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父亲，儿子想你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纪念父亲逝世五周年（2017.1.2～2022.1.2）</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顾从林 江苏响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父亲，儿子想你了！嘴未张开先哽咽，声未出来泪先流，即使我哭破嗓子，抽断肝肠，天没有回应，地没有回应，您听到了吗？泪滴成冰棱，在这数九寒天，您挨冻了吗？您的腿还疼吗？您虽然离开儿子整整五年，可是，儿子每天都想着你，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您的音容笑貌，您的言行举止，就像刀刻的一样，永远铭记在儿子心中。</p> <p class="ql-block"> 父亲出生于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日，动乱的年代，让您的童年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青少年时期，由于“大跃进”和“三年自然灾害”的影响，您一直在饥饿中挣扎。一天两顿稀粥都吃不上，还要挑河治水、翻碱改田，车襻无情地把您的背压弯，让还处在长身体时期的您过早地变成了驼背。我清楚地记得，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一天劳动回家，不是生火做饭，而是收拾床铺睡觉。本来应该是年轻力壮的父亲，看上去像五十多岁的老人，皮肤蜡黄，没有一点血色。尽管这样，为了给我们母子俩贴补口粮不足，父亲每次挑河，都跟另外一人合起来，两人挑三份河工，累得吐血，可是父亲从未取下肩头的车襻。</p> <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我中专毕业工作了，家境有了明显好转，父亲再也不用多挑河工来贴补口粮。然而，因为常年积劳成疾，父亲的胃病又犯了，经县医院手术后确诊是胃癌，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我擦干眼泪，把父亲带回家慢慢静养。老天有眼，是医生诊断错了，父亲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跟健康的人一样。晴天霹雳，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九日，与父亲相依为命二十五年的母亲回娘家后突然病逝，这时，父亲真的老了，一位四十七岁的壮年父亲，一夜间变成了六、七十岁的老人。一九八七年我结婚后，就将父亲接到自己的身边，本来是让他跟着我们享点福，可是，父亲哪里是闲得住的人？他先帮我们做饭、打扫卫生。一年后我们有了儿子，父亲高兴得不得了，除了做饭打扫卫生外，整天帮我们带孩子，看着活泼可爱的小孙子，父亲的心甜透了！小孙子上幼儿园了，父亲每天背着小孙子上学放学，风雨无阻、寒热不休。每天带着小孙子，父亲仿佛年轻了许多，白里透红的脸颊整天挂着笑容。</p> <p class="ql-block">一九九四年六月，小孙子幼儿园毕业了，马上要上小学，再不用父亲接送。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跟我们商量，想在小孙子的学校附近摆摊子卖东西，我们先是不同意，让他好好享点福，而他却做了一辆简易的小推车，到人民桥西的小批发市场批了点货，就这样，父亲开始了长达十四年的摆摊生活。盛夏在烈日炎炎下晒得口干舌燥，隆冬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狂风暴雨中，父亲披着一块白色透明的塑料布，大雪纷飞中，父亲戴着一顶三块瓦的蓝色军帽。小孩子总喜欢到父亲的小摊子上买东西，不管是文具玩具，还是吃的用的，只要父亲的小推车一到，总是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忙得父亲不可开交，每到这时，我们若是有空，也会到他的小摊子上帮忙。小孙子最喜欢晚上爷爷回家数钱的时候，父亲用空的麦乳精罐子盛钱，每天晚上回到家里，他把麦乳精罐子往桌子上一倒，小孙子第一个跑过去，捡五块钱以上的票子数，剩下的由爷爷慢慢数。</p> <p class="ql-block">二O O七年，孙子考上大学了，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年已七十的父亲卖掉陪伴他十四年的小推车，转而为我们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每天都是乐呵呵的。直到二O一三年的夏天，父亲突然对我说，他的左腿有点麻木，脚也怕冷。我以为是他的驼背腰椎压迫左腿的神经所致，带他到附近包括邻县的私人诊所去针灸，跟他一起去的人都好了，只有他的腿效果不大。我又将他送到专门的按摩店进行按摩，他说好多了，我这才放心。可是，到了二O一六年夏天，父亲的腿又疼了，我又送他去按摩，这回效果不大，而且脚面浮肿，我带他到县医院就诊，就在住到县医院的第一天晚上，他的胃开始大出血，医生经过会诊，告诉我治疗胃出血和治疗腿部麻木是矛盾的，治腿要扩充血管，治胃要收缩血管。结果，胃子治好了，脚却肿得更加厉害，而且疼痛难忍。我带他到南京中大医院、鼓楼医院，请专家会诊，结果是双下肢动脉血管堵塞，已经到了腰部，没办法治疗。</p> <p class="ql-block"> 带回家里的几个月里，我请了假专门服侍父亲，一天三顿，每周二十一顿不重复，他最爱的小酒自从到我家来已经三十年了，每天都要喝上二、三两。由于腿脚不能动弹，大小便都在床上，我每天为他擦洗五、六次，每次都要花去一个多小时。每天陪他聊天，聊我小时候的事，聊他小时候的事，聊家乡邻居的事，直到二O一七年元月二日，他终于安祥地离开了我们。这段时间，我每天上午都看中央电视台的健康类节目，从中了解到下肢动脉血管堵塞的前兆，跟父亲的一模一样，我这才后悔。我感到父亲的病情完全是我给耽误下来的，我要是早知道这些知识，早带父亲到大医院治疗，父亲怎么会过早地去逝呢。现在，我每天都沉浸在后悔的时间里，父亲一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而我却无知地耽误了父亲有效的治疗时间，使我一生内疚，我总觉得父亲是被我害死的，父亲不应该这么早就离开我们。我捶胸顿足换不回父亲的人，我仰天号啕唤不回父亲的魂，对着父亲的遗像，我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父亲，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儿子！没做够！真的没做够！泪眼模糊中，我仰天号啕：父亲，儿子想你了！想你了！真的想你了！</p><p class="ql-block"> 2022.1.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