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是我的生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儿女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感念于此，昨天下午，我和老妈通话，感恩她把带到这个世界；感恩她的英明的选择，在万家同庆的大喜日子生下我。</p> <p class="ql-block">接通电话，妈妈有点恍惚，“你是谁啊？”“大小姐。”“今天是31号吗？今天是你生日。”老人家头脑清楚，知道今夕何夕。</p> <p class="ql-block">冬去春来，岁月已过万重山，然而，往事历历，每一个细节妈妈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一出生就很漂亮。”我纳闷：“妈，刚出生的婴儿都是皱皱巴巴的，哪里看得清眉眼？”“看得清。那时我在镇妇联工作，县妇联主任刘大姐来看我，说你这个女儿漂亮得像饼干桶上画的娃娃，是全县最漂亮的女孩。”还有证人呢，并非空穴来风。刚出生就是“县花”，撩拨得我心猿意马，心花怒放🌸。</p> <p class="ql-block">我觉得有本钱低调，那怕是矫情。我说：“妈妈，其实你当时应该谦虚些，给刘大姐说，我生头胎没经验，以后会总结经验，越生越漂亮，一个比一个漂亮。”老妈得意地说：“对啊，谁不说我生了六个儿女，个个都很漂亮。”</p> <p class="ql-block">妈妈继续回忆：“楼上的王场长家同一天也生个女孩，很难看，塌鼻子大嘴巴。”损人不留情，是老妈的风格。</p><p class="ql-block">老妈话锋一转，不屑地说：“王场长的老婆长得很难看，生的女儿当然也难看。”回忆像包子，一咬就露馅。哦，我这才恍然大悟，“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美女肯定是美女生的，基因是关键，我当饮水思源。</p> <p class="ql-block">说好话，善良的人一向是很大方的，何况这是一道送分题。我赶紧说：“妈妈，你年轻是个大美女，对吧？”果然，老妈当仁不让：“当然，当时好几个北贡(南下干部)追我，我一个都瞧不上。”多傲娇的女神啊！我又八卦地问：“那你怎么看上我爸？他年轻很帅吧？”“何止帅？你爸解放初就当镇长，万人大会上讲话，那个口才啊，谁都佩服。”提起老爸，老妈一往情深，“但是你爸不会打扮，衣服穿得破破烂烂的，我给他买衣服把金戒指都卖掉。”好老公就是这么不惜血本打造出来的。</p> <p class="ql-block">老妈越说越兴奋，说起弟弟给她看我的照片，连说很好看。我谦虚一番：“妈，女儿老了，不漂亮啦。”老妈立即反驳我：“漂亮的人是越老越漂亮的。”我连连点头称是。她自己就是明证，都九十二岁了，依然风姿绰约。</p> <p class="ql-block">母女俩又吹又拍，皆大欢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实在，我有点对不起她。当年我出生后，成为父母的掌上明珠，送子娘娘误会他们喜欢女孩，就接二连三又给她送来三颗明珠（三个妹妹），害得妈妈都哭了。</p> <p class="ql-block">拨去厚重的岁月尘埃，依然记得妈妈当年生第三胎的情景。生了三妹，她已经很失望了，听助产士说，肚子里还有一个，我妈吓得尖叫，该不会又是女的吧？果然不出所料，四妹一出生，我妈气急败坏哇哇大哭。</p> <p class="ql-block">虽然后来有了两个弟弟，父母还是视我如掌上明珠，呵护有加。尤其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父母的眼晴睁得雪亮，生怕他们这朵花让猪给拱了。</p> <p class="ql-block">假期的一天，我照例埋头读书。爸爸来了，翻了翻我的书《雾都孤儿》，桌子上摆了本《包法利夫人》。爸爸头大了，从小到大，他都很反对我看课外书，可我却对机械的教材反感，千人一面千篇一律，把人都教傻了。</p> <p class="ql-block">爸爸心里早就有主意。他问我：“将来找一个什么样的丈夫？”我胸有成竹地回答：“罗马建筑理论家维特鲁伟斯说，建筑的三要素是适用、坚固、美观。一个完美的老公，想必也应如此吧。”爸爸摆摆手说：“书本说的和实际生活是两回事，人生没有那么完美。”适用和坚固是需要历练的，但美观还是一目了然的。我的好朋友最近在谈恋爱，对象是一个魁梧俊朗浓眉大眼永远穿一套洗得发白军装的军官。爸爸看我兴致勃勃一脸向往的样子，问：“你觉得长得好看很重要？”我点点头，哪个女孩不喜欢帅哥呀？爸爸说：“结婚前，人家会问你，男朋友长得好看不好看？结婚后人家会问你，丈夫对你好不好？有才能吗？哪个问的时间长？”那还用说嘛？爸爸说：“对你好有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我眨巴眼晴想了想，也对哦，像我这种把螺丝刀都看作高科技的生活白痴，如果找一个连换灯泡都像进行核试验的男生，哪怕像竹林七贤那么风流倜傥也无济于事啊。</p><p class="ql-block">爸爸紧接着说：“这世界上，是不是爸爸妈妈对你最好？最了解你？”我点点头。爸爸说：“这就对了，爸爸妈妈对你最好，又有生活经验，以后你的对象我们包了，你不用花心神去找了。”“你们找的，我没感情怎么办？”“感情可以培养，这事就这样定了！”爸爸斩钉截铁。</p> <p class="ql-block">当时我还觉得很幸福，根本没想到，爸爸和妈妈就是自由恋爱的，他们却在我的婚姻问题上越俎代庖。</p> <p class="ql-block">话说回来，我和先生性格虽然南辕北辙，但是经历几十年的磨合，也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圆体，“至亲至疏夫妻”。我是他的朱砂痣，他是我的白月光。如今年纪大了，面对和我一样老态龙钟的老伴，没有了年轻的激情，成了平淡的左手和右手，却是十指连心骨肉相连。</p> <p class="ql-block">掌上明珠的归宿，爸爸妈妈很满意。</p> <p class="ql-block">今日元旦，一年伊始，站在新年路口，几多知足，几多感恩，几多希望，依然心怀对生命的热爱。心存感恩，处处是福；心怀感恩，好运常在。新年之际，祝福家人，祝福自己，祝福亲朋好友，新的一年幸福安康；祝福山河无恙，人间皆安。</p> <p class="ql-block">（文中童画由黄诗婷、Sandra创作，谢谢两位小朋友。）</p>