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作者:刘太林<br></br></h3></br><h3>编辑:侗情<br></br></h3></br><h3> <h3>很多人都有难忘打工经历,我也一样。</h3></br><h3>我是出生在70年代初期的农村人,小时候潜意识里经常埋怨自己生在农村,现在的年轻人很难体会到那时候农村的苦。当然,后来也知道,这种埋怨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别无选择。</h3></br><h3>小时候我特别顽皮,初中二年级就被学校劝退了,浪荡了几年就匆匆结婚了。结婚后,我在县城一家木材加工厂上了三年的班,趁着94年兴起的第二波打工浪潮方兴未艾,于95年秋天,我和老婆双双南下广州。</h3></br><h3>我们在车上一路颠簸,熬了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了广东第一站——锦屏东莞办事处所在地东莞厚街镇。从车上下来,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堂妹打电话,她可是我们处在茫茫人海中唯一寄托的一点亮光。</h3></br><h3>那可是我第一次打电话,也是我人生经历中的第一次出丑和尴尬。因为没有用过电话机,还不知道还有区号之分, 就这样直接拨过去,可想而知,电话打了几次都找不到我要找的人,后来才在别人的指点下拨通了电话。</h3></br><h3>那一夜,我们第一次身在陌生的地方,到处是陌生的语言。我一夜无法入眠。</h3></br><h3>第二天一早,我们坐车到深圳松岗,一路上闻着卖票帅哥用飘柔洗发水的香味(之前从没洗过那么香的洗发水),夹杂着内心的忐忑,我们赶到了松岗。</h3></br><h3> <h3>松岗是深圳与东莞接壤的一个小镇,到处是工厂,也到处是游荡的人员,喧嚣尘上,拉客仔靓仔靓妹的此起彼伏的叫唤着。我看着自己身上的穿着,土里土气,自己都觉得是一个乡巴佬,与周围环境极不协调。</h3></br><h3>我们夫妻俩下车的时候,刚好遇到三穗的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姓杨,但是记不到叫什么名字了,这辈子都忘不了她,要不是她,身处不知东西南北之地,真不知道何去何从。是她给了我们第一次身处外乡的经验。她给我们指明了方向。</h3></br><h3>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老婆先进了厂,那时候的男人,特别像我们没文化的,进厂很难。我继续在外面“打流”。还好有个剑河老乡在松岗东方收垃圾,虽离老婆上班的格弟电子厂很远,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h3></br><h3>我每天晚上就在剑河老乡那里睡,每天早上出去找工作,中午到格弟厂门口等老婆出来一起吃饭,晚上又回到老乡那里住。其实,所谓的“住”,也就睡在垃圾堆里,那也已经很不错了,还能躲避查暂住证的人员。查暂住证对我们来说,那可是噩梦,被抓走的,幸运的破财免灾,有人赎回。无人赎的,那就不好说了。</h3></br><h3>大概是过了5天左右吧?我住久了,就有人说闲话了,我就不再好意思住下去,只好又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呆着。一如既往的,到了老婆快下班时间,又去格弟厂门口等她。</h3></br><h3>格弟厂前面是一大块还未开发的荒地,杂草丛生。我就拿根棍子敲打着草丛(因为怕有毒蛇),在草丛深处找了一个相对安全、隐蔽的地方,就睡了下去。草丛的周围都是一人多高的草,又到处是垃圾。蚊子、蚂蚁,还有不知名的虫儿,多得让人根本受不了。不过,几天下来,我也就“睡”出了经验,随身带着一块塑料,或者一张报纸,加上一瓶风油精。睡觉时袜子套上裤腿,手绾在袖子里,头脸用报纸包着,严严实实的,这才能勉强入睡。不过,众所周知,广东的热非同寻常,脸上的汗水经常把报纸浸湿。为了不戳破报纸,让蚊子有空可乘,每次睡觉都不敢动弹。即便如此,第二天起来全身还是布满了蚊子叮咬的“红包”。</h3></br><h3> <h3>我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熬着。一个月后经遵义的一个老乡介绍,总算进了丰益鞋厂(台企)。也就是从进厂的那时开始,开启了我的打工苦难和艰辛。</h3></br><h3>我们早上6点起床,12点吃中午饭,1点上班,下午6点吃饭,半夜1点吃宵夜下班。每天都要上班15个小时左右,像一部机器一样,不停地运转。</h3></br><h3>想请假是不可能的。记得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起不来了。大概是上午8点左右,几个保安闯进宿舍来,见到有人不上班,就把那个人拖了出去(幸好我睡上铺,被子挡住了保安的视线,没被发现)。后来听人说,他们在保安室被保安暴打了一顿。</h3></br><h3>那时候被打是常事。作为最底层人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实还好,如果不老实还被像狗一样扔出厂门。</h3></br><h3>那个厂基本没有休息天,就是每个月发工资时才允许休息一天,但需要用通宵加班来获取。平常也没有出厂的机会,出厂大门要开放行条,签发放行条要得到副总的批准,对我们这些底层的打工仔来说,那可是比登天还难。而且每人每个月只有一次放行机会。所以每当有老乡来,也只能隔着大门的铁栏相会,如同电影中的探监一样。</h3></br><h3>记得有一次,那是一个星期天,我几个妹妹来看我。当我得到通知的时候已是下午下班时间了,我顾不上吃饭,就跑到大门口,远远看到几个妹妹伸长脖子往里探望着。我的眼睛立马红了,我感觉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快步跑向大门口的铁拦杆,几个保安立马冲过来把我拦住,只许我站在两米开外与她们说话。我们近在迟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我们都哭了。千言万语都一起与泪雨落到了陌生的土地上。当时我真想辞职一走了之,但理智又制止了我的冲动。要知道,铁栏杆外,不知有多少人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还在到处流浪。</h3></br><h3> <h3>终于熬到过年。厂里放假三天。大年三十下午工厂才正式放假。</h3></br><h3>这是我第一次在外过年,感觉在另外的一个世界,没有属于自己的“年”,更没有属于自己的团聚,我茫然地张望着陌生的世界,闻着别人开始飘散出来的肉香味,听着近旁遥不可及的鞭炮声,我更不知所往。</h3></br><h3>好在在东莞上班,同样没回家过年的一个朋友,跟他哥一起过来约我进关去跟他过年。</h3></br><h3>可我们一到关口就傻眼了。我没有边境证,进不去。我们只好在关口前徘徊,寻找以往那些帮人办假证的人。可那些人也回家过年了,我们一无所获。后来他哥去跟检查站的一个军官说情,他们网开一面,把我们放行了。</h3></br><h3>深圳市区果然是大城市!耸立的高楼,笔直的大道,前所未见的树木。一路上,我们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目不暇接。</h3></br><h3>我们到他哥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但我们根本不知疲倦,吃过年夜饭,又一起出去玩。逛街,照相,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就像进了“得归”深谷里,徜徉在“峡谷”之中。</h3></br><h3>虽然我们仅仅在深圳呆了三天,但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难得一见的大城市繁荣,让我很激动,并引以为豪。那段时间,我就经常在朋友面前吹嘘着在深圳的所见所闻。</h3></br><h3> <h3>不久,我表哥把我介绍到他们酒店去打扫卫生。在那个没有加班就没有工资的年代,在酒店里面上班,既是一份荣耀,也是一份开心。后来,公司又把我调到宝安总部的宾馆当夜班服务员。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发觉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精彩!因为那时我又有闲又有了点钱,在工厂里一个月也就五六百,但我一个晚上也许小费就能挣那么多。</h3></br><h3>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我换了两个酒店。</h3></br><h3>随着年龄的增长,酒店工作也不那么好找了,经在怡全厂“升官”了的妹妹推荐,我又返回到工厂上班。</h3></br><h3>因为妹妹是厂里的小小领导,怡全厂几乎成了“高坝”,有很多高坝工友。我进怡全厂是2005年,是我到广东打工以来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虽然我们也是经常加班,但乡友多,感觉亲切,我们都过得很开心。2007年,怡全厂搬到广州永和,我又在广州做了三年,2010年这才回到本地凯里市,这才安定了下来,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h3></br><h3>回首往事,我常常感概万千,觉得再难也难不过去广东打工的那段日子。现在有时候免不了也会遇到的一点小困难,想想过往,也就不为所惧了。</h3></br><h3> (作者:刘太林)</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EFx1TX_gVyq8HoHUxlwDQ"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