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历史第九十至九十一章（副本）

乃亮

　　无言的历史第九十章

<传信>

四娘到了省城，早有人告知四爷。话说这四爷正在坝陵桥成成中学学习。平常吃住都在学校，也就每个星期天回到太原城里城坊街23号，同父亲见个面，在一起吃个饭。今听说媳妇来了太原，心中不免疑惑，她怎么能来？这父母二人就能随意让她来？其中这必有原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守着，突然到省这绝对是不正常的。四爷心中有点紧张，晚课一下就匆匆赶回城坊街。

早说这四爷自从三一年十六岁不到就在父母的安排下结了婚，至今已有两年。这两年也是他离家求学的时间。那年他在绛州绛恒初中毕业，婚后半月就奔太原，考取成成中学，一晃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茫然，年少时的激情和理想似乎都让现实打破了。

几年来他看到了三个哥哥的努力，尽管他们上了最好的学校，甚至出国留洋也不过如此，尤其是三哥回国后就要和嫂嫂离婚，让他无法接受。这说明在他的脑海中他还有仁善亲和的封建理教思想。他在降恒初中学习时，就听说太原成成中学校训立志，校风超前，教学思想进步，爱国情思浓烈，他也就是奔着这种思慕来到这所学校的。

太原成成中学当时的确是一所进步学校。它创建于一九二四年，是由北平师大旅日晋藉人士共同资助兴办的。它聚积了一批毕业于北师大的先进青年任教，是共产党地下组织在阎锡山统治下的太原唯一能影响的学校。

太原成成中学办学宗旨，取之于《中庸.自成》取成己成人之意。它以自力勤俭，师资雄厚，管理严格，教学优良而蜚声三晋。是当时有识有志青年择选的学校，四爷也不例外，加上父亲就毕业于北平师大，又在太原担任过教育科长，此时又任省政府村政处任副处长，兼太原第一师范校长。成中自是首选。也许是家庭情况和父亲身份的原因，这四爷来这成中二年，沒有感觉到和其它学校有所不同，还是坚持他的中庸思想，日日只是学习，在学校也没广交朋友，没有参加社会活动，甚至还感觉有些孤独，有些迷茫。

成中的共产党学生支部，曾遭受过几次破坏，多位共产党人士被捕坐牢牺牲。其中有一历史老师讲课很是得法，深受学生们的喜爱和认可。

一日他把四爷叫到校园一偏僻处，“你有个哥哥叫杜鉴是吗？”他问。“老师他是我三哥，才从国外回来，您问他有事吗？”这老师听他回答完就小声说道：“我俩曾是同学，有封信烦你亲手交给他。”四爷接过他手中封口的信说到：“我三哥行踪飘忽不定，但我一定设法把信交给他，您放心好了。”信没过多久，三爷就收到了。这之后四爷又为他们俩传递过几次信件。

然而没过多久，一日校园突然被警察宪兵包围，抓捕了几名教师，其中就有这个历史老师，并且死于牢中。四爷明白了，他是共产党，自己的三哥可能也是共产党。

　　无言的历史第九十一章

<三爷的厌恶>

三爷签去年归国回绛，送走了法国姑娘玛丽后，就径至太原，寻求工作，并广交社会进步人士，整日行踪不定。就在成成中学几名地下党员被捕前，太原市的学校、书店出现了一种《子夜》的刊物，在社会上引起不小轰动。刊物内容揭露蒋阎政府的各种反动行径，号召民众团结起来，抵制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犯，呼唤妇女解放等等进步文章。《子夜》发行了两刊即刻受到阎锡山的查封，并追捕与刊物有关的人员。签在太原东躲西藏，已经无法呆下去，就潜回绛州临时避难。

这日下人禀太太县警察局来人要见，太太即刻来到大厅接待。来人坐定说：“我奉局长之命，前来向太太转达点事。近期S会有些混乱，省城闹GD，上峰指示要严查防范。听说贵府三公子从太原回绛了，不知是否？公子做过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也不想过问。只要公子在咱县安分守己不要惹出事端就行。最好没事不要出府门，免得让人看见说闲话。待时局风头过去，再让三公子赶快离开就行。”来人一口气不停地将话说完了，深深地喘了一下。太太宛玉微微抬起坐着的身子，从衣带里拿出一个布包，送到来人的面前，“这是一点小意思，孝敬局长大人和您的，我们一定听从，不惹事非，不给局里添麻烦。烦你替我们带话，谢谢警局的大人了！”原来太太早有准备，那警察拿起桌上的布包装在衣袋里站了起来，顺口说道：“那太太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要赶快回去复命，我说的话府上一定要记住，否则出了事对大家都不好看。这些都是我们局长看在杜爷的面子上，才让小的来告知的。”“是、是，一定、一定，”太太一边答应着，一边跟随在他身后，将他送到大门口。

太太转回到厅堂前就碰上了三爷。“老三站住，你要到那去？可不能出去了，在家好好待着，看你惹的事，整天不务正业，让大家跟着你担惊受怕。”“是，太太，我刚才在厅后边都听到了，我不会出去的，不给家里惹事。您放心好了”。这三爷说着不惹这事，却惹出其它事来，让全家人很无奈。

夜晚，中院东屋的木格窗子漏出微微的光线，三爷背靠在棉被上斜躺着，他一会呆呆地望着桌案上的玻璃罩油灯，一会通过灯光又瞅瞅躺在坑那边的三娘和女儿，坑沿上的三寸小鞋让他难受，他不愿看到它，看到它心中就会引起难以忍受的厌恶。他一个留洋的文化人，身穿西装，打着领带，脚登皮鞋，头发油光发亮偏分着。他不敢想象，自己怎能和她同床共枕？没有爱情，没有志趣，更没有理想。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子，终是无法入睡。脑海里不时地出现在法国的情景，北京的学潮，太原的激情。

这个又黑又暗的小屋，无法让他容身。他此刻要冲破这小屋，冲破这高墙大院。

他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把这问题解决，不管遇到什么阻力。决心下定了，也想好了，他似乎倒松了一口气，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慢慢的进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