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农村家乡的环境治理工作开展的如火如荼,我老家场院旁的羊圈,草房和麦草垛因影响乡村环境治理的视觉美观,镇上负责乡村环境治理的一个副镇长给我打来电话,要求我限期拆除。由于我随子女住在县城干着“上管老、下管小”的伟大工程等原因吧,我当时还一时脱不开身,就打电话委托驻村工作队和村组干部雇用机械代为帮忙负责拆除。后来我抽出时间专程去乡下老家看了一下我的羊圈,草房和麦草垛拆除情况。走近老家村子一看,通过乡、村、组干部的治理,村庄周围的环境一下子整洁多了,原来私搭乱建的土房子,茅草屋,牲畜棚圈全部被拆除一空,不知去向。扫视村庄周围,一切都似乎变得干净整齐了。我的心里也变得突然亮堂起来。走进老家院子,院墙也被村组干部安排的施工队整修一新,并刷上了白灰相间的涂料,煞时变得好看多了。再到我老房子南边的场院里一瞧,麦场东边的羊圈,草房已变为一马平川,南边的麦草垛也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了,只留下一些麦草燃烧后的残余灰烬。扫视四周环境,顿觉房前屋后左右都敞亮了许多。心里暗暗赞叹,农村乡村环境治理工作开展的还是大有成效,意义非凡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偶然扫视中,我家多年前打场用的一个石头磙子还静静的躺在麦场边的草丛里,暗自庆幸,这个在我们农民记忆中逐渐消失的物件没有被环境治理给清理掉真是万幸。我坐在石磙子上,感受着它的体温,思绪却逐渐回到了这个“石磙子”在90年代之前为我们家毫无怨言,默默无闻地奉献的经历当中去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span class="ql-cursor"></span>看到这石磙子,我心中涌动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然它不会说话,但它也一定对注视它的主人述说一些什么呢吧?那就看自己用什么样的心境去领悟它的意思了。过去农村社会的漫长岁月深处沉淀着许多故事和传说,只是我们在浮躁的大千世界里把它当作过眼云烟一般,转逝即忘了。而它静静的卧于我家麦场场边被我冷落,其实,它的故事却还没有完全结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上世纪一直到九十年代中叶,在我们新疆奇台,麦收时节,普遍要使用一种用畜力和机械牵引来轧场脱麦粒的农具,圆柱形或圆菱形状,用青石头凿刻而成。直径一般大的50公分左右,小的20公分左右,长度大约80到100公分左右,重量大的有二百公斤左右,小的80公斤左右,小的用畜力牵引,大的有小型拖拉机牵引,也有拖拉机一次牵引两到三个小的。农具名字大家普遍叫它石头滚子。我查了词典。过去旧社会称打场的石头滚子叫叫“碌碡”。也有的地方称它为“磟碡”,“碌碡”或“磟碡”到底是谁发明的,为什么叫“磟碡”或“碌碡”已无从考证。但是有一点,当时在生产力落后的农村收获农作物,因没有像手扶和小四轮拖拉机、脱粒机或联合收割机这样的现代化农机具,“碌碡”石磙子发挥的作用还是挺大的,它毕竟取代了农民用棍棒锤、打、敲的方式将麦子或谷物分离出来的重体力劳动时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春夏秋冬,日月星辰,光阴度时,世事变迁。现在农村40岁以上的人对“碌碡”石磙子必定熟悉,80后或许对它还有那么一点点模糊的印象,而90后若不是听人指点是绝然不知道“碌碡”石磙子是何物和干什么用的了,00后,你即使和他们聊起,他们也是懒得听你讲了。人类的进步和农业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这笨重原始的农具不得不归于历史的尘埃当中去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我家的这个“石磙子”静静的躺在麦场边上,孤寂而无奈,主人的离弃也是迫于无奈,不知它能否理解。岁月的流逝,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只要我回老家望其一眼,总会想起点什么。在我这个泥腿子农民的眼里,我觉得它不是一块不知冷热的石头,而是一段段记忆,一篇篇故事。在农村没有完全实现农业机械化之前的许多年里,石磙子就像时刻准备上战场杀敌的无畏战士,在需要的时候,勇敢的冲上去,去努力完成它的使命和任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这样的石头滚子,以前的农业生产队和包产到户后的家家户户都是少不了用的。每年夏收之季,也是石磙子登场之时。农户家开始忙着收割前的各项准备工作。选好场地之后,先将场地人工整平,洒上水或等待一场大雨后,然后撒上麦秸,似干非干的时候,恰到好处,牲畜牛、马、驴或拖拉机便牵拉着石磙子,在场子里不停地旋转,一遍一遍的碾压,一直到把场院压平压实,才算完成。等到麦子进场了,石磙子又要开始紧张的忙碌了。牛、马、驴、骡或拖拉机拉着它,在麦场上不停地舞动着身躯,一圈,两圈,无数圈的重复着,直到麦粒从麦穗上碾压出来,只剩下麦草,才肯罢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你可不要小瞧了这石磙子,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它可是我们农户庄稼人绝对的好帮手。农民将成熟了的粮食堆放到打麦场上,便是由它完成粮食进仓前的最后一道程序——脱粒。一般打场脱粒要打三遍,第一次打,人们习惯叫“攘”,磙子打几圈,每次让半磙子防止打成花磙子场,直至打遍打熟,其他的人随着磙子打过去的地方,随时翻起抖匀。第二遍打场叫“打头麦”,这次打每一磙子必须要打“熟”,就是把麦穗麦杆子打成麦草、芠子,把麦穗上的粮食基本上要脱净。随后打熟一磙子,仍让半磙子距离,依次类推。其他的人,随着磙子打过的地方,开始“起头场”,就是把上面打好的麦草起成堆,用架子车拉或人工杈挑,用两根木头抬杠抬等把麦草弄到场边上,和麦场分离。弄完上层的麦草再翻抖匀下面的麦秸,也就是把没有打熟的麦秸、没有脱尽的粮食,翻过抖起来,再打一次,这就叫“打二麦”。第三次就是打“三麦”。其程序和打二麦是一样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石磙子的舞台,永远在打麦场上,就像医院做手术的医生,只有手术台才是他们作战的平台,没有了手术台,他们的技术就只能大大折扣了。打场的石磙子也只有在打麦场上它才会大显身手,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不过,偶然的时候,它也会从配角沦为主角。生产队的大集体、大锅饭的年代,集体干活也是社员一窝蜂齐上阵,社员们每天都是在生产队长的带领下上工、收工,一丁点的农活没有干完也是不能收工回家的,大家无聊,有时候围聚在打麦场上东扯葫芦西扯瓢,王家的猫扯死李家的狗,毬来八七,比毬毛屌的没个正经謊喧。女人们则一边东家长西家短,一边王家的汉敲了李家寡妇的门,李家的媳妇偷了王家的汉等等,一边干点家里带来的私活,如纳鞋底、织毛衣等等。我初中毕业后也在生产队跟着队长干过生产队里的两年农活。那时候的干活基本就是“磨洋工”,效率不高。生产队里干活的男人们大多都没有什么文化,闲暇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干活当中的休息空挡也就扯些“黄段子”取乐,一些爱骗传骚情的男人是“一天不说x,太阳不出头。一天不说x,太阳不落西”等等不一而足,而有的力气大又不爱喧謊的男人们,闲的无聊时,偶尔在麦场上就用石磙子赌谁的力气大,耐力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过去的牛、马驴拉的石磙子一般少说都在80公斤以上,没有练过举重或不懂技巧的人是无法搬动石磙子的,更不要说抱起和举起了。一个成年壮汉要想搬起大的石磙子,不用尽吃奶的力气是很难完成的。大家当时用一包香烟或一元、两元人民币作为赌资,谁赢了归谁;赌的就是将石磙搬离地面或抱上石磙子跑上一段路谁就算赢了。我小时候就见过我父亲在生产队的打麦场上用两个胳膊抱着百十公斤的石头滚子满场转圈子与别的力气大的人比力气比耐力的场景。那时我还是个孩童,看到这样的场景,就极其敬慕父亲和那些能将石磙子搬起又满场转圈的大力士们。每当看到那些为了搬起或抱上石磙子跑趟子的人,看到他们满脸憋的通红而成功让人喝彩的叔伯长辈们总是敬仰有加,总想盼自己也早点长大,也能搬动那圆圆的石磙子,证明自己是男人就该有‘力拨山兮气盖世’的英雄气概。现在每每想起儿时所见的那些大力士男子汉们的作为时,又觉得那时无聊的男人们的举动勾起的却是我儿时向往男子汉大丈夫的一种英雄情怀吧!其实到现在我什么也不是,除了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外,就是一个狗屁,我与英雄差了十万八千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记得我所在的生产队里买了一辆上海产工农牌十一型手扶拖拉机,以前生产队里打麦场上用马拉石磙子打场的历史被这台手扶拖拉机拉石磙子给代替了。用机械打场,人和畜力的劳动强度大大降低了。到八十年代末,小四轮拖拉机开始大量进入农户家中,户儿家的人们,又开始仿照石磙子的原理,自己土法制造“石磙子”。用料是先用木料加工模型,再用水泥,砂子,石头,加水搅拌成砂浆,用钢筋挽网,放入模型中,放一根长于“石磙子”的钢管,置入模型中间,然后将搅拌成的砂浆倒入模具中,用钢钎捣实收口抹平。待砂浆基本上凝结后,缷去模型,每天浇水保养几次,等“石磙子”的水泥浆完全凝固干好后,再做好木制或铁制的磙架子后,即可让小四轮拖拉机牵引使用。做出的这种“石磙子”更粗更壮,从此完全替代了过去的老青石头磙子,在手扶拖拉机或小四轮机的牵引下,打场效率更高,使用起来更方便。随着农业机械化不断发展,机械化程度的不断提高,这种人造“石磙子”也已退出了历史舞台,这也是社会发展进步的必然规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没有实现农业机械化的旧时代,慢腾腾的牛、马、驴拖动石磙子一边又一边,一圈又一圈,随着主人的鞭子,多少次的走在打麦场上,任劳任怨,直到完成使命。后来,畜力逐渐被机械取代,现在农村大部分务农工具都实现了机械化,石磙子的埋没是人类文明的进步,它对人类的繁衍延续是做出巨大贡献的,它是无法忘却的一种“乡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我家的这个石磙子静静的躺在以前的麦场边上,无声无息任凭一年四季风吹雨打,寒侵暑烤,在岁月里依然保持它原先的模样,不与谁争,不与谁辩,就像一名战士,服从命令听指挥。它躺在那,每次我看到它,就让人觉得是一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的悲壮和无可奈何。它的作用曾经无可替代,而现在它的命运却无法自己主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石磙子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用武之处,它的结局和“人一走茶就凉”是一样的道理。就如我眼中看到的这个石磙子,它睡在麦场边的乱草丛中,没有人理会它的存在;因为它粗糙、丑陋,它本来就是一块石头,人们为了生存,对它稍许加工,让它在打麦场上发挥它的威力;而现在的现代化农业生产,一切趋于更加科学现代化的机械。让它没有了一丁点的利用价值,谁还会去理会它的存在。现在在场边放着还并不妨碍什么,总有一天,它又将被丢弃到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在我有生之年,我是不会丢弃它的,因为,它在我的情愫里是一种满满的“乡愁”存在,永远不能让我忘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有时候,我又依稀觉得,我们农民自己不正是旧时那些套上枷锁默默拉石磙子转圈打场的牛、马、驴么?有时不得不听从上苍和命运的安排,周而复始,为生活,为上一辈、为下一代套上枷锁,背负属于我们的“石磙子”,疲于劳累,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坚守一份耕耘,等待一份收获的理念,一心想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我从“石磙子”的身上看出了人生的自然法则,优胜劣汰。有利用价值,废品也是宝;无利用价值,蛟龙也是虫。由石磙子兴衰时时提醒我们自己,时刻不能懈怠,让成为废品的我们被时代遗弃的那一天迟迟的到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一个表面粗糙的石磙子,就是中国数千年的农耕文明史。它承载着祖祖辈辈庄户人家的希望和记忆。虽然说农户家的一个个石磙子,已经是黯然退出了种地人家的生产生活,退出了历史舞台,被放到了墙角、场边和某个旮旯处,或让留在乡村的户儿家人放到树荫下坐着纳凉聊天。也许有些幸运的石磙子,让有心人收藏到了农桑记忆博物馆。但老去的我们不会忘记:在贫穷落后的年代,石磙子带给我们农民的生产生活的方便。在数千年里农耕文明的历史进程和农事活动中,石磙子为祖祖辈辈先人们的生产生活,做出的历史性贡献。</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一年又一年的一天上午,一辆联合收割机高昂着头颅,轰轰隆隆的从我家打麦场边走过。也就是从这一天以后,麦场边上的石磙子再也没有亲吻过打麦场的脸庞。“碌碡石磙子”轧场的时代早已完成了历史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再如今,那熟悉的麦草垛不见了,人欢马叫,机声隆隆的打场情景消失了,那一片片平整椭圆型的麦场不见了,就像被那悠悠的岁月车轮辗去了一样,最终成为了我们种地农民脑海印象里的一本珍贵影集,在清晰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作者及文图编辑:张吉元</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背景音乐:来源于网络</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视频来源:自拍和来源于网络</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