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阳台姹紫嫣红的花卉中,那盆蟹爪兰很不起眼,它没有花茎,只有一片片椭圆形的绿色叶片相互连接,叶片不但一节一节地攀援着生长,还不时地分叉,在整个花盆里有序地伸展开来,就像是螃蟹的“蟹足”。叶片的边缘长着许多小齿纹,如果用手去摸一摸,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刺人,却像涂了一层蜡,一点儿也不扎手。</p> <p class="ql-block"> 记得刚买来时,蟹爪兰只有两三节叶片。我想让它长得快些,就天天浇水。没多久,有些叶片竟脱落了。这么用心呵护,怎么还焉了呢?上度娘一查,才知道蟹爪兰耐旱,浇水过于频繁,它的根会烂掉。我把烂掉的根去掉,挑选尚青翠的叶节,插在花盆里,丢在阳台的角落里,偶尔想起才浇一点水。没想到蟹爪兰叶片的末端竟然长出了新叶,又重生了。从春末到初冬,蟹爪兰静静地呆在阳台的角落里,不恼不怒,任凭风吹雨淋,默默地生长着,从一两节长出了数节叶片。直至初冬时节,我买回花架,才把它搬到花架上。</p> <p class="ql-block"> 习惯于每天到阳台看看花草,与花草来一个静默对视。元旦前,因为气温骤降,并伴着毛毛细雨,我有两三天没去阳台上看看花草了。天气稍微暖和,我就推开阳台的拉门一看,惊喜地发现蟹爪兰的茎叶顶端,竟镶上一粒粒可爱的大小不一的红色“珠子”。我猜想,原先它们一定把这些“小珠子”藏什么地方了,不然何以那么短的时间里,它们就能全部镶嵌到位?</p> <p class="ql-block"> 没几天,这些“小珠子”跟吹气泡般的,膨胀起来,膨胀起来,花骨朵渐渐成形,尾端尖尖的,像一把小锥子。没多久,一朵花骨朵长开了,从里面露出一个娇俏粉嫩的小女儿。只见她眉眼儿低垂着,红衣红裙微张着,像是初次登台跳舞的小女孩儿,有些害羞,有些小紧张;又如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娇羞地垂下头,以温柔娇艳的芳容,等待春天的迎娶。接着,再一朵开了,也是这般的一派娇羞。再再一朵,仍是这般的一派娇羞。它们不吵也不闹,一个接着一个,排着队,安静地候着。不像有些花,争先恐后竞相开放,好像迟了一步,就赶不上了似的。蟹爪兰很有秩序,很有教养,还懂得“珍惜”,惜己惜人惜光阴,让人不得不心生敬重之意。</p><p class="ql-block"> 我想,生命唯其珍惜,也才有了厚度和质地吧。花慢慢开,我慢慢赏,今天赏一朵,明天赏一朵,这么赏着,也许一个冬天就过去了。</p> <p class="ql-block"> 因了这娇羞的花儿,我喜欢上了蟹爪兰。喜欢她名副其实的造型——数节连接的叶片如同蟹爪一样,不往高处长,偏偏向下四处垂悬,真有点“横行霸道”的蛮劲。喜欢她大俗大雅的名字,“蟹爪”二字,总会让人想起“菊黄蟹肥”时老餮的口福,想起曹雪芹的《螃蟹咏》:“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对兹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兰”即让人想起“空谷幽兰”,想起明朝孙克弘的《兰花》“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大俗的“蟹爪”与大雅的“兰”组合在一起,让人遐思无限。</p><p class="ql-block"> 我更喜欢蟹爪兰含蓄内敛、懂得感恩的品性。明明一树繁花,却总是谦虚地低垂着头;你给它一席之地,它回报你一个明艳而温情的冬天――整个冬天,它会不停地开放,风姿绰约地展现着自己的喜悦,给单调的冬天增添一抹亮丽的色彩。</p> <p class="ql-block"> 蟹爪兰娇柔婀娜,明丽动人,吕文郁的“翡翠节枝垂玉绶,丰姿袅袅弄轻柔。”是最好的写照。它不与百花争娇艳,只迎寒风奉幽香,让人敬佩。凝视着蟹爪兰这份绽放在寒冬中的美丽,让我想起一种人生态度:清淡、谦卑、坚韧。冬天的景色里依然有着春天般的可爱。一杯热茶,一卷唐诗,一抹娇艳的蟹爪兰,让我从中品味出冬天的美景和暖意,赏出冬天的诗情画意。</p> <p class="ql-block"> 蟹爪兰还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锦上添花。它不仅美丽,还是一味极好的清凉药。把它的节片捣碎调敷,可治疮疖肿毒。 </p><p class="ql-block"> 悦目而又祛毒的蟹爪兰,开在冬季便是种祝福:鸿运当头、运转乾坤,寄托着人们对于美好生长的憧憬和期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