。 热闹的丝绸节没了，四周的绸厂、丝厂没了，曾经带给我们那么多欢乐和美好的蚕研所，也缩减成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那些古香古色的美丽建筑都已消逝不见，只留下了记忆中那小小的一角…… 在绸厂工作的外公送的丝巾 　　（五） 离开故乡多年，他乡慢慢变成了故乡，只是，故乡的一切都无法替代，而寻找丝绸，也成了我们回乡的必修课之一。 每次回去，我们都会固定去那几家丝绸专卖店，买上几件丝绸制品，或衣服，或丝巾...... 后来，这些丝绸专卖店越来越少，今年回去，那家经营了几十年的丝绸商场还在，只是，里面的丝绸制品只占了其中的小部分，并且，全部变成了杭州丝绸，而南充丝绸，已成了“天上取样人间织，满城皆闻机杼声”古诗，更成了那些丝丝滑滑，柔柔软软，缠缠绵绵、悠悠长长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