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全菊英

年届古稀爱忆事，说说人生路上遇见的贵人吧！ 先生和我均为六六届高中毕业生，时逢“乱世”，本应上大学的路被硬生生斩断了。68年8月不约而同去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33团，我俩分在两个连队，互不相识。 先生能说善写，团部宣传股老冯有意调他去机关，却因宣传股内已有3位上海知青而被否。数年后我俩相识，76年底他从12连调至我所在的5连任教师，77年初结婚，开启了“扎根边疆一辈子”的生活。 　　我俩当年在连队分配的砖瓦婚房门口留影。 　　2019年回农场探访老职工，到当年曾居住过的房内留影（在我调管理局后，大妹夫妇结婚也住此房，中立者是我弟，同在兵团）。 　　谁都无法想到历史的瞬变。77年春节，我们返沪结婚，回到连队不久，先生接到牡丹江管理局（原四师师部）调令：即刻到局文（教）卫（生）处报到。 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然，人总想往高处走，去机关总是好事啊！ 从此，我俩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影响且决定了我俩一生命运的就是原33团宣传股的冯文启股长，时已任牡丹江管理局教育卫生处处长，他一直关注着我先生的去向。 　　我俩一生的贵人一現今已96岁高龄的冯老。 　　二个多月后，老冯又设法将我调至管局，进不了机关，先安排到管局直属水泥厂政治处任干亊。解决了夫妻分居两地之苦。 　　与水泥厂的同事们合影。 　　时来运转，77年末，国家恢复高考制度，我已怀孕便放弃了，先生抓住机会考入哈尔滨师范学院。冯处长又伸出援手，将我调至管局教卫处所属“招生办”。 　　78年初，先生去哈尔滨上学，经老冯努力，管理局仍在“大厦”分了一套住房（内有煤卫设施）给我们。2019年，我们回农场探望老职工，专程赴当年管局所在地连珠山镇寻找到了曾经的住房。 　　先生就读于哈尔滨，我怀着孕独自生活。冯老不仅在工作上处处关照我，在日常生活中也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他让大女儿小军住我家中，方便随时照顾我的生活，比我小十来岁的小军懂事又能干，还有思想，我俩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逢年过节老冯必定让我上他家“打牙祭”，还亲自下厨做佳肴给我品尝，记得有次蒸了一条大大的鱼，味美形佳；凡有合适的哈尔滨出差机会，即安排我去，了却“相思梦”！老冯一家与我俩真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在管局“招生办”工作的近三年，是我人生收获最大之一的阶段。我的直接领导呂科长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退役军人，他性格爽朗，人品上乘，工作上对下属绝对信任放手。使我不仅熟悉了十多个农场教育系统的相关领导和同事，还了解了机关运作的基本规律，更接触了不少上层领导机关的人和事，大大丰富了自己的阅历，增强了工作能力。 　　记得80年高考后，我作为牡丹江管局“招生办”工作人员，参与了黑龙江省高考生的录取工作，我负责牡丹江管局考生考试档案的管理。录取期间，所有参与者被封闭在临近哈尔滨的双城“迎宾旅社”，严禁与外界联系，领导再三强调不得擅自修改考生已填报的志愿。然，我发现周边城里人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为熟识的学生“开后门”（按考分修改志願），我为管局的农家子弟无人相助抱不平，设法向吕科长汇报，要求为考生们寻求入学之路（修改志愿），获得首肯后，我以违规的方法不知为多少不认识的农场考生获取了深造的机会。 　　这年高考，我局被录取的考生总数名列前茅！为了犒劳我们，经老冯批准，呂科长带着我们暢游兴凯湖。 　　欢天喜地。 　　兴凯湖湖岗洩洪闸一瞥。 　　在兴凯湖上。 　　亲如姐妹的小军。 　　眺望远方。 　　我在“招生办”工作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可一家三口分居三地：先生在哈尔滨求学，女儿五个月大回上海探亲后，被爷爷奶奶留下，我独自留在北大荒。我心大，能承受，可家中老人见左邻右舍的下乡知青纷纷携子女返城，心有不甘，便到处托人帮忙。 81年初，正当我干得红红火火时，接到上海市劳动局发来的“商调函”：可以回上海，前提是必须退去干部身份，以“无业者”返沪，重新就业。 拿着调令，我犹豫、徬徨……先生由我自己作主，考虑到回上海后工作可能无着落、双方家庭的住房及经济条件并不宽裕，我打算不返沪。于是，冯处长让我参加在西岗举办的英语教材研究会。 　　81年1月19日一22日在西岗参加“牡丹江管理局英语教材研究会”成员的集体照。 　　与会期间，各农场教育口的领导、骨干都来了。其中有不少是“抗美援朝”后回国又屯垦北大荒的上海籍老乡。他们听说我能返沪，纷纷祝贺！我坦诚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想法，未曾想，所有的人以亲身经历告诉我：赶紧回去！哪怕扫大街、倒马桶！ 　　与上海老乡合影。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听从“过来人”的意见：返沪，从头开始。告知老冯后，获得他及全家的积极支持。冯老除了安排我的工作交接外，还请处室的男士们（大多是文弱书生）为我购了一立方原木，加工成可做家俱的板子，捆绑后与农副产品等一并托运回沪，还让我领完当月的工资后再回家……点点滴滴，沁入心头！ 　　临行前与老冯夫妇、大女儿小军、小女儿东方及同事小刘合影。 　　胜似亲人的冯处长。 　　情同姐妹的小军妹。 　　尚是少年的东方小妹。 　　谢秀凤（左一）可是上海老乡哦！ 　　1981年5月14日，怀揣当月刚领的工资，张老师（冯老夫人）和小军把我送上南下的火车，挥手告别之时，心头百味杂陈：回故乡的喜悦和忐忑、与北大荒的人与地儿恋恋不舍之情…… 　　返沪后，很幸运工作落实，一年后先生大学毕业，也回到上海。我们始终与老冯一家保持着联系，若冯处长或“文卫处”的同事来沪，无论公出还是他事，我们一定会鼎力相助；小军夫妇来上海、东方新婚到沪旅行，都会住我们家，那时条件有限，我们尽力，她们也不嫌弃，一见面就亲热得如同一家人。 　　我俩曾于1996年、2015年回农场探访时，专程到老冯家拜访，受到老冯及家人的热情接待，亲如一家。 　　成熟的小军。 　　恩爱伉俪。 　　时光荏苒，老冯离岗后，随儿女们到北戴河安居，而下一代则逐步南移。小军的儿子在杭州工作，东方的儿子在上海读研。 　　今年五月，三位后辈驾车专程来看望我们。 　　两家情愫的延续。 　　两代人的交往。 　　期待世代传承。 　　自家人。 　　有才华的“笛笛”。 　　雏鹰定能展翅高飞。 　　两家亲的源头就是我俩的恩人，我们心目中的非凡长者：冯老。 老冯1948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曾参加49年4月的太原战役；51年入朝，参与了朝鲜东线战役及53年7月的金城反击战；回国后于58年3月转业至北大荒垦区，一直从事宣传、教育事业，直至90年代离休。 无论在何岗位，老冯的业绩都是出色的，屡屡立功受奖，然他从不炫耀，将勋章、奖状（章）压入箱底；他为人坦诚、与人为善，善于团结所有的人；他目光犀利，嫉恶如仇，善于用人；他低调大气，从不居功自傲，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工作之中。 　　朝鲜战场上英姿勃发的年轻小冯。 　　两次荣立三等功。 　　抗美援朝70周年纪念章。 　　北大荒功勋奖章。 　　农场总局劳动模范。 　　垦区先进教育工作者。 　　农垦部颁发的教育工作三十年纪念章。 　　功勋章满满。 　　在党五十年纪念章。 　　岁月流逝，当儿女（孙）们逐渐深入到冯老走过的漫漫历程中，方知父母的伟大。儿子感慨地说：老父亲，居功不自傲，低调，大气，生活中不张扬深其若虚，在工作中平静如水，鞠躬尽瘁，忘我的工作，这种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做儿女的学习和世代传承。 女儿小军写道：（父亲）功勋卓著始得见，低调行事高要求，足下有蹊终能现。 　　祝愿冯老健康长寿！祝福幸福的大家庭。愿我们的情谊绵绵不断！ 　　二年前，东方的儿子国绪到上海海事大学读硕士研究生，转瞬间顺利毕业，将去北京深造博士。2023年5月29日中午，我们仨在南京路“顺风大酒店”小聚。 　　为国绪庆贺。 　　帅帅的小伙惹人爱。 　　妥妥的老少两代。 　　学业有成，前途无量。 　　展翅飞翔吧！ 　　我俩心心念念惦记着冯老。2021年相约相见因意外和疫情被阻，想着今年必须完成此夙愿。与小军联系后，定于9月6日乘高铁去秦皇岛拜会冯老及全家。 　　与小军在秦皇岛火车站相见一刻，激动万分。 　　小赵驾车将我们送至“首旅京伦酒店”时，东方夫妇已为我俩安排好临海客房，热情接待。 　　舒适的观光房。 　　与小军、小梅姐俩亲切交谈。 　　在农场时小梅与先生曾在同一连队。 　　与小梅合影。 　　与姐仨合影。 　　合个影。 　　好美的室外景观。 　　晚餐由小军、东方夫妇和小梅陪同，我俩不仅品味到秦皇岛的美味佳肴，更感受到冯家人亲人般的热忱。 　　第二天自助早餐后，小军夫妇陪我俩在酒店周边的沙滩观景。 　　沙滩小路。 　　留下靓影。 　　全程为我们服务的小赵。 　　情同手足。 　　两家情深。 　　上午九时许，当我们见到冯老的一刻，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 　　近日，冯老正在医院调养身体，我俩步入病房，赶紧俯身握住冯老的手。 　　老冯挚意坐沙发上聊天。 　　冯老精神矍铄，侃侃而谈。说起往事，感慨无限。 　　留下珍贵的合影。 　　午餐在日料店品尝美味。餐后回酒店休息片刻，下午小军夫妇驾车陪同我俩游览北（南）戴河。 　　北戴河标志。 　　与小军有几十年的姐妹情哦！ 　　旅游高峰期已过，游客不多，观景尚好。 　　与小军再来一张。 　　沙滩景观。 　　眺望远方。 　　南戴河一景。 　　兄弟情。 　　两家合影于南戴河。 　　晚餐东方夫妇安排在“秦皇小巷”，是该市新打造的百姓游乐地标，热闹又接地气的“小巷”商铺林立，人头攒动，不亚于上海的“城隍庙”。 　　喜气洋洋。 　　巷内景致别具一格。 　　回眸一笑。 　　举杯祝福。 　　处处喜庆场景。 　　与东方夫妇道别。 　　第三天早餐后，小赵驾车来酒店，将我俩的行李先拉到他家，小军与我俩打车再去医院看望冯老并道别。 　　冯老去做体检尚未回房。 　　舒适的休养住房。 　　配备独立卫生间。 　　与冯老道别祝愿。 　　躺床上吸氧还说着当年的事。 　　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聊。 　　为了不影响冯老休息，必须告别了。 　　依依不舍。 　　祝愿冯老迈向百岁。 　　但愿我们赠送的薄礼能助一臂之力！ 　　随后小军带我们去她的新居。 　　数年前小军迁入的新小区：橡树湾。 　　挺有品质的社区：环境幽雅、建筑不俗、交通便利、生活便捷。 　　留下记忆。 　　松伟在家准备了一大桌美食：螃蟹、鲍鱼、大虾、牡蛎；地瓜、玉米、杂粮粥；蔬菜、水果…我俩毫不客气，尝了个痛快！小军夫妇还为我们准备了两大箱玫瑰葡萄和香甜的水蜜桃，一直把我俩送上火车。 短暂三天，我们实现了“探望、求解（当年冯老上调我俩的起因）、祝愿”的预期目标；感受到了冯老家人的真诚和热情；期盼冯老“长命百岁”、阖家幸福、友谊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