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磐石2021年度诗歌20首

磐石

目录<div>1.《小寒》两章</div><div>2.《过年》</div><div>3.《惊蛰》</div><div>4.《满树披雪的梨花》</div><div>5.《映山红》</div><div>6.《桐花祭》</div><div>7.《谷雨》</div><div>8.《蔷薇花开五月天》</div><div>9.《我的母亲》</div><div>10.《小满》</div><div>11.《又到高考时》——写给正在高考考场中的儿子</div><div>12.《白露》</div><div>13.《中秋节》</div><div>14.《秋分》</div><div>15.《霜降》</div><div>16.《秋深处》</div><div>17.《冬天的一棵树》</div><div>18.《冬至》</div><div>19.《平安之夜》</div><div>20.《岁末》</div> 《小寒》两章 （一） 回望，时间轻易地吹过 过去的小雪和大雪节气，等待无济于事 风声越来越紧，鸟儿藏匿 冻土越来越坚硬 以怎样的方式进入冬天 这以后，雪花会盛开，日子会变厚 我们会泪眼闪烁 进入冬天深处，小寒 多像腊月的乳名 轻轻喊一声，冬夜的月光更亮了 轻轻喊一声，过年的欣喜更近了 这一天，薄雪如约而至 是盛开的开始 我们在极冷时忘记寒意和辛劳 彼此对望，眼眸里 都是荡漾的春色 （2021.1.5） （二） 是日，五时三十分 从最冷最寂寥的深夜走来 寒风吹彻的黎明 刺破了所有关于小的幻想 而雨雪紧随而来，许多事物的表面 像丑陋的泥泞和冰冻 在冰点以下，却愈冷愈美 迎春花的芽苞和返青的枝条 不动声色的麦苗 力量，和三候中的啼鸣一样响亮 从此开始阴阳交替，冷暖相知 像黑夜的尽头必是白昼 而看不见的 才是冬天缄默的隐喻 抵达小寒 就站在了春天之上 （2020.1.8） 《过年》 （一） 我当然知道时空的痛楚和甜蜜 抵达腊月，每一天都是好天气 我当然知道黄团子菜包子和饺子的味道 村庄前“最后一点雪在大声地融化” 和我一起喊“娘，我回来啦” （2021.2.10） （二） 年，在四九严寒里酝酿 一个个村庄和一座座城就火红了起来 先是春联，在饱蘸浓情里贴上祈愿 在高处，点一盏灯 耀眼的红是最暖的等待 岁梢寒夜 谁把火焰的福祉一遍遍带给大地 谁在背负着春光踏歌而来 祭祖，迎神，吃饺子，守岁，拜年…… 在寻常人家 当喜悦的红色高挂 当抖落身上的最后一粒春寒 平安喜乐从心底开始抽芽 冬天，也已远走他乡 江春入旧年 在充满鸟鸣的阳光中聆听新年的钟声 快意的笑和解封的河流 和永远不停的脚步 一起奏响新岁澎湃的序曲 （2020.1.23） 《惊蛰》<div> 在乍暖还寒里最响亮的一天 其实三九后就开始眺望 阳光，一瓣一瓣展开温情 在春天的农谚里苏醒 抖擞精神 土壤和日子冻融交替 石头也开始返青 枯萎的草丛里，有虫子翻身的声音 和嫩黄的高举的绿意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膨胀 总想忍不住大喊一声 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桃红和柳绿就欣喜地撞开了春天 盼望一场雨和一声春雷 让雷声惊醒深埋的梦 让春雨和梦潜滋暗长 （2021.3.6）</div> 《满树披雪的梨花》 在三月，和一株株梨树对望 就是在倾听许许多多粗壮遒劲的故事 玉佛手树，玉龙抛甲，二将军，酥梨王…… 每一株，都是大地厚重的偈语 每一株，都是传奇的神话 在三月，总有一场雪为约定而来 就是一夜间，一个个天使跳跃枝头 也许，风一吹就是一生 在香海之上，在春光里 把内心洁白的心事铺陈开来 告诉春天，我来过 在三月，一定要回到故乡的梨园里走一走 和梨园里放羊的叔伯聊聊神话和收成 一定要凝视蓝天下 一株株紧密拥抱的枝干和花朵 总能从一瓣香里找到自己 和故乡的力量 （2021.3.28） 《映山红》 四月，漫山的映山红 将所有的怀念开在枝头 岭上坡下，石缝山砾中 把一种精神植入石头深处 把一种颜色盛开成炽烈 从低处到高处，手挽手肩并肩 簇拥向前匍匐向前的姿势啊 谁还记得义无反顾的呐喊 层层叠叠，在坚硬里在血液里 开出的花朵 记得每一个风雨飘摇的至暗时刻 清明未远，细雨如丝 满山的一朵朵火焰，高于春天 正照亮在寂静中行走的灵魂 （2021.4.9） 《桐花祭》 开在芳菲尽，这是 只属于村庄的花 每一朵喇叭里吐出的芬芳 馥郁涂满了村庄的每一堵墙 总会让我们想起地里的庄稼 和树旁袅袅升起的炊烟 在苏北平原的四月 这紫色的土乐器 让每个农人都成了歌手 让每个娃的童年都有了惊喜 因了紫色，村庄的名字生动而亮丽 花期无语，和细雨春风都无关 在盛夏来临之前 就这样，奏一支春之歌 直到落红满地，香消故里 （2021.4.13） 《谷雨》 用一场喜悦的泪和春天告别 日子和土地一样润如油膏 柳絮轻飞，牡丹吐蕊 到处是滴落的鸟鸣 过了这一天，萍始生 布谷鸟提醒播种 戴胜鸟在桑树上美丽的凝眸 一年过了三分之一，夏天来了 夏天来了，许多种子和草木蔓发 看不到赶春的力量 其实，在四月 湿润的脚步从未停歇 （2021.4.20） 《蔷薇花开五月天》 每一朵爱的誓言 像五月的阳光一样流淌 清亮，炽烈和透澈 寒冬和春天从枯萎开始 为赴这一场约 等五月的花事无痕 等所有的剪枝葳蕤成灼 风会记住伊的香 开在篱笆上的每一朵小令 都是红色语言绽放的千千阙歌 夏天来了，在盛开之前 谁记得失眠之夜的诉说 做一个倾听者，远远地凝望 抬头或回头，都是牵挂 （2021.5.8） 《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一位地道的农民 收割起早贪黑，耕耘出最茁壮的日子 我的母亲是一位精巧的裁缝 缝补贫穷童年，每一个补丁都是美丽的花朵 我的母亲是最好的厨师 蒸熬煮煎，灶火记得皲裂的手和榆钱窝窝头 我的母亲是镇上一名清洁工 风霜雨雪的凌晨，那条街道最整洁干净 啊！我的母亲还是一位不识字的教育家 默默地把我们兄妹三个，放飞得更高更远 （2021.5.9） 《小满》 只有在五月的田塍间 才能闻到抒情的灌浆的味道 只有在五月的阳光下 才能记得层次分明的足印 是男孩抑或女孩的名字 朴实的清新的可爱的 像窗前还未长大的杏儿 灯影里喊一声：小满呢 儿时的五月总是刻满了饥饿 父亲会把没上面的麦子割回来一捆 小火燎去麦芒，用手搓出微焦青涩的麦籽 生命原来可以这样奢侈和富有 岁月流转，和很多物什 在初夏里生动丰满起来 在两个字的哲理里，成长起来 （2021.5.22） 《又到高考时》 ——写给正在高考考场中的儿子 目送你进入校门，想象你说得考场位置 还是不舍得离开，还是接着想象 你清澈的目光，微蹙的双眉 孩子，我们永远记得六月温热的风 传递你冷静的思考和书写的声音 芒种刚过，孩子 要永远记得你是田地里的一株麦子 收割和播种的公式单词方程式...... 会记得那些走远的风雨 每一粒星光，每一片月光 和温柔的黎明 旗开得胜，开门红，一举夺魁 考场外盛开着很多朴素的期望 孩子，我的期望不是蝉蜕龙变 是愿你，心若考场墙边的那株葵花 向阳而生 （2021.6.7） 《白露》 听蝉和油蛉孤僻地呼唤 夜以继日，在凉凉迟来的秋天 在第一批露珠到达之前 稻叶愈发坚挺 玉米的叶子像一把古老的剑 在许多肥硕的叶子下面 没有了少年的自卑和迷茫 青涩的棉桃突然吐出了雪白的心事 多年未用的打麦场上，长满了 被家乡称为“老牛拽”的野草 今夜，野草上的露珠盛满了月光 三十年前，许多露珠生长在村后的芦苇上 父亲带着我在凌晨收割 晒干编织，修补猪圈和屋顶 露珠，就一直在记忆里闪亮 （2021.9.7） 《中秋节》 中秋节在南国和北国 有四溢的金色桂香 有金黄的玉米和稻浪 还有挂在屋檐下火红的辣椒 和潮涌两岸阔 中秋节在妈妈做的一桌菜里 在举头的一阙诗词里 在边关的思念 和简单朴实的愿望里 中秋节还在咫尺和天涯里 防疫服的白像今晚银色的月光 玉兔二号正在邈远里守望 神舟十二号顺利返航 今夜，那朵挂在枝头的明月 会照亮回家和不回家的路 像清澈的目光穿透千里万里 （2021.9.21） 《秋分》 （一） 像极了一个女孩的名字 手执秋叶翩翩而来 风里都是金黄的颜色 还有牵牛花的粉红和各种果实的红 季节在这个昼短夜长的时候 从沉重开始轻盈 像极了一个男人的名字 第十六个节气 是人生不惑的年龄 从立春到白露 从童年走向成熟 分水岭 在这一天里我们分别 在这一天里我们相逢 （2021.9.23） （二） 农院里老枣树上的枣儿红彤彤了一半 满坡的棉花翠绿之上 一夜间就覆盖了一场大雪 一群大雁把蓝天隔成了南北 油蛉和蟋蟀正弹唱昼夜均长寒暑平分 夜未央，清露不知不觉打湿了台阶 就这样，走进了秋天的深处 颜色和温度，摽落和丰稔 是如此对比鲜明 一半是成熟，一半还是葱绿 在这个平分秋色的夜里 站在而立的秋天，最暖是月光 很多思绪像羽毛一样不能承受之轻 站起身，天就亮了 （2020.9.22） 《霜降》 （一） “白月光，露凝霜” 凝结的白，悄悄铺满屋顶 收割后的稻田和墙头上 在城市里，无法倾听和想象 村庄和田野，一夜间 消瘦了许多 人到中年，许多事物开始沉淀 芦苇花的飞絮和炊烟漫过村庄 成捆的芝麻棵和豆荚爆裂 把红薯藏进地窖 夜幕降临，采摘棉花和月光 时间，无法投递的家书 就像寂寞的霜花 夜晚相逢，凌晨告别 离开村庄，和北方深秋的霜 是不能承受之轻啊 就记住这个薄薄的节点 消失后，还会覆盖在我们的双鬓之上 （2021.10.23） （二） 在秋天最后一个回眸里，凝望 第十八个节令像极了中年 再怎么奔跑，头发也白了 说是七时零分 准确的让人心慌 来不及蜷缩的叶子开始反光 把寒冷隔在窗外 把很多美丽的时光隔在窗外 麻雀如约又落在白色枝头 不敢对望 不敢说出许许多多枯黄的理由 在这个安静的早晨和空气里 哆哆嗦嗦的想象，要准备多久 迎接到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2020.10.23） （三） 昨夜，月朗星稀 谁把秋的最后节令轻弹 悄悄润湿了熟睡的村庄 和庄后的苹果园 凌晨，父亲披着寒意 在暗香浮动的园子里 踩着老去的日子 果实上的白，晶莹欲滴 父亲说，再经历几次愈红愈甜 如果日子可数 最瞩目的在霜降以后 在所有的白里 在父亲头发上又增加的几根 （2019.10.20） 《秋深处》 田野里有翻新过的泥土的香味 冬麦抖擞着伸出手指 几只麻雀在村庄上空的电线上 随意就谱写了无声的乐曲 阳光可以照到叶子的背面 谁也猜不透被霜打蔫的影子 小河的上空总浮着薄薄的雾气 黄昏时分，村口的路灯次第亮了起来 在炊烟升起的暮色里 有追逐的笑声和刚刨出的红薯的味道 （2021.10.28） 《冬天的一棵树》 村庄前的榆钱树 矗立在田野和村庄之间 炊烟从枯枝间飘过 冬天就铺满了写意 在冬天，仰望一棵树 家乡的榆钱树 会听到榆钱叶在云端摇响 关于饥饿和梦想，就会在 心底融化 没有人在意茕茕孑立的独白 进入村庄的路，和进入 腊月的时间一样 慈祥的榆树皮记得忧郁和歌谣 记得腊八节在身上涂抹的腊八粥 记得每一个孩子 离开和回来的脚步 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棵树 像村庄前的榆钱树一样 在岁月里，刻成了坐标和方向 （2021.12.14） 《冬至》 从这一天打开冬酿酒 欣喜在空气里酝酿 从这一天度过最漫长的夜 迎接数九严寒和冬日暖阳 盼望一场大雪 覆盖青青麦田和回家的路 那些从阡陌和旷野深处 吹来的凛冽寒风 总能吹醒记忆里的创痛 很多植物没有休眠 很多人事仿佛在昨天 “感恩所有的相遇” 在霜天极地里，在这一天 计划归程 其实，这一天很短 像冬夜的流星划过天际 长夜过后，生活会和白昼一样 每天增长和丰满 （2021.12.21） 《平安之夜》 东方的平安夜 在雪花纷飞里铺展 从南国到北国 从高山大漠到平原丘陵 从炊烟升起的农家院落 到霓虹闪烁的城市高楼 冬夜的使者吻过的每一寸 都有闪闪发光的汗和泪 又是一年，其实这一夜 和每个夜晚都一样浓郁 有人在灯光下奋笔疾书 有人在车流里指挥方遒 有人在夜色里追捕千里 有人站在边陲岿然如山 更有人身披银甲，逆风飞翔 当华灯初上 夜晚记得每一朵盛开的笑脸 从复兴号到祝融号 从“天宫”到人间 速度和距离会照亮回家的路 东方的平安夜 是走向春节的序曲 在祈祷里只有爱和祝福 和对龙的赞美 （2021.12.24） 《岁末》 时间的列车又一次到达终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回望，有一些颜色早已植根在血液里 有一种颜色，叫白色 那是在顶风冒雪艰难前行运送防疫物资 那是在酷暑中两个小时集结奔赴一线 那是累了靠在楼道内休息的一片白 有一种颜色，叫绿色 那是在藏边张开双臂把胸膛迎向枪口 那是一次次暴雨中把麻袋把孩子抗在双肩 那是观影后用残缺的右臂最庄重的军礼 有一种颜色，叫红色 那是在请战书上按下的最鲜艳的手印 那是消防战士施救坠楼时未曾松手的身影 那是在东京百米决赛场最快的一道红 有一种颜色，叫蓝色 那是发布会上只有背影的“禁毒先锋” 那是首次进入空间站一起敬礼的热血仪式 那是志愿者和交警最热烈的拥抱 这一年，难以忘记的颜色 在时空里涂满了勇气、坚定、守护、温暖 …… 和人间最美的颂辞 （2021.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