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工4

李馥言（原创文字）

（四）拜师学艺

那晚从浴池回到家，军已经睡下，点亮小台灯，脱衣躺床上，这时候，才感觉胳膊，腿浑身哪都疼，一动不想动了！胃里也空空的，想吃点东西，又实在懒着下地了！发狠地想，明天一定备点糕点饽饽啥地带上，到晚饭点，趁搓澡间隙，抢着吃东西。从衣兜里掏出今天的工钱，又细细地数了一遍，心里兴奋地盘算着，照这样干下去，再加上军推煤赚的，攒够女儿们的学费不成问题了，没准还能过个肥年呢！

军这时候，听见我回来的动静也醒了。从里屋走出来，钻进我被窝躺下，问道，“咋回家这么晚？今天干到活了？”我回答说:“在浴池搓澡，上下班都是随着顾客，没有固定时间（早晨无论几点，只要有顾客搓澡，老板娘一晃电话，就是上班时间，晚上，答对走最后一个顾客后，我们搓澡的还得收拾完浴池内卫生，才可以下班）”军又问“啊，那搓澡活你能干？”我忙把赚的一叠钱拿给他看，“都是人干的活，没啥不能干的！累是累了点，可赚钱也多。而且，都是现钱。”军也很开心的样子，“媳妇，那你快早点歇着睡觉吧，明早我自己起来热饭。”我也嘱咐他说，“嗯，回屋早点睡觉吧，明早还得早起推煤呢！咱俩以后都累，各自照顾好自己，争取年前，把女儿们的学费攒够了，不拉饥荒，比啥都强。再说，我们过年多少也得买点年货，备点年嚼骨。孩子们都回来过年，鱼肉，水果啥地都得买些，还有娘家爸妈，公婆，过年都得买礼物，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军又兴奋地说“我推煤这份活，能干到开春三月份呢，到咱家大棚开始备耕翻地之前，都能干。

真是累得困乏了，待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一贯早起的我，竟然睡过站了！军啥时候起来热的饭，啥时候走的，我一点都不知道。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刷牙，把头梳理光亮。走进厨房，军吃过的饭菜，早都凉了，自己连饭带菜倒一起，热一下。吃饱撑的，又煮五六个鸡蛋，洗三四个苹果，都带上，另外自己带个保温杯，老板娘给烧开水。搓澡工这活，体力消耗大，水是时刻离不开的，吃的零食也必须带些，好能在饿肚子时，垫补点吃，增加体能。海天浴池的搓澡工，老板家不供饭，中午晚上，吃饭都得自己解决，而且饭时也不能做到按时按点吃，得错开搓澡顾客高峰期，和顾客沟通商量好了，抢时间吃口饭。

我也没等老板娘晃电话，早早收拾利索，就赶到浴池了（早点到，收拾一下卫生，作为新手学徒，手脚必须勤快）今天是第二天上工搓澡，一切都比昨天轻车熟路了些许，到了浴池和老板娘打过招呼（老板娘又交代一下搓澡工的日常工作细则——什么认真给每个顾客搓好澡呀，时刻保持浴室卫生清洁呀，注意看着淋浴喷头关闭，节约用水呀，以及顾客在浴池里遇到的一些具体事情，比如，临时要买个搓澡巾呀，洗头膏，毛巾……都得搓澡工在浴室里和浴室外卖票的老板娘之间联系勾通，帮着传递解决……）我都全盘接受并记下，答应老板娘，让她放心，一定会负责干好的。进更衣室打开自己的柜子，换上睡衣，开始擦地，收拾浴池卫生。这时候，就有顾客陆续来洗澡了，老板娘忙给大四打电话，告诉她上人了，赶紧来。

说心里话，我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干搓澡这份活的。现在社会各行各业竞争激烈，能赚钱的法子都让人想到了。想我这样的农民身份，找份适合自己干的临时工作，很不容易的！承蒙老板娘将就我这个新手，大四师傅的照顾，我才留了下来，赚到钱了。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在搓澡岗位上，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退缩，坚持干下去，把钱赚回家是唯一的目的。

大四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浴池卫生拾掇干净的了，大四见到我，开心打招呼:

“馥言，来了，昨头一天，肯定累够呛吧？”

我回答说，“还行，睡一宿缓过乏了”

大四也开始换衣服，我忙把煮的热乎鸡蛋和苹果让给大四吃，大四客气说，你自己留着吃，我也带了。我说，吃吧，我带好几个呢。大四就接过两个鸡蛋，吃起来了。她好还像没吃早饭呢，我和她说，“四姐，以后搓澡这块，还得你照应着，我啥都不会，得虚心向你学习。今天就正式拜你为师傅，和你学搓澡全活。大四一听，笑了，“艾玛，馥言，你可别逗我了！整那么正式干啥？搓澡这活，也没啥好学的，全靠自己观察，边干边积累经验。”

我说，“那怎么行？师傅是一定要拜的，过去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也不能乱了辈分的。到啥时候，你都是我师傅，我要和你学的东西多着呢！”

大四笑着说，“行，行，行！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一会儿，咱俩互相搓个澡，我指导你一下，虽说搓澡这活是熟练工种，可是，你没有半年以上的实践积累，是完全掌握不了的，表面上，都会搓，可是新手和老手，用的手劲却有天壤之别！馥言，你昨天搓澡用的劲全是蛮力，这样干下去，你会累内伤的。还有剩下的活（奶浴，刮痧，按摩，拔罐）就得有顾客做的时候，你自己多留心看，有机会我也会教你。

这样，趁着没有顾客搓澡，大四和我匆匆相互搓了个澡，我给她搓时，手劲不行的地方，她又指导了一翻。她给我搓澡的时候，我又从新体验一回她搓澡时的手劲。

那天是周日，搓澡顾客更多，还有拔罐，做奶浴之类的活也比平时多。因此我搓澡的时候就多，大四得抽出身干那四样活，因为那几样活，我暂时还不会。心里羡慕大四的技术，也开始着急了，嘴里苦巴巴滴！因为，作为搓澡工，这四样活拿不下来，就无法和大四平起平坐，平均分钱，我只能分到搓澡的一部分钱，更无法做到独立当班。心里暗下决心，一定学会全活。

中午，趁着顾客少些了，赶紧穿好衣服出去买和大四两个人的盒饭。回来告诉大四，我请她。作为拜师礼物，我又买了一些水果，还有拔罐用的酒精，搓澡用的醋。我们俩用的，我都买回来了。人与人相处，靠的是真诚。我心里想，就当昨天赚的钱，孝敬师傅了，一点不亏！人心换人心，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四也真是掏心窝子地开始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