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童年宰年猪

金发

　　凛冽的冬风吹过山梁，些许冬雪送走了糟糕的二零二一年。盼望着、盼望着、新的一年又迈着矫健的步伐悄然走来， 腊月的暖阳使年关越来越近了，年味也越来越浓了。而在我的记忆中，放寒假也就离过年不远了，当然这时候的年猪也肥了，宰年猪就成了乡下的头等大事，此时此刻的思绪也早就随着冬日的暖阳飘到宰年猪的时候了。

　　小时候，放寒假就赶紧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那时候期盼的是什么呢？不用多说，最盼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要宰年猪，虽说宰年猪那天离真正的过年还有几天，但那天却有着过年一样的热闹氛围——人多、热闹、全村的男女老少聚在一起，年轻的人抓猪、宰猪、烧水，年长的人在旁边指挥观看，妇女们在锅灶边煮着肉，而我们小孩子当然就是凑凑热闹罢了。

　　我的老家在甘肃榆中县金崖镇瓦子岘村，到金崖镇上沿着巴石沟一直往山里走就到了。属于偏远干旱地区，很早人们都以农耕为主，养几只山羊，几头驴。而年猪是那时候每家每户都在喂养的家畜。

　　老家那里一般到了腊月之后陆陆续续就有人开始宰年猪了，特别是腊月中旬的这几天，可以说天天都能听到那“嚎嚎”的猪叫声，走到村内，就能见到挂在树底下的一吊吊白净肥膘的猪肉，远远就能闻到那股浓浓的鲜肉香味.....

　　记得小时候，每逢宰年猪时，第一个忙的人就是我的母亲，她要预先烧好茶水、打扫干净屋子、还要洗切好许多蔬菜；我的父亲早早就会将搭起一个铁桶，然后点起火来将桶内的水烧开，以便到时候烫猪毛用。之后就挨家挨户去请村上的人来帮忙宰猪。那时候好像中嘴根里的太爷是屠工，是主角，大家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牵出猪圈以后，放倒在石板上，好多人将它按住。这时候太爷他就登台亮相了。他冲上去，双手紧紧按住大肥猪的头，大家伙齐心协力使大肥猪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喘息声，这时只见太爷用抹布揩了下大肥猪的脖子，用雪亮的刀子使劲扎进大肥猪的喉部，随着大肥猪“嗷”的一声长叫，只见一股鲜红的血浆喷溅而出，“哗哗”地流进准备好的脸盆里边，等确认年猪没气以后，大家伙将年猪用绳子绑住，拿跟杠子翘起来让猪在滚烫的开水里上上下下的烫毛。

　　烫完以后，开始拔猪毛、搓猪毛、随着整头大肥猪在水桶中不断翻转和一块块猪毛的不断脱落，不一会就把大肥猪刮的干干净净，然后再次挂起来，割下猪头以后，第一件事是取下“黄泉肉”，用火一烧送到厨房。这块肉就是用来招待大伙的。然后就是开膛破肚，取出猪胸膛里的心、肝、肺、肠等东西。而我们小孩最感兴趣的就是“猪尿泡”，那时候大人把它丢在沟里，我和小伙伴们就捡上来当皮球玩，然后还用脚踩着它“嘟嘟嘟嘟”的往外冒尿。

　　这时候大人们就会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翻肠子，另一部分人将整头大肥猪用刀切成两半，这时候父亲就会把肉背回家里用杆秤称重量，之后也也就没啥事了，剩下就是打扫完战场后到我家吃饭。看着父亲背来放到屋子里的猪肉，我和哥哥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那白净肥嫩的猪肉，口水就要流出来，巴不得生吞一口。

　　大伙们进来把手一洗，鞋一脱就上炕了，上炕就等着上菜吃饭了。除了帮忙的人之外，我的母亲也会打发我去叫村子上的老人到家里吃饭。大家欢聚一炕，开始吃饭。我记的那时候吃的是米饭、炒肉、白菜粉条、洋芋糊糊等。虽说谈不上如今酒店那么的丰盛，但大家伙嘻嘻哈哈的坐在一起，喝着陈酿的白酒，吃着大块的猪肉，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大到国家大事，小至粮食收成、男婚女嫁，天南海北，无所不谈，那种氛围活跃无比，任何语句都难以形容。

　　由于我老家在山区农村，那时候还很贫穷，一日三餐都是洋芋面条填饱肚子，一年到头只有腊月和正月时才能吃上猪肉，平时是很少吃到的，当然，在宰年猪那天，我们做小孩的才能大饱口福，瘦肉肥肉任你挑，吃得下多少就多少，所以我们做小孩的就天天盼冬天，天天盼寒假，天天盼腊月、因为腊月到了离过年就近了，要过年就必须宰年猪，宰年猪了就有猪肉吃。

　　如今不要说在城里，就是在农村也很少有人家养猪了，宰年猪也就成了儿时的记忆，同时也成了一种悠悠的乡愁。想起那一座座绵延不断的荒山，那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山路，那一孔孔冬暖夏凉的窑洞，那一口口收集贮水的水窑，那一片片的金灿灿的山地，那一群群翻山越岭的羊群……这美好的记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金发

2022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