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 style="font-size: 20px;">《野草》影碟封套</i></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早些年，我常爱逛音像商店，每次都要淘上几张影碟，《野草》就来自一次淘碟体验。这是一部法国片，中文字幕，法语对白。喜欢它的小而不俗，优雅细腻。好电影都有一个好故事，喜欢这个故事，看过至少三遍。</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中年单身女子玛格丽特是位飞行爱好者，职业是牙医。有一天，她从商店出来时被人抢了皮包，抢劫者把她钱包里的钱掏光后，将钱包丢在一家商业中心的地下停车场内，有着幸福家庭的五旬男子乔治来取车，在自己的车旁捡到了这只钱包。钱包里的私人飞行执照使同样爱好飞行的乔治对玛格丽特产生了浓厚兴趣，照片上的玛格丽特长得非常像他痴迷的一位20世纪30年代的女飞行家。一番周折后，钱包物归原主，事情本已了结，想认识玛格丽特的愿望却像野草一样在乔治心里疯长。他三番五次给玛格丽特打电话，还寻找她的住处，给她写信，为了见到玛格丽特甚至有意扎破了她的车胎。玛格丽特开始又厌烦又害怕，拒绝见乔治，甚至还报了警，渐渐心中竟也野草疯长，主动联系乔治。一个关于“欲望的欲望”的故事随着一个拾金不昧的故事巧妙地展开……</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独特的构思，简单的场景，优美的画面，饶有回味的对白，风趣的话外音，顶尖级演技派明星，讲究的剪辑，轻松伤感的音乐，整部片子充满了法国情调和喜剧色彩，故事的结局却是一场悲剧：蓝天白云下，飞行训练场内，乔治和玛格丽特终于幸福地相拥，接着愉快地飞上蓝天。飞了一会儿，玛格丽特想让乔治也过把瘾，就让他在副座驾驶，这时乔治裤子前面的拉链突然开了，这该死的拉链先前从卫生间出来就让他十分尴尬。乔治感觉到了玛格丽特幽默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注意自己的裤子，飞机突然翻起了筋斗……农田里一位开拖拉机的青年以为飞机在玩特技，不一会看见它坠毁在山里……失事的飞机上除了乔治和玛格丽特，还有乔治美丽善良的妻子，那一天她同时受到了玛格丽特的邀请。</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影片中多次出现野草的镜头，道路的砖缝间，田野上……人的欲望如野草一样自然生长，无法扼杀？影片没有简单去说“是”或“否”，它把经过千曲百回才得到的美好先给予你，紧接的突转让你看到美好的瞬间毁灭，人为欲望所付出的代价。影片进入尾声时，字幕上依次出现了两次"Fin" (剧终/结尾），那是导演阿伦·雷奈在暗示人生的多种可能性，一如自然界的野草，可生可灭。</span></p> <p><i style="font-size: 20px;"> (左起）艾曼纽·德芙（饰玛格丽特的助手杰瑟芙）、安德烈·杜索里埃（饰乔治）、萨宾·阿泽玛（饰玛格丽特）。</i></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片名虽冠以《野草》，片中却见不到为赚取票房收入而滥添的镜头。导演将此片称为小众片，是为喜欢它的人而拍摄。阿伦·雷奈是法国新浪潮电影的代表人物，也是我不陌生的一位导演，看过他导演的故事片《广岛之恋》《去年夏天在马里安巴》和纪录片《凡高》《高更》《巴黎1900》等。《野草》是他85岁高龄时的一部喜剧故事片，根据法国青年一代新小说派作家克里斯蒂安·加伊1996年的一个短篇小说《意外》改编。阿伦·雷奈本人十分喜欢这个短篇，影片体现了他一贯的拍摄风格——意象和具象的结合。在片中扮演乔治的是恺撒奖影帝安德烈·杜索里埃，这是他第9次与阿伦·雷乃合作，扮演玛格丽特的是恺撒奖影后萨宾·阿泽玛，这是她与阿伦·雷奈第7次合作。在片中，两位主人翁一个是失主，一个是拾金不昧者，两人因为一个钱包经历了一场情感的波动，细腻、生动地展示了“爱情、友情和无法用情定义的男女暧昧关系”。而在生活中，杜索里埃和萨宾是一对夫妻。影片中，杜索里埃的的表演堪称大师级水平，他把乔治先生演绎得优雅自然，可爱又有些傻气，杜索里埃因扮演乔治在第62届戛纳电影节荣获终生成就奖。相比杜索立埃的完美外形，萨宾显得不够漂亮，一头红头发也令她看起来像只刺猬，抑或也象征着野草，她从头到尾几乎没有换装，总是一身普通的蓝色衣裙，但萨宾告诉我，这就是角色。《野草》不仅是第62届戛纳电影节最惊艳的作品，在整个法国电影中也堪称一部经典，它体现了阿伦·雷乃“罕见的纯粹浪漫、幽默并与时代步伐共进的对白带来的现代感”，它还获得过第35届法国凯撒奖最佳改编剧本奖、最佳摄影奖、最佳剪辑奖。整部片子最打动我的是两位主人翁对飞行的热爱，两个人的感情线牢系在这根基柱上，整个情节的发展具有充分的说服力。最感人的一场戏是在电影院外面，那天玛格丽特终于忍不住去乔治家找乔治，乔治的妻子告诉她乔治去电影院看一部意大利老战争片了，内容是关于朝鲜战争中的美军飞行员。玛格丽特于是去电影院等乔治，散场后乔治慢慢走了出来，玛格丽特追上去拦在乔治面前，乔治停下来，二人凭感觉认出了对方。这一段两位演员演得太好了，这一段的对白也太精彩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乔治：“您爱上我了吗？” 玛格丽特：“不，不，只是......” “什么？” “不要那样看着我。” “什么？” “我想说，只是......我很担心您......” “好吧，我们不相爱也能彼此担心。不会吗？” “会啊，为什么不会。” “但是有人能毫无顾虑地去爱吗？” “也可以。”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您的妻子。” “对，我的妻子，很和善的人，是吗？” “不止这样。” “是的，那么您到底想要什么？” “一起去喝一杯。”</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段对白在我看来是全剧的高潮，虽然二人都控制着内心的感情，心中的热浪却在不成句的对话中有声有形，有如正被狂风吹着的野草。这段对话也为最后二人在飞行场内相拥做了很好的铺垫。在飞机场，两位相爱的超级飞行发烧友终于要同上蓝天了，成全他们的有他们彼此，有乔治的妻子，有玛格丽特的助手。当你正在为一切感动时，突如其来的飞行事故将一切美好抑或相反击得粉碎。镜头移动着，墓地、悬崖、深渊、空村.....最终只留下一个孩子的画外音：“妈妈，如果我是猫，能吃老鼠曲奇吗？.......”这句话太意味深长了，是对法式浪漫的善意反讽？ 那是谁家的孩子呢，镜头中她的母亲一闪而过，几分熟悉。真不敢细想，如果是那样，那结局就更残酷了。</span></p> <p><i style="font-size: 20px;"> 电影《野草》</i></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今天，《野草》的影碟已经淹没在家里的音像资料中很难找到了，但是我很容易在网上搜索到了它。电影的海报上，乔治头上那高耸的野草和玛格丽特蓬松的发型意味深长。我将影片又看了两遍，它从头到尾飘散着淡淡的温情，善意的提醒却显见无疑：守护你的欲望，不要让它疯长。人的感情永远不会那么简单，对欲望的守护是对感情的最好珍藏。</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21年2月5日《钱江晚报》胡丹娃专栏《丹眼识慧》</span></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