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游古犍为城墙遗址

李佳

　　今天是辛丑年的腊月初一，晨起，突发奇想要去岷江河东的佛灵寺拜访友人。早饭后即与赖老师打车去河东。

因为疫情，佛灵寺关闭了进庙的山门。虽是腊月初一，上山的路几乎没有行人，惟有友人形单影只的在后山拐角处伫立。

进寺庙禅茶室坐定，友人请喝滇红工夫茶，不一会，又来了三位好友居士，大家说笑一番后，一起前往柏杨村六组看那里残存的一段古犍为城墙。

　　柏杨村六组这段残存的古犍为城墙遗址，我十年前在一位藏友的带领下已探视过。今天旧地重游，看到古城墙比十年前又破败了不少，心痛不已。不禁想起了十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古犍为城墙遗韵》的文章，发表在《乐山日报》。现把这篇文章找出来附在下面，寄托我对这段古城墙的无穷凭吊……

古犍为城墙遗韵

端午节快到了，犍为奇石收藏家协会全体会员在岷江东岸的柏杨山庄聚会。午饭后，《岷江星空》的版主清风说，我们去参观一下古犍为遗址，大约是唐代以前犍为县城所在地。听清风这样介绍，我的好奇心不禁兴奋起来，想去探个究竟，于是欣然允诺。

我们沿着岷江东岸、柏杨山庄左边的山脚前行，走不多远到了一座小石桥。过了桥，再前行不到20米，就看到了一段用条石砌成的城墙墙基。那些条石又宽又长，被砌得整整齐齐，因为饱经霜雨沧桑，有些已经风化。城墙整体显得很破败，只剩下大约七八米长的一段保存完好，虽然历经上千年的风雨侵蚀和地表变化，仍坚固地横亘在地头，发挥着护坎固土的作用。据说，被拆毁的城墙上的条石，被当地的农户取回去搭猪圈或砌水沟了，给古县城造成了遗憾，也给热心探究地方城建史的仁人志士留下了不尽的推测和想象。

在古城墙遗址上面，有一幢农户刚修起的新房。站在新房前望出去，能看到西北角的李子田。当地老人说，李子田是古代犍为县的衙门府所在地。李子田从来就关不住水，灌再多进去，一个晚上就漏光了，可能是古代犍为官府在衙门下面建有排水系统。又有一位80多岁的老人说，从他记事起，李子田就只能栽树，不能种粮食作物。

这段古城墙遗址的周围，至今还残留着许许多多的古代瓦砾。清风带我们走过一段崎岖的小路，便来到一个山包。山包上垒满古代瓦砾，有一米多厚。清风从泥土中捡了一块青花瓷碎片和一块古代瓦片递给我们观看。说来也真奇怪，巴掌大的瓦片，厚约2公分，放在手上居然感觉不到重量，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如果放在今天，用于楼房和桥梁建筑，哪里还有什么“楼歪歪”“桥裂裂”——佩服古代犍为人巧妙利用资源的智慧。

边走边看，古城墙遗址虽然遍体风蚀斑驳，到处杂草丛丛野花簇簇，但它恰恰是真正的古城遗迹，是一方千年文明的物证。一眼望去，北边横亘在地头的那一段完好的城墙，有着北京八达岭长城墙垛的雄姿，虽然只剩下七八米长了，但古时那种气势磅礴、恢宏大气依稀可见。听当地一位老人介绍：民国六年（1917年），这里还停靠过大盐船。那么可以想象，这些古城墙及其附属工程，在当时是沿岷江而修筑的，除了具有抵御外敌的作用，还有防洪兼作航运码头的功能。看得出来，古犍为县城的选址是相当考究的，西南沿江，依山势而向上建筑，前面的岷江是一道天然屏障，后面高峻的山头不仅作为御敌的制高点，又能在冬天阻挡凛冽的寒风，而且还具有蜀南山水的青葱秀色。筑城时出于这样的考虑，说明在古代犍为，我们的先辈们是多么的聪颖，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他们勤劳和智慧的踪影和形迹。

对古城墙遗迹，清风早有探究。一路上，他侃侃而谈，我们默默而听。站在山坡耸出的古城墙遗址上，看着蜿蜒的岷江水岁月般涌浪流长，想象着一座古城早已消失的风姿，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走过的古城墙，渗透着先辈们勤劳的汗水，同时更是先辈们智慧的杰作。它不是一段残垣破壁，而是一方文明的史诗。人类浩瀚的文明史，难道不正是点滴智慧汇集而形成的吗？我们为什么要尊重文化遗产，要不辞劳苦寻找千古奇石，难道不正是出于对文明的尊重，对先辈们智慧的尊重吗？在崇尚文化创新的今天，我们需要智慧，更需要对智慧的尊重，不管它是属于今天，还是属于昨天。如果说位于岷江东岸的犍为古城墙遗址也是一处风景，那么它更应该是值得我们去探究、认识、尊重、点赞的一个智慧文明景点。因为，它不管我们已经发现还是尚未发现，都千年如一日地在那里悠悠地弹奏着古城遗韵，讲诉千年犍为蕴藏的秘密。

（原载2012年7月12日《乐山日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