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寿民与兖州一中--白玉清回忆张寿民先生

小军

<p class="ql-block">张寿民先生1988年在临沂教育学院平房家中为兗州一中四十五年校庆题词。</p> <p class="ql-block">一九四八年夏兖州解放,解放不久我便考上了兖州一中。农村孩子刚上初中一年级,学校一切都是新鲜的,心情是愉快的、高兴的。当时,张寿民就任兖州一中校长,张校长给我的印象是很深的。他穿着一身老八路粗布军装,嘴巴上留着短胡子,身体很瘦弱,但讲起话来很有精神,两眼炯炯发光。因兖州刚解放,国民党潜伏的特务还在暗地里搞破坏、捣乱。有时正上着课,天上来了国民党的飞机乱轰乱炸,飞机一来学校就拉警报,老师、同学们就隐藏起来。学校还有警卫员,提着手枪,敞着大机头,压上子弹。</p><p class="ql-block">张校长的警卫员叫刘俊昭,是一位很年青的解放军战士,好学有上进精神。因为跟我们那个班四级乙班听课,我们与他都很熟悉,跟我们听语文、数学、政治等课。他有一只金星钢笔,同学们都很羡慕他。</p><p class="ql-block">张校长有一学期还代过我们的政治课,当时上课讲的内容是“土地法大纲”,他讲完了以后出了个题,叫学生们分组座谈讨论。当时,我记得出的题目是:“是地主养活了贫民,还是贫民养活了地主?”,同学们讨论起来都很热烈,争先恐后积极发言。</p><p class="ql-block">刚解放,学校很重视政治宣传活动。各班排演话剧,到火车站、街口广场进行宣传,当时还纪念“一二九”、“五四”运动,“五卅惨案”等。学校成立了话剧团,上演大型剧目《白毛女》、《刘胡兰》、《三世仇》等剧目,每次晚上演节目,学校外一些单位人员也参加观看。有一天晚上,在学校院子里正演着《白毛女》歌剧,舞台上的灯光忽然灭了,学校马上一片漆黑,把大家急坏了。一检查是学校一处电线让坏人用钳子给剪断了,把电线接好,演出又开始了。以后学校有晚会或演出节目,事先派人把学校电线电路看管好。</p><p class="ql-block">农村的学生去城里上学,多数经济上是很困难的,不少的同学因经济上的困难休学、退学,学不能上了。张校长在全体教职工、学生大会上动员大家,自己动手,战胜困难,坚持学习。学校组织学生自己办食堂,上级给了一匹退役的军马,学生自己轮流磨面,轮流下食堂办饭。老师带领各班学生把院子里的空地开垦起来,种上了大白菜、菠菜等蔬菜,秋后菜地里还又种上了小麦。学生食堂每月每人50斤小米打伙足够,还吃的很好,巩固了学生,学生休学、退学的现象不多了。我是从农村到城里上学的,我觉得学校学生自己办的食堂很好,比农村家里生活好多了。</p><p class="ql-block">张校长还组织学生生产自救,学生自己找木轮车,抽星期天、星期六的下午时间,给粮站运粮食,粮站给的运费,学生每学期的书本费、学杂费都解决了。当时感觉到共产党真好!毛主席真好!人民大众解放了,农村的穷人的孩子也能到城里上学了。当时我感到我家是农村,父亲是个农民,供我到城里上中学经济上有困难,但感到很有信心克服,前途光明。</p> <p class="ql-block">一九五三年暑假,我曲阜师范学校毕业,毕业后分配到临沂地区工作。当时我负责业余教育工作,一九五六年暑假函授师范大学招生,招生对象主要是面向中学教师,并允许部分小学教师参加。当时张寿民任临沂师范的校长,聘请张校长给报考函授师范大学的中小学教师考生作动员报告,为了搞好本职教学工作,提高教学质量,动员大家参加业余函授大学学习。当时,不少的中小学教师想脱产参加高校学习,不愿参加业余函授大学学习。他举了清代文学家蒲松龄的例子,蒲松龄屡试不第,平时靠自己学习,积累大量资料,却写下了中外不朽的文学作品《聊斋志异》,安定报考函授师范大学业余学习的中小学教师的情绪,认真参加考试,考上后努力学习,同样能提高自己。会后了解一些考生,多数认为张校长作的报告很好,符合他们的思想情绪。</p><p class="ql-block">一九五七年至一九五八年间,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学校工作是很忙的。张校长见缝插针,经常看到他抽晚上的时间,在他办公室的办公桌上铺上报纸,倒上墨汁,拿起毛笔,写上一面报纸的字,一笔不苟,认真练习书法。张校长在书法上取得较高的成就,这与他平时认真磨炼是分不开的。</p> <p class="ql-block">文革期间,张校长遭到了不白之冤,被造反派关进了“牛棚”,拖着瘦弱的身体,不停的被劳动改造。他年龄比较大,身体又不好,其他关进“牛棚”的人照顾他,别人拉车去了,叫他在原地看管衣服和工具。每次出去劳动或揪斗,张校长的爱人董绍香同志都是做好了可口的饭菜,在家等着张校长。还不时叫孩子出门迎接张校长,张校长回家后,洗洗手坐下就吃饭。张校长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他很爱孩子们,从来不对孩子们发火,孩子们也都很爱他的爸爸,尊敬他们的爸爸。</p><p class="ql-block">一次我去他家看望张校长,社会上刮起了一股反对一切、打倒一切的思潮,张校长明确指出这是错误的。他风趣的说:“过去叫礼拜,现在叫星期天,礼拜这个名词是耶稣教创造的,不现在还用它吗?”。还有一次我去看望他,谈到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时候,他说:“旧社会大部分老百姓都迷信都信神,这是不对的。其实世界上没有神”。</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一九七八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全国开始大规模拨乱反正和错案平反。张校长文革期间蒙受的一切不白之冤,全部被平反甄别。全国改革开放的新局面,使他思想上很高兴。这时期他给大家写了不少幅字,有的单位找他写字给他钱,但他一个钱不收。特别是小青年到他那里求幅字,一说张大爷我很喜欢您的字,他很爽快地拿起笔,铺上纸,就给他写幅字,小青年很高兴的拿走了。张校长他特别喜欢青年人,爱和青年人在一起谈话。</p><p class="ql-block">张校长是一个革命老干部,参加革命很早,一生忠于党,忠于人民。他是一个老教育家,他的学生桃李满天下,他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他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年龄虽高,但他的思想、观念不陈旧,不落后,能跟上时代的步伐。他是一个书法家,在书法艺术上有很高的造诣,一九九六年出版了《张寿民书法集》。他是一个淡泊功名利禄的人,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他是一个精神乐观的人。他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天文、地理可以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每次见到他和他谈话,特别是年青人,都受到很大启迪和教育。他虽然去世三年了,好像还活在世上,我非常怀念他。</p><p class="ql-block"> 二00一年九月九日。</p> <p class="ql-block">临沂大学张寿民书法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